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盤腿坐下,只覺得自己的心很寧靜,可是,隱隱約約的,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一股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心里,使勁地要鑽出來!
鐘意不明白,她仔細地想著,所有的事情都很好啊,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好的事?不去想了!
小七在一旁坐著,一邊看書。
這個房間很好,望出去,景色也好呢。小七想著,于天對主人可真的好,最好的房間就給了主人!可是自己,卻什麼都給不了主人!小七自嘲地扯開嘴角,自己算什麼呀,不過就是一個醫學院的學生,因為家境突然變化,接收醫院卻無法提供借款,最後,不得不找尋一份可以很快拿到錢的工作。慶幸,慶幸自己去天堂了!當時自己是傲氣的,可是,當每一關的測試內容出來,自己發現,還真的激發選上去的好勝心了!入圍十人,最後,只留下小四和自己兩人!更加慶幸的是,自己的努力!
小七抬眼望著鐘意,幸虧,否則,自己就遇不到她了!
鐘意坐累了,躺下來,對小七說︰「我腿麻。」
小七趕緊放下書,說︰「主人,我給你揉揉。」
小七開始力度適中地給鐘意按腿。
鐘意漫不經心地問︰「小七,上一次我到底是怎麼被帶走的?」
小七已經被叮囑過,溫和地說︰「那個人,我也不認識呢。不過,是一個外國人。」
「他身手很好嗎?」鐘意覺得自己腦袋不行了,不過,比自己身手好的,可能是誰呢?估計,這個世界上,能夠打贏自己的,不可能超過一只手才對。不可能出現一個如此強大的對手,而自己一無所知。除非,自己在對上他之前,受到什麼暗算,或者,已經受傷。但是,自己並沒什麼受傷的記憶!
小七想了想,說︰「其實,我沒有看見主人跟他打架。」這倒是真的!當日,安和主人是在房間打架,然後,兩人出來,已經抱在一起,而整個房間,所有東西都爛了!
鐘意的眼神看起來懶洋洋的,其實一直留意著小七,她松了一口氣,小七並沒有說謊!從回來到現在,一直有一種被瞞住什麼事情的感覺,很不好,可是,也知道,阿華他們必定是為了自己好的,所以,不想問他們,而是,采取了迂回戰術。但是,小七沒有騙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小七按得鐘意渾身舒暢,鐘意慢慢地進入夢鄉。
小七放輕了力度,看鐘意睡得沉了,才悄悄起身,取來旁邊準備的一條薄毯子,蓋在鐘意身上。然後,小七坐在鐘意身邊,看著她,心中滿滿都是幸福。他幻想著,要是有一天,能夠跟主人睡在一起,一整個晚上,然後,看著她醒來,該多好啊!
小七嘲笑自己,貪心!已經能夠跟著主人,竟然還要求更多!他靜下心來,重新取書讀著。
鐘意的確睡得很舒服,不知道真的是靈石陣起了作用,還是心理作用,總之,鐘意在這個房間睡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沒有任何陰霾與創傷的覺。
當于天和阿華回來時,鐘意還沒有醒來。
阿華怔怔地望著鐘意安詳的睡顏,她沒有忍住,躲到浴室里,哭了。阿華終于明白了,安的舉動對東方龍帶來的好處,她也明白了,安的犧牲與付出。真的感激安!
充足的睡眠,精心的調理——藥膳、藥浴,以及放松的心情——所有親人與愛人都在身邊,使得鐘意的身體迅速好轉。五天後,鐘意已經拉上阿華和于天,跑步去了!。
易家。
易辛盯著易偉,認真地說︰「大哥,我必須去退婚,不管你怎麼說,我都必須去退婚。當初你答應我,真的無法,可以去退婚,你會幫助我。現在,我要去退婚。」
易偉苦口婆心地說︰「你听大哥的行嗎?安是什麼人,你難道不知道?安贏,東方龍走不了;安輸,東方龍走了,你以為,安會善罷甘休?那天你也在場,安對東方龍怎樣,你難道看不清楚?」
易辛苦笑著說︰「我怎麼會不清楚?可是,我愛龍,跟他愛龍,是兩回事!」
易偉搖搖頭︰「難道我會看著你守著一份沒有結果的感情嗎?你怎麼就不明白?」那個女人,就是有這樣一種魔力!讓人願意為她生,為她死!如果,當時安真的死了,也許,女人真的會殺死自己!如此激烈的愛!讓人心生羨慕,羨慕被她愛著的男人——安。易偉有些發怔地想起那個女人,耳邊,似乎浮現出女人的血滴落下來的樣子。
「哥哥,我明白的。」易辛仰起頭,不讓眼中的淚水滴落,「可是,哥哥,我不愛露易絲,我跟她訂婚,會害了她。之前,我是為了找到龍,利用了她。現在,我不能繼續這樣做。」
易偉譏諷地笑了︰「什麼叫不能繼續這樣做?其實,就是因為跟她訂婚已經無法對龍造成什麼影響!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東方龍!」
易辛慘淡地笑︰「哥哥,你說對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東方龍。所以,我可以拋棄其他所有。名譽,地位,金錢,什麼都可以拋棄。」
易偉震驚地望著易辛,從小,他們這些貴族就被灌輸一種思想︰榮譽高于一切。為了維護榮譽,可以付出很多東西,包括生命。可是,易辛竟然要為了一個女人,拋棄榮譽!「你瘋了,你已經瘋了。」易偉喃喃地說。
「對,我是瘋了,自從我愛上我的病人,我就瘋了。可是,我願意瘋。哥哥,你知道嗎,我什麼都願意!那一次,如果她死了,我也會跟著她一起死的。」易辛誠懇地說,「哥哥,無法以一個干淨的身份站在她身邊,我真的會死的!求你了!」
