清晨的日光透過雕花窗戶照映在屋中,寒雁睜開眼時,頭還有些暈沉,發現自己
躺在陌生的大床上,衣衫卻不是昨日的模樣。腦子里隱隱殘留著一些影響,還記得自己在宮中喝了太後的賜酒一杯,然後便感覺身體發燙…是中了春毒,帶著汲藍姝紅逃了出來,然後呢?
她心中一緊,汲藍和姝紅又在什麼地方,這是哪里?
正在思索的時候,只听「枝椏」一聲門被推開,從屋外走進一個人來。那個人身材修長,只穿一件素白的中衣,墨色的長發沒有用簪子琯起,而是松散的披在腦後,卻有一種慵懶的貴氣。正是傅雲夕。
他不緊不慢的朝床邊走來,逆著光將五官看不分明的模樣,可是寒雁在看到是他的時候便松了口氣,也說不清是為什麼,見了他便有一種安心感,知道自己不會有事的。
果然,傅雲夕在她身邊站住,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道︰「可還感覺好些了?」
寒雁被他冰涼涼的手撫在額上十分舒服,卻也不忘了問道︰「汲藍姝紅呢?」「受了傷,找大夫看了,現在還在休息。」傅雲夕道︰「昨日是怎麼回事?」
寒雁愣了一下︰「太後的賜酒。」說完了便抬眼看向傅雲夕,太後是傅雲夕的母後,本來自己的這般說法,是有挑撥離間,搬弄是非之疑。可是從昨日太後的言行看來,分明是對傅雲夕不利。莫非這對母子也只是面和心不合,她需要證實一些事情,說完此話後,便看這傅雲夕的反應。
傅雲夕卻是既沒有惱怒,也沒有驚訝,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面上竟是看不出一點情緒。寒雁便有些沮喪,卻也沒再多說。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遲疑著開口︰「昨晚…後來怎麼樣了?」
中了春毒的自己,失去理智,面對傅雲夕,難免會做出什麼失態的事來,寒雁腦中只有些殘留的影像,卻又不十分真切的樣子,分不清究竟是真的還是夢境。不過想來被傅雲夕看到自己那副情態,自然也是十分尷尬的。
「你月兌了本王的衣裳。」傅雲夕淡淡道。
寒雁愣了片刻,臉「刷」的一下紅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瞪著傅雲夕,但又知此人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說謊,心中極是羞惱。莫不是自己真的饑渴到那般…還月兌了他的衣裳。寒雁簡直要無地自容了,這是什麼事,自己的膽子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大了,即便是以王妃王爺之稱的夫妻,到底沒過門,況且海燕現在還無法將傅雲夕當作自己的丈夫。此刻被他這般雲淡風輕的說出來,反而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個現行的孩子。不由得訥訥道︰「還…有什麼嗎。」
「撲到本王懷里。」他道。
寒雁越發的赧然,小臉紅撲撲的,支支吾吾道︰「是嗎?我不記得了…」
傅雲夕微微俯子,看著她,一雙墨色的鳳眸暗流涌動,薄唇吐出淡淡的話語︰「昨夜本王在蓮清池沐浴,你闖了進來,試圖非禮本王。」
寒雁頭埋得更深,不敢去看傅雲夕的眼楮︰「你知道我是被下了春毒…」不過起來之後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倒是沒發現什麼受傷的地方,想必昨夜傅雲夕並沒有對她做什麼,想到這里,倒是對他生出了感激。只是還是疑惑道︰「那麼我的春毒又是如何解得?」
傅雲夕直起身子,目光移向別處︰「自然有太醫為你醫治。」
寒雁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奇怪,但又說不清到底奇怪在哪里,只是直覺他在說謊,本來想表示一下感謝之情,無意間看到他掌心包扎著傷口,問道︰「你受傷了?」
傅雲夕轉過身子︰「小傷而已。」
「和我有關系嗎?」不知為什麼,寒雁總覺得那傷似乎與自己有種不可月兌離的關系。卻听到傅雲夕淡淡的聲音傳來︰「與你無關。」
寒雁抬起頭,這才注意到他的臉色較之往常似乎蒼白了一些,比起他平日里凜冽冰冷的樣子來,多了幾分柔和的羸弱,雖然不清楚,寒雁還是好心提醒道︰「尼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不如請大夫看看。」
「不必了。」傅雲夕似乎並不像繼續這個話題,只是又看了看她︰「你在這里好好休息。」
寒雁一愣,自己在玄清王府已經呆了一天一夜,本是在宮中和陳貴妃她們一起的,如今怕是會招人口舌,便想著起身︰「怕是不妥…」
