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林直之接到薛地海電話時，正和女朋友許雲哪吃宵夜。
林直之是副市長薛地海的秘書。
3年前，薛地海從一個大局局長提升為副市長後，林直之就跟他了。也是一個老秘書了，平時不禁在工作上為薛地海打下手，生活上家**，也經常來幫襯一下。
韓佳荷曾私下跟薛地海嘀咕，林秘書一表人才，不僅長得好，文章寫得好，為人也很好，老實又不呆板。
薛地海了解地︰「你有什麼打算？」
「我看他和我們家阿厘也蠻般配的，而且我觀察過了，阿厘對直之好像態度也蠻不錯，不像對你其他手下那樣，或橫眉豎目，或惡語相向，或不屑一顧。有一次我看他們倆在家里還有說有笑的。」
「你想把他從我的秘書收為女婿？」
「難道不行啊？我覺得蠻不錯。阿厘嫁給直之，我也可以放心。不然阿厘這脾氣，到時候，我擔心吃虧的還是她自己。唉，讓人不放心啊！」
薛地海听老婆這麼一說，也上了心。他還是了解這個年輕人的。他的視角和老婆韓佳荷相同中又有不同。林直之為人善良，做事踏實，特別是在官場上，人緣也不錯，如果他下功夫提攜一下，以後的發展也不會差到哪兒。
但是薛地海明里暗里打探了一下，發現林直之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談了好幾年，感情穩定。所以這事也就打住了。韓佳荷直喊惋惜。薛地海笑她說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了？
林直之和他的女朋友許雲哪是高中同學。高中時期兩人並沒有感覺，考上不同的大學後也沒有再來往。大學畢業，參加一個同學的婚禮，婚宴時兩個人正好坐在一起。發現還蠻聊得起來。
那時許雲哪跟上一個男朋友已經分手，剛結束一段糟糕的戀情不久。于是林直之就走進了她的心里。在這段感情中，開始的時候，許雲哪是處于主動的位置。現在，兩人相處已經兩年多時間了。
最近，林直之和許雲哪很忙。因為他們定在10月1日結婚。
婚房是事先就準備好的，許雲哪這一方也出了不少錢，所以最大的現實問題解決了，以為沒什麼事了，就沒有特別正式地去辦結婚的事。沒想到越到婚期臨近，越有許許多多零零碎碎的事情不斷地冒出來。
做秘書工作的，平時都很忙，你的時間全部是領導的，沒日沒夜的，雙休日也經常被佔用。因此辦結婚的事，一些事情還沒辦完，新的事情又冒出來，越堆越多。
對男朋友的工作一直很支持的許雲哪，也不禁有了一些怨言。她讓林直之跟薛地海提一下，手頭有些可做可不做的工作，就不要做了；有些可跟可不跟的應酬，就不要跟了。
但林直之就是不提。他不想因為私事影響了工作和給領導的印象。他知道領導對自己的印象不錯，他說好印象是3年時間一件事一件事慢慢累積起來的，但如果讓這個印象毀于一旦，卻不需要3件事。
「什麼是私事？這結婚的事，是私事嗎？」許雲哪質問林直之。
林直之笑笑說︰「我們倆結婚，當然是私事，難道還是大家的事嗎？」
許雲哪這才發現自己一氣之下說錯了話，雖然林直之說笑一番，沖淡了些不滿，但怨氣還是有一些在的。「私事也有大事和小事之分，結婚是人生大事，薛市長也是通情達理的領導，你跟他講一下，有事情出來一下，或者雙休日放你一下假，他會理解的。」
許雲哪跟林直之說的時候，林直之唯唯諾諾點頭稱是，但轉身到了薛地海面前，依然一句話不說，該干嘛干嘛去，該出現在他身邊還是出現在他身邊，該等待著領導隨時召喚的，他就在秘書辦公室等候著。
他跟許雲哪的解釋是，現在我們又不是踫到了非要一起去解決的事，有些事你一個人能去的，你就一個人去一下吧。「呵呵呵，老婆是好人！」
「是我一個人結婚還是兩個人結婚？結婚的事兩個人一起去做才有意義，才有意思嘛！」許雲哪氣歸氣，卻也只能在暗中著急，沒有辦法。
今天是星期六，難得薛地海沒有工作安排。林直之也提前完成了手頭的事，許雲哪也做好了一天的安排計劃。
這個計劃是從上午9點鐘開始的。
但上午8點半前，許雲哪還在床上賴床，林直之戒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他說市長找他有事。
