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錢之一
一、
魏狄克和林直之通完電話，帶著那個得意的笑進了派出所。
他原來計劃以林直之女朋友潑漆事件，捏住林直之的短處，讓他為自己服務，化解當下的難關。他沒想到最後竟然把薛厘也拉進來了，這是一個意想不到的好事。有薛厘出馬，她老爸不得不再加上幾分力。
他發現對面走過來的幾個警員看見他臉上的笑，很奇怪。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的魏副所長遇到了麻煩，現在怎麼笑的出來呢？于是他們也用奇怪的笑對著他。魏狄克忙收斂起自己臉上的笑，進了辦公室。
他和他的競爭對手，另一位副所長宋人化一個辦公室，現在宋人化不在辦公室。所長辦公室是單間，就在他們辦公室的隔壁。現在空著。
副所長辦公室到正所長辦公室，只有五六步之遙，但現在，魏狄克覺得有點遙不可及。這五六步的路，這次能不能跨過去？
中午，他正要出去吃飯，副所長宋人化進來，對他淡淡地丟下了一句話就又轉出去了。這句話讓魏狄克一下子沒有了吃飯的興趣，宋人化說︰「剛才局里打電話過來，局紀委下午要來人調查你私用警力的事，交待你下午不要出去。」
魏狄克一看宋人化這張似笑非笑的嘴臉，很想過去一個拳頭砸過去。都是這小子在背後搞的鬼！
但是，他沒想到調查組說來就來。林直之那邊，可能還沒跟薛市長提起這事。
他馬上撥了一個電話給林直之，先說了一番他女朋友「潑油漆」事件正在和幾個辦案民警商量對策，爭取把這事給壓下去，然後話鋒一轉，馬上進入到他自己的事情上。
他說局紀委下午就要派調查組下來，「請林秘書趕緊想想辦法」。他說，「林秘書麻煩你趕緊想個法子跟薛市長講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幫幫我。你看我被這事牽掛著，都沒時間和心情去解決你女朋友的事了。」
對魏狄克這種近乎流氓般的要挾，林直之又氣又惱又很感無奈。
為了許雲哪，他必須忍受，必須像魏狄克說的那樣，「趕緊想想辦法」。
他打電話給薛厘。薛厘卻沒有接手機。這個死丫頭，不知在瘋什麼？他只好自己硬著頭皮進薛地海辦公室，把魏狄克目前的處境向薛地海作了匯報。
薛地海眼下正在為「現代農業園區」進經濟開發區的事作最後的沖刺，在焦頭爛額地協調解決一些關鍵性問題。因此，對魏狄克的事情，並沒放在心上。他皺了皺眉，對林直之說︰「你叫魏狄克不要拿他所里的那些事來煩我，他自己能夠解決的，他自己解決掉，不能解決的，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以後再說。」
林直之心里涼了一半，他提起膽子又說︰「薛市長，魏所長也是因為薛厘的事，才被人告狀，你看是不是……」
薛地海看了他一眼。林直之心虛地低下頭去。
「你告訴魏狄克，無論如何，不能把那天晚上我讓他找薛厘的事情講出來。現在是關鍵時刻，我決不能讓別人抓住一絲把柄。我這次要是上去了，他那個什麼所長，還不是遲早的事？」
「是是，我知道了。」林直之失望地退出辦公室。
二、
林直之又打一個電話給薛厘，還是沒人接。他想了半天，打了個電話給市委常委、公安局長的秘書，請他能不能給局紀委調查組打個招呼，關照一下魏狄克。
秘書很客氣地說去了解一下，看能不能幫上忙。
林直之和這位秘書見過幾次面，但還不是很熟悉，他硬著頭皮開玩笑道︰「只要你老兄出馬，公安局這一塊地上，還有你幫不上忙的地方嗎？」
「公安的紀律、等級制度，比其他部門單位要森嚴，我不能不夾著尾巴做人啊！不過，我會跟他們說說的，就不知道效果怎麼樣？對方買不買我的帳？」
听他說話的這種語氣，林直之也不抱太大的希望。不過他打電話給魏狄克時，也算有個說法。
他說已經跟公安局那邊打過招呼了。
魏狄克馬上問︰「是薛市長打的電話嗎？打給局里哪個領導啊？」
林直之說︰「薛市長不知給局長還是哪個副局長打了電話，對方說調查組下去，已經改變不了了，不過他會跟調查組打招呼，到時候‘把把關’。對了，魏所長，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把尋找薛厘這件事給講出來。現在是非常時期，薛市長這邊來不得半點閃失，一旦這事傳出去，說小事是小事，說大事也是大事，要防止有人借題發揮，把私用警力這頂帽子扣在薛市長頭上。這樣對薛市長競爭常務副市長這事，會有很大影響。」
「林秘書啊，我現在也是非常時期，我的所長，眼看要泡湯了！」
「魏所長，不是我說你，現在這種情況，你必須得放棄競選所長這件事，守住副所長這個位置。」
「你說的輕巧，你干嘛不叫薛市長放棄競爭常務副市長？」
「魏狄克，這句話你也說的出來？」林直之不客氣地。
魏狄克這句話說出來後，自己也覺得有點過了，忙「嘿嘿」一笑，說，「氣話氣話！機會就在眼前，放過了，多可惜！」
「魏所長，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甚至很不滿，但平時都是領導關照我們，現在，我們為領導多考慮考慮，也是應該的，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薛市長說了，他當上了常務副市長，給你弄個所長當當，還不是小菜一碟。所以，魏所長，你要記著，現在，一切以薛市長的事情為重！」
「我知道了。林秘書，不管怎麼說，你要見機行事，多在薛市長面前提提我的事，你可不能不管我啊！還有，你再跟薛家大小姐講講，讓她出馬，給她老爸一點壓力！」
「行！我會想辦法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不管怎麼樣，你那邊嘴要嚴，要守住，還要跟你那天晚上一起出去找人的兩個手下打好招呼，封住他們的嘴！」
「也只能這樣了。」魏狄克情緒低落地，「那就這樣說啦……」
「喂！等等！」林直之焦急地，「魏所長，我的事，怎麼樣了？」
「我還在想辦法。我已經跟辦案民警私下交代了，這件事暫時保密，我看看能頂多長時間。」
魏狄克也留了一手，不肯輕易把手里的牌全部打出去。這可是他的救命符。能留多久久留多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