易偉跟易辛兩兄弟從小感情就好,可是,自從易辛愛上東方龍,他就變了!變得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弟弟了!現在,更是要為了那個女人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可以佩服女人,佩服安,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弟弟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
易偉想了想,說︰「易辛,就算你要退婚,露易絲也不會同意的!你以為,威廉是好惹的嗎?」
易辛听易偉的口氣,似乎是同意自己退婚了,他心中閃過一絲喜悅,語氣也稍稍輕松一點︰「大哥,我會努力答應他們的要求,只要他們答應退婚,要我怎麼做都可以!」
易偉搖搖頭,看來,不讓他去踫踫壁,這件事是無法說服他了!「好吧,不過,你自己去。」
易偉本來想著,給易辛制造點難題,可是,易辛卻用力地點頭……
露易絲听佣人說,易辛在樓下,她趕緊換上自己最滿意的衣服下樓來,跑到易辛跟前,快樂地說︰「辛,你怎麼那麼久都沒有來?我好想你!」說著,就要挽住易辛的手臂。
易辛禮貌地往後退了一步,對露易絲說︰「露易絲,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對不起的。我不能跟你訂婚。」
「為什麼?」露易絲吃驚地問。
「我愛上了另一個女人。」易辛知道,自己對不起露易絲,但是他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他願意忍受一切罵名,願意忍受一切懲罰,只想以一個干淨的身份站在東方龍身邊。
露易絲眼露悲傷,她朝著易辛伸出手,懇求道︰「辛,不要這樣殘忍,你明明知道,我從小就愛你,一直夢想著成為你的新娘,不要推開我。」
易辛搖搖頭,溫和地說︰「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我愛她,很愛很愛她。」
他的語氣如此溫和,可是,說出來的話如此殘忍!他的容顏依然動人,可是,他的心卻如同一塊冰!露易絲捂住自己的臉,哭了起來。
威廉已經听了僕人的報告,匆匆趕了下來,走到樓梯,就听到了易辛的話!他走到易辛面前,使勁一拳揍去!
易辛沒有躲,他的臉腫了,血流下來了,耳朵嗡嗡直鳴。
「威廉!不要打!不要打!」露易絲驚叫,沖過去,死死抱住威廉的手臂。
「露易絲!這個混蛋出爾反爾,讓我教訓他!」威廉怒氣沖沖。
「不,哥哥,他不愛我,就算訂婚了,他也不會愛我。」露易絲眼淚流下來,「不愛我的人,我還要他干嘛?哥哥,取消婚約吧。」
「露易絲,你總是這麼善良!」威廉模模露易絲的頭發,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說︰「乖女孩,你先回房間,我跟他談談。」
露易絲擔心地望了一眼臉都腫了的易辛,叮囑說︰「威廉,不要打他。」
威廉點點頭。
露易絲望著易辛,欲言又止,停了一會,終于離開了。
「我們談談。你為什麼要退婚?露易絲哪里不好?」威廉抑制自己的怒氣,他依然不甘心自己的妹妹成為被拋棄的對象,他知道妹妹因為易辛當初答應婚約,是如何高興!他依然記得那雙閃亮的眼楮!妹妹是如此善良、純潔,易辛怎麼會放棄她?!威廉依然想要努力挽回易辛的心。
易辛直視著威廉的眼楮,認真地說︰「露易絲很好,但是,我愛上另一個女人。」
威廉的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再次揍他!「什麼女人值得你拋開兩家人之間的交情?罔顧露易絲的真情?」
「她很好,在我心中,她是最好的。」易辛惆悵地說。
威廉怎麼都感覺不到易辛的幸福,反而是有些傷感,這讓他在覺得奇怪的同時,也覺得事情依然有挽回的可能。「她死了?」
易辛氣憤地說︰「你再亂說,我對你不客氣!」
就因為自己說了那個女人一句,他要對自己不客氣?威廉搖搖頭,問︰「她結婚了?」
「沒有。」
「她不要你?」
易辛沒有回答。
威廉譏諷地說︰「為了一個不要你的女人,為了一份無望的愛情,你要拋棄露易絲?辛,你的腦子還真的很怪異。」
「你沒有愛過,你不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我知道,我很知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你很了解!跟露易絲結婚,你可以得到幸福的!辛!不要逼我做出不好的事情!」好朋友、好兄弟,卻因為一個女人,要導致反目成仇!威廉在盡最後的努力。
「威廉,你不用再勸我了。是我不好,對不起露易絲,你要如何懲罰我,我都接受。」易辛誠懇地說。
威廉打量著斯文的易辛,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敢對自己那麼狠吧?「好,這是你說的。」威廉招來一名下人,吩咐了一句。
下人點頭,轉身離去,再回來時,拿出一把長長的尖刀,刀尖朝著自己,刀柄向著易辛。
易辛詫異地望著威廉,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威廉平靜地說︰「三刀六眼,你听過沒有?只要你能做到,我同樣你跟露易絲解除婚約;做不到,你必須跟露易絲結婚,從此,一心一意對待露易絲。」威廉看準了!他認定這個學者般的易辛不可能對自己那麼狠!因為,三刀六眼可是華國幫會懲罰人的手段!多少心狠手辣的黑道大佬,都對自己下不了手!
