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轉深宮 第十二章 新君

作者 ︰

雖然據說皇上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準備拿那些擁立五皇子的人開刀,好留給太子一個干干淨淨的朝堂。文字首發然而計劃總是不如變化來得快,還沒等皇上開始動手,就傳來皇上駕崩的消息。

正是冬天,潔白的大雪掩埋了一切,也給這世界增加了幾分莊嚴肅穆。綰綰立在窗前,心中計算著皇帝駕崩會帶來的改變。當然眼前就能看到的好處是,國喪其間,那些日日上門聒噪的媒婆終于消停了。

元初二十二年的冬天,英宗駕崩,十一月十五日,新帝登基,改元宏德。

朝堂上自然發生了一番變故。初掌大位的秦衍急切的想要鞏固自己手中的權力,于是朝中便有了一次比較大的清洗。然而讓人無奈的是,被打壓的多是中低層的官員,高層官員,就算是秦衍,沒有確鑿的證據,也輕易動不得。

等到朝堂上漸漸安靜下來,形成另外一種微妙的平衡之時,已經是三月初了。

也許是因為一輪革新過了,因此爭功的事情也屢見不鮮,而更多的人,將目光放在了秦衍尚還空空如也的後宮。

秦衍做太子的時日很短。他身邊的側妃都是做瑞王時納的,而且品級很低,還有些沒品級的。因此登基之後,也不過是晉了寶林,美人和良媛。再高品級的,便一人也無。

值得一提的是,太子妃連依兒,依例該封為皇後的,可是封賞卻遲遲未下。當然這里的依例,說的也只是常例,譬如先帝英宗,就沒有冊封太子妃良氏,如今的良貴太妃為後,反倒是封了當年尚是郡主身份的純顯皇後。

因此許多人都猜測著,是不是皇上已經有了意中人,因此遲遲不冊封中宮。更有人翻出早已經被人踩塌了不知多少遍的「天命」之言,說皇上是要將後宮之位留給歐陽綰綰。

一時之間,各種流言紛紛傳出。

而在朝中,一眾官員紛紛上書皇帝,言後宮空虛,催促皇上選秀。

因新君登基選秀是慣例,因此皇上大筆一揮,著禮部和宮務司共同籌備。

又有人隱晦提起,如今後、宮無主,太子妃也還未冊封。于是天子又御筆一揮,著冊封連氏為貴妃,署理宮內事物。

旨意一下,滿朝嘩然。

太子妃竟然只封了貴妃。雖然此前多有猜測,但是到了此刻反而無人敢相信。可是偏偏不能說皇帝是錯的,因為先帝也是如此,說皇帝有錯,便是說先帝有錯。

對子罵父,已是無禮,何況又還有藐視君上的罪名等著,這等掉腦袋的大事,沒人敢多嘴半句。

于是連貴妃委委屈屈的上任了,憋著一口氣想要好好折磨折磨那群新進宮的狐媚子。

綰綰亦在秀女之列。

歐陽夫人接到禮部通知的那日,拉著她看了半日,心酸道,「終究還是要入宮,早知道,娘就早點把你的婚事定下來。」

可是歐陽綰綰知道,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當初秦衍不信天命之說,只是因為他不過還是太子,並不是自己在做皇上,在當時,連貴妃對他的幫助要大得多。而如今他已經貴為天子,想法自然不同了。他不會容許有任何事情動搖他的統治。何況只是要讓他娶一個女子罷了。娶誰不都是娶嗎?

因此她只是寬慰歐陽夫人,「娘怎能這樣說?當時來提親的人,也委實不像。若是嫁到那等人家,還不如入宮好些呢。我若是得蒙聖寵,也是光耀門楣的喜事,娘該替我高興才是。」

「雖然是喜事,可是宮中步步為營,你自小便沒有經過這些,叫娘如何放心的下?」歐陽夫人仍舊嘆氣連連。

也許每個母親都是如此,在女兒出嫁之前百般擔心,就怕自己的女兒受了苦。如今不過是自己嫁去的地方特殊了些,母親也就格外擔心罷了。歐陽綰綰想著,便不再勸慰了。或許這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不是嗎?

只是說起要進宮,她心底其實到底是不願意的。

從她知道自己身上背著個什麼狗屁天命開始,歐陽綰綰就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是要進宮的。已經過了那麼多年,她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能夠安之若素。可是臨到頭來,卻還是百般抵觸。

這畢竟是自己的一生。在這個世界,一個女子的一生,便寄于一個男人。而她尤甚,是一大群女人的一生寄于一個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是天底下最有錢最有權的男人,卻也改變不了他只是一個男人的事實。

女人並不是男人的戰利品,要按照權勢或是財富來劃分誰能多得。

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她心中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年先帝以一國之力,力抗三國,如今天鳳國已經是這片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了。無論她逃到哪里,秦衍都能夠找回來。何況她還有家人在這里。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五年,朝夕相處,哪里能夠不產生感情呢?

她也做不到拋下他們,讓他們做替死鬼。

所以能怎樣呢?不過是默默忍受罷了。

趁著母親忙里忙外的準備的時候,綰綰又一次溜出家門。

她曾答應過邵與堯,得空便去看他的。還是那句話,計劃不如變化快。如今出來了,便索性去看看他,也順便告別。

那畢竟也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了,或者說,是絕無僅有的朋友。

走到交柳巷,問起邵與堯,便連孩子都知道他住在哪里。綰綰請一群小孩吃了冰糖葫蘆,他們便殷勤的把她引到了邵與堯的家門外。

綰綰便示意听雪上去敲門。

不一會兒,就有個老僕來開門,「誰呀?」

「老丈,請問這里是邵公子的住處嗎?」。听雪說道,「煩勞通稟一聲,就說杜公子來訪。」

那老僕答應著去了。

听雪笑道,「少爺,邵公子如此雅致的人兒,倒住在那麼俗的地方呢。」

「你不懂,」綰綰微微一笑,「大俗即大雅,非常人所能體會。」

「我便知道,賢弟定是懂的。」便听邵與堯一邊說話,一邊出來迎客,「賢弟難得光臨,我是望穿秋水啊。快請進。」

進了屋,分賓主坐下,兩人問了些今日如何的話,綰綰便半真半假的答了。又傷感道,「這只怕是小弟與大哥最後相見了。以後只怕不得空來見大哥。」

邵與堯看她言語中似有隱情,本想開口問,但見她自己不說,也不好唐突,思想半日,才說道,「聚散離合本是常事,愚兄近日還想著,要離京去到處走走,只是又有許多放心不下,因此未能成行。今日見了賢弟,倒是豁然開朗。若無它事,只怕最近便要啟程了。」

「得游山水之間,也是人生樂事。」綰綰不由悠然神往,「可惜小弟不曾有這樣好命。」

邵與堯微微一笑,「人生際遇,誰能說清?賢弟不可妄自菲薄。」

兩人談天說地,十分融洽。

綰綰離開的時候,站在邵與堯的院子之外,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可惜我是個女子。」

听雪沒听清,問道,「少爺說什麼?」

「沒什麼,春天快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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