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如風一愣,沒想到寒雁會把這個難題拋給自己,立刻望向寒雁,只見寒雁似笑非笑的的看著他,目光中嘲諷的意味是如此濃厚。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若是說道長沒有問題,那麼就是間接地承認周氏姐妹的確是妖邪之物,莊語山是自己的側妃,若是周氏姐妹出了問題,那麼相對的,莊語山也不會有好名聲,京城人又會怎麼看待一個娶了妖女的他呢?衛如風向來將自己的臉面看的無比重要,是個最注意外面人評論的人,只要是會損害他名聲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可是若是質疑靜虛道長,豈不是將七皇子拉下了水?畢竟這靜虛道長是七皇子下的拜帖請回來的。兩邊都是錯,七皇子是衛如風萬萬得罪不起的,想到這里,他便朝寒雁拱了一拱手︰「莊小姐,這事情畢竟是莊府的家事,本世子無法決斷。還請莊小姐自己拿捏。」
寒雁也不生氣,只是笑笑,轉向莊仕洋︰「父親怎麼看呢?」
她現在喚「父親」的時候,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只是一個公式化的稱呼,莊仕洋听在耳朵里分外刺耳。可是此時此刻又哪里顧的上這麼多,莊仕洋眼下已經是焦頭爛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自己是萬萬不能承認和大周氏的奸情的,他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先是媚姨娘小產,接著來了個道士說寒雁招來邪神,可是最後那生辰八字偏偏又是周氏的,找出來的證據確實大周氏和自己通奸的證據,一切的一切,對于他來說,都是一個個致命的打擊。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口咬定自己和大周氏沒有關系。
「我和周夫人沒有任何關系。」莊仕洋強調︰「一定是有人陷害。」
「有人陷害啊,」寒雁有些困惑道︰「周夫人也說有人陷害,周姨娘也說有人陷害,現在連父親你都說有人陷害了。呵呵,」她一扭頭,對著一邊僵硬不語的靜虛道長道︰「那麼道長,不如你來說說?」
靜虛道長早就嚇得兩股戰戰,這樣的早春,春寒料峭,他居然汗如雨下,連外頭那件灰灰的道袍也被打了個半濕。現在他看寒雁的目光,已經不是最開始的婬邪,而是換做了一種敬畏和忌諱。他沒有想到一場很簡單的戲碼突然就被掉了個個兒,自己突然變成了不利的一方,事先給自己錢的那人,可沒說這家小姐是這樣難纏的人物啊。
「道長也听到了,七殿下剛才說過,這件事情是我們莊府的家事。」寒雁無奈的攤手道︰「道長你不說個清楚,那麼我也不知道誰說的到底是真的,這中間有到底有沒有陷害,只有將這件事告訴王爺,讓王爺來決斷。不過呀,」她微微一笑︰「王爺這個人從來很少管這些閑事,很有可能讓官府代勞。你知道哪些個官差呀都是很凶的,關進了大牢,對付不說話的人呢,也不知道會用上什麼樣可怕的刑法。」
她的話語不緊不慢,帶著一絲俏皮,然而那若有若無的寒意卻令人心驚,偏偏又將牢里可能發生的可怕後果這樣詳細的講述了一遍。靜虛道長向來弄虛作假,這還是頭一遭被人逮住,不曾嘗過大牢里的滋味,他膽小怕事,一听說寒雁要將他送往官府,心中立刻就崩潰了。一下子跪倒在地,沖著寒雁不停地磕頭︰「小姐饒命,小姐饒命,草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幕後主使不是小民。」
終于說了,寒雁在心里為自己鼓了鼓掌,說了這麼多,忙了這麼大半天,現在總是是可以收網了。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靜虛道長既然是周氏姐妹請回來的,那麼想要再送回去可就難了,周氏姐妹,就等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七皇子緊緊捏著自己的拳心,看寒雁的目光簡直陰沉無比,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如此好運,亦或者是…她根本就知道計劃的一切,因此才會這麼施施然的倒打一耙。想到這里,他看向寒雁的目光更加恐怖了,一個聰明的對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聰明的對手還能預知一切。七皇子想起自己見到寒雁的每一次,但凡是她有麻煩的時候,從來不見她慌亂無措,反而鎮定的像是可以把握全局,事實上,她將每一次仗都打得極為漂亮,好像事先便知道會發生的一切,一次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是次數多了,不免就令人覺得萬分可怕。
莊語山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沖過去對寒雁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她只是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姨娘被寒雁反擊的無力辯駁,只能處于下風。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化解難題,她真是自己的克星!這樣的情況,她都能扭轉局勢!為什麼!