易辛拔出尖刀,仔細地看著,然後,他平靜地抬起頭,望著威廉,淡淡地問︰「真的?」
威廉鄭重其事卻又含著一絲輕蔑地說︰「當然是真的。」
易辛想起東方龍,他的心開始下雨,然後,鋒利的尖刀被他用力地扎進大腿。疼痛,讓他的額頭冷汗直流,他的手也在發抖。可是,還不夠。還沒有刺穿。
易辛用力地打下去——穿過去了。
威廉臉色蒼白地望著穿過大腿的刀尖。他就那麼愛那個女人?
站在門口的易偉也臉色同樣蒼白。他怎麼可以如此傷害自己?!東方龍就有那麼大的魔力?!他怎麼可以如此決絕?!他就不怕,會從此站不起來?!
易辛已經疼得全身哆嗦,可是,不行!他必須把刀拔出來,還有兩刀!
就在威廉和易偉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易辛已經用力地拔出刀!刀與肉摩擦,發出的聲音,竟然讓威廉和易偉毛骨悚然!
血噴涌而出!
易偉搶過來,就要奪刀,可是,易辛努力扯動嘴角說︰「哥哥,求你,不要踫我。」
「不要繼續了!你贏了!」威廉大聲地叫起來。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但是,他無法看著如同兄弟一樣的易辛繼續如此舉動!
「不,還有兩刀。」易辛只覺得自己頭很暈,可是,必須的!手起刀落!一刀!
易偉跟威廉竟然都動不了!
暈眩。大量失血造成的暈眩。
易辛咬住唇,拔出刀,可是,力氣太小,竟然拔不出來!
「幫我,哥。」易辛虛弱地說。
易偉噙著淚,走過來,握住易辛的手,用力地拔刀。
易辛微微地喘息著,對準旁邊,再一次扎下去。
易偉不忍心,幫助他,扎穿。
「我終于干淨了。」易辛喃喃地說,然後,他頭一歪,倒了下去。
「弟弟——」易偉抱住易辛,鐵漢也心酸。
「快!」醫生已經到了!
搶救,輸血。
易偉對威廉說︰「對不起。」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讓辛做到如此地步?」威廉搖頭,不敢相信。
「一個對自己很狠的女人。」易偉似乎透過眼前的一切,看到了遙遠的一幕。
威廉嘆息著,說︰「我會勸露易絲的。」
「謝謝你。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易偉誠心誠意地說。
「嗯。」
兩人再無他話,心中同樣沒有法子從剛才的情景中掙月兌出來……
意志,及年輕的身體的恢復力讓易辛迅速康復。
這天,易偉去看易辛,易辛正在醫生的指導下開始做適量的運動。還是傷到了。望著易辛滿頭大汗地走著,易偉心中百感交集,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可是,自己就是不相信他的決心!
易辛看見易偉,笑了︰「哥,你怎麼有空?」
易偉走過去,對醫生說︰「我來。」
「易先生。」醫生對著易偉打了個招呼,听到易偉這麼說,他就站到一旁,交給易偉。
易偉陪著易辛鍛煉,一邊說︰「我接到消息說,安忽然變得很消沉。而且,他滅了整個奧斯本家族。」
易辛沒有出聲。
易偉看了易辛一眼,繼續說︰「還處置了幾名屬下,包括,大衛。」
易辛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性,他吃驚地抬起頭,直視著易偉︰「龍已經離開他了?」
果然!只要一提到東方龍的事情,易辛就如此反應!「有這個可能。」易偉直接說。
「不是可能,而是肯定!」易辛忽然慘淡地笑起來,「哥,你不知道,如果龍真的要安,安肯定是整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消沉呢?那天你也看到了,安為了龍,哭了。」
易辛的聲音低下來,「哥哥,世界上,有兩種情感最讓人震撼,一種是,只會流淚的男人,為你流血;另一種是,只會流血的男人,為你流淚。」
易偉心中百感交集,所以,只會流血的黑道霸主安,為東方龍流淚了;而你,只會流淚的弱質書生,為東方龍流血了。
「雖然我是趁火打劫,但是,在追求愛情的領域,我不覺得我卑鄙。既然安留不住龍,我一定要盡快去追回她!」易辛喃喃地自言自語。
易偉默默地陪著,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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