許雲哪氣得不行，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說你還是不要結婚吧。不過還好，林直之10點鐘左右就回來了，還帶來了她愛吃的水果粥。
許雲哪倒沒有再繼續生氣，反而有些喜色，在習慣性地撒了一會嬌、生了一會悶氣後，馬上原諒了他，跳下床，喝了粥，就挽著男朋友的手出去購物，落實結婚時的一些細小事宜。
一忙就忙了過了中午，忙過了下午。晚上回許雲哪家吃了晚餐，和父母聊了會，出來後，轉到事先已聯系好的一家婚紗攝影館，選定了幾套婚紗。
本來婚紗攝影館老板慫恿他們去外地拍外景，說現在流行這個，並拿出一套套外景婚紗攝影相冊。許雲哪心動不已，羨慕不已。但林直之否決了。他說沒有時間去外地拍。
這段時間，不僅是林直之的特殊時期，也是薛地海的特殊時期。市里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馬上要交流到臨市任市委副書記，羅陽市就空出了一個常務副市長的位置。薛地海是大家私下討論時最有希望填空的兩位副市長之一。
機會當前，當然會竭盡全力爭取一下。所以最近會有一些活動。
林直之和許雲哪在婚紗攝影館確定了下周六或周日下午來拍照後，出來時已經是晚上10點半。這里離新房有一段距離，林直之想打的回去，許雲哪說逛逛吧我們很久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悠閑自在地逛街了。
林直之說好啊。他接著愧疚地說︰「哪，對不起！」
許雲哪挽著他的手，頭靠在他肩膀上，邊走邊說︰「你知道就好，結婚後對我好一點就行了。我爸跟我說你會有出息的，你出息之後，對我好就行了！」
「我的岳父大人說的對極了，他是個有眼光的人，知道我會有出息。所以我現在要努力工作，爭取早日有出息，不要辜負了岳父大人的期望。」
「你就會貧嘴！」許雲哪啐他一口。
「我不僅僅會貧嘴，我還會親嘴。」林直之說著，撅著嘴湊過去。許雲哪仰起頭來。林直之輕柔地親了她一下。但許雲哪不肯罷休，當街就把這個吻深入了下去。
兩人情意綿綿，慢慢走到樓下。他們的新房在4樓，半年前做了裝修。現在他們就同居在這里。
樓下有一家夜宵店，他們進去各叫了一碗。夜宵剛端上來時，林直之的手機響了。
許雲哪最討厭林直之的手機鈴聲，她稱之為「勾魂鈴聲」。這手機一響，要不林直之馬上走人，要不人雖不走但這心思早走了。她把他的手機彩鈴設置了歌曲︰「你不走，你不要，你要走請帶我一起走……」
果然不出所料，林直之對著電話連連點頭︰「薛市長，唔，好的，唔，唔，我知道了好的。我沒事，我馬上去。我找到她後馬上打電話告訴你！」
放下手機，他對著許雲哪訕訕地笑。
許雲哪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半夜11點20多分鐘了。她皺眉道︰「這麼晚了，還會有什麼事啊？你這領導有什麼事非得晚上讓你去做啊？」
林直之陪著小心︰「薛厘不見了，薛市長讓我去找找。」
「薛厘，市長的刁蠻千金？她又搞什麼怪啊？」
「和薛市長吵了一架，中午的時候跑出去，現在還沒回家，手機關機。市長和師母很擔心。」
「你啊，是市政府里頭的秘書還是薛家的秘書？我看都不是，我看你是他們家的保姆，服侍了大的，還得照顧小的……」
「噓」林直之忙制止女朋友繼續說下去。畢竟這里是公共場合，有些是不能說的，一旦傳出去，那是有損市政府形象的事。
林直之匆忙吃了夜宵。許雲哪還沒吃完。林直之有心等她吃完了送她上樓後再去做事。但許雲哪慢吞吞的樣子，讓他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許雲哪于心不忍，嘆了口氣，說︰「你先去做事吧，我吃完了自己上去就行了。」
林直之感激地拍拍女朋友的俏臉蛋，輕吻一下，和她說聲拜拜。
「直之，早點回來！」許雲哪目送男朋友離開，轉過身來，抬了下手，一不小心把桌上的一個杯子掃落下來。
杯子在空中打了幾個滾，「 當」一聲掉在地上，在地上彈跳了幾下，碎了！
許雲哪突然感覺心里的某個地方有個感應似的，一下子也碎了。
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