感覺到莊語山的恨意,寒雁只是微微一笑,周氏和大周氏已經癱軟在地,現在的她們無法思考任何事情,今日的事情事發的太突然了,而且加諸在她們身上的罪名,通奸,克父克夫,哪一樣都是萬分嚴重,關心則亂,因而,一向心機深沉的大周氏竟然也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
寒雁繼續問道︰「道長啊,你說的這話我可就听不懂了,你的意思是,有人收買你要你說這些話,可是,你究竟要害的是誰啊?」
靜虛道長忙不迭的磕頭︰「草民是收了人的銀子,那人要小民來誣陷莊小姐,說莊小姐招來邪神,引得府中姨娘小產。」
「哎呀,」寒雁驚慌道︰「是誰居然如此惡毒,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害我,這樣的人真當打下十八層地獄,日日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永世不得翻身。」
周氏姐妹同時眼角一抽,恨得牙癢癢,可是又不能說出來,只能憋在心中。
寒雁問︰「道長,可知道那人是誰呢?」
靜虛道長有些為難,只因為,之前那個人並不是直接與他見面,而是派了一個小丫鬟與他談論生意,因此幕後主使也不知道是誰,寒雁這麼一問,他倒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寒雁可不想就這麼放過她,因此慢慢的,沉聲道︰「道長,你可是周姨娘和周夫人請回來的人,周姨娘和周夫人,事先知道這事情嗎?」
靜虛道長一愣,突然一個激靈,立刻高聲道︰「回小姐的話,草民就是受這兩位夫人的指使,才來誣陷你的。」
靜虛道長打得好算盤,其實事情走到這一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宅門內里姨娘爭斗的結果,想必莊家小姐惹到了這兩位夫人,雖然並不知道主使自己的到底是誰,但是這莊小姐都這樣暗示了,再听不懂他豈不是傻子?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幕後主使是誰,而是莊小姐希望的幕後主使是誰?靜虛道長好歹也會察言觀色這麼多年,一張嘴更是巧言令色,立刻道︰「當時的丫鬟說,就是這兩位姓周的夫人。」
「你胡說!你胡說!」周氏有憤怒又急切︰「分明是胡說八道,老爺,不要相信這個道士!」
「周姨娘!」寒雁突然大聲道,把周氏嚇了一大跳,暫時不敢出聲了。寒雁轉向她,目光清亮︰「說靜虛道長是德高望重是你,說靜虛道長是個胡說八道的騙子也是你。如今你這樣激動,莫非是在掩飾什麼?」
不等周氏說話,寒雁又捂著胸口倒退兩步,端的是悲傷至極︰「敢問寒雁做錯了什麼事情,姨娘居然要如此待我,既然這靜虛道長是你招來誣陷我的騙子,克父克夫,招邪迎鬼,害姨娘小產,任一樣落在寒雁頭上,日後的名聲也就不需要要了。姨娘何以如此惡毒?」說著,自顧自的捂著臉嚶嚶低泣起來。
汲藍突然上前一步︰「小姐,如今您已經是玄清王妃了,這些人還如此過分。王爺知道了,一定不會輕饒,那些個侍衛呢,小李,你快過來。」
人群中傅雲夕撥給寒雁的侍衛中,為首的人站了出來︰「在。」
「咱們小姐受了委屈,還不把此事速速稟告網頁額,讓王爺來做個評判。」汲藍一點都不含糊。
寒雁的臉埋在手掌里,聲音是低泣,可是嘴角卻楊的很高,听到汲藍的話,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汲藍最近是越來越會演了,不過這句話還說的真是好,回去好好獎賞才是。
那侍衛應聲而去,其余的幾人均是臉色一白,開玩笑,誰都知道玄清王對自己的這個小妻子寵愛有加,如今就是寒雁的錯也罷了,偏偏寒雁是被欺負的那個,要是被玄清王知道,牽連其中的人還能有好果子吃?
寒雁目光掃過媚姨娘緊閉的屋門,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說過了,今日牽連其中的,一個都別想逃過,那麼導演這場好戲的媚姨娘,怎麼能輕易放過呢?
「父親,媚姨娘…怎麼會突然就小產了呢?王爺曾經說過宮中的吳太醫最是妙手回春,媚姨娘此番波折,身子一定受了很多傷害?」
她盯著莊仕洋︰「不若,就請吳太醫來查驗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