「已經讓人去莊府送信了,」傅雲夕的聲音含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宮中你也不必擔心,你是本王的妻子,玄清王府,就是你的家。」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不知為何,卻讓寒雁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溫暖,仿佛一直追尋的東西就在眼前。對她而言,莊府只是一個充滿了勾心斗角,陰謀詭計的地方,那里有她上一世慘烈的回憶。天下之大,她早已沒有了「家」的概念,如今這個俊美冷冰的男人卻說,這里就是她的家。
她彎了彎唇角︰「謝謝王爺。」
傅雲夕挑眉︰「昨夜,你可不是這麼叫的?」
寒雁一愣︰「什麼?」
他挑了挑唇,一貫冷清的容顏瞬間變得有些邪氣︰「你昨晚強吻本王的時候,叫的是——雲夕。」
果然,听到傅雲夕的話,寒雁目瞪口呆,臉頰通紅,完全不知所措的模樣。
越來越像只笨大雁了,傅雲夕瞧著她的小模樣,在心中暗暗評價,轉身拿起桌上空了的藥碗出了門。
出了屋子,他朝東邊的長廊走了幾步,便在院子里停住了。許多場景便浮現在他眼前。
昨夜寒雁藥性平息,漸漸安靜下來入睡的時候,他為了防恐生變,便坐在床邊守候,卻瞧著寒雁額上的汗水漸漸多了起來,表情變得驚恐而憤怒,不住的搖著頭,似乎是遭了夢魘。
他起身走到床邊,想安撫她的噩夢,卻見她嘴唇似乎在說著什麼,喃喃自語听的不甚清楚。傅雲夕便傾身過去,只听她嘴里反反復復的叫著一個名字︰衛如風。
手上的藥碗似乎還殘留著藥物的余香,傅雲夕站在院中的樹下,衛如風?
昨夜她的噩夢,叫著衛如風的模樣分明是驚恐而憤怒,語氣中含著無限的絕望與仇恨。她和衛如風,究竟有什麼仇呢?傅雲夕眸中閃過一絲思索,似乎從一開始,寒雁對待衛如風的態度,便是極為涼薄。很奇怪,衛如風在京城中的口碑極好,翩翩君子,身世顯赫,溫柔體貼,對寒雁這種小姑娘,最是容易欣賞他不過了。寒雁並不是一個待人涼薄的人,就算面對她的敵人,她都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而對待不太熟悉的人,更是不會輕易流露出自己的情緒。
寒雁對待成磊,赫連煜,江玉樓都是極為客氣的,唯獨對于衛如風,她總是冷淡而警惕,似乎第一次見衛如風的那次宮宴,她便冷落了衛如風。當時他隔得遠,寒雁雖然極力掩飾,眸中的一絲憤恨還是落在了他的眼底。
不會無緣無故的恨一個人,除非是寒雁之前便了解衛如風的為人,可是他查過衛如風,與寒雁的第一次見面,的確是宮宴上沒錯。她一個閨閣小姐,平日里不見外男,又如何得知一個人的人品德行?
想到上一次她面對伊琳娜時異常的舉動,寒雁,似乎是太神秘了一點。她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疑團。不過也不用著急,她是玄清王妃,自己有的是時間,才揭開一切。
「主子,」沐風出現在身邊︰「宮中那邊一切都已經打點好了。」
「沐岩在何處?」傅雲夕微微皺眉。
沐風撓了撓頭,促狹的笑道︰「在照顧王妃的兩個丫鬟呢。」
傅雲夕沒再說什麼︰「你去宮中守著。」
「是。」沐風大聲道,一溜煙跑遠了,主子發怒真可怕,不過誰讓那些個女人動了王妃,這下宮中怕是要大亂了。
傅雲夕默了默,風撩起他雪白的外衫,修長的身影如畫,遠遠看去,竟像是謫仙人要乘風歸去一般,只是那冷肅面容下的殺氣,卻是沒有人知道了。
動了他的人,自然該付出代價。
彩鳳殿中。
陳貴妃坐在太後身邊,咬著牙道︰「那莊寒雁真是好運,昨日那樣都讓她給逃了!」
「雲夕很是護著她啊,」太後瞥了一眼面色有些狂亂的陳貴妃︰「把你的臉色給哀家收起一點,不就是失了手麼,別弄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你的心思!」
陳貴妃恨恨道︰「小七托我辦的事,如今是辦不成了,我這個做母妃的都不能幫自己的兒子…」話雖這麼說,臉色卻收斂了幾分。
「哼,老七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哀家看雲夕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這幾日你且安分些。」太後端起茶飲了一口,「呸」的一下吐了出來︰「換一杯過來,怎麼不是那個味。」
陳貴妃連忙道︰「這是自然,只是可惜了臣妾花了千兩銀子得來的煙花媚。」
太後眼皮子都沒抬一眼︰「小家子氣的,一千兩銀子,還入了你的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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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恰逢除夕,風和日麗,合家團圓,真真是個擺宴的好日子,私心想著若是能有些閑暇時日,與家人家長里短,實在是極好的。說人話!——媽蛋回家過年了木時間更文。
茶茶祝各位新年酷愛樂~!蛇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