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兒在一旁瞧著,心里總覺得那男子有些太過陰冷,雲皓素來又是沒心眼的,只怕是遇到騙子了。屏兒給雲皓打好帶子,拽了她就要走。
「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雲皓正歡喜著遇到了朝思暮想的高人,屏兒這時卻來打岔,她立即拉下臉,「急什麼,我還沒說完呢!」轉而又笑著看向槿夕,「陳公子劍法甚好,可不可以……」
「小姐!雨下這麼大,在外頭呆久了不好,快跟我回去!」屏兒使出渾身的勁兒來,硬是拖了雲皓離開。
「別啊,我還沒說完……」雲皓一面掙著屏兒,一面回過頭,沖屋檐下那個高大的男子喊起來,「可不可以教教我!陳公子,我是雲皓!錦衣衛的雲皓!」
槿夕立在屋檐下,眼前忽然浮現出關于她的種種事跡,慢慢念出那兩個字——「雲皓……」
槿夕壓制不住心里那特殊的感覺,再次笑了。
回到雲府,屏兒給雲皓換了身衣裳,又趕忙給她梳好發髻,看著鏡中白淨漂亮的女子,屏兒終于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被夫人發現,這大小姐果真是不讓她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屏兒忽然又記起了那些孩子們唱的歌謠,便問道,「小姐,今兒那些孩子們到底唱了些什麼,惹出這麼多事來!」
畢竟是在自己家中,雲皓也不再顧忌,「那委鬼合起來是個‘魏’字,他們歌里唱的就是魏忠賢和客氏當道天下,掌握政權。前段時間錦衣衛到處抓人,就是為了這歌。」
屏兒這才恍然大悟,「那他們明目張膽地唱,就不怕被抓了嗎?」。
「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懂唱的是什麼意思,定是有人從中指使。」雲皓皺著眉,若有所思,「奇怪,這歌謠已經有一陣子沒人唱了,怎麼突然又開始了?」
「小姐,照這樣看,怕是你們又要忙了!」
「就你多嘴!」雲皓想起那會兒被屏兒強行拖走,一下子惱了,「你方才急著拉我走是什麼意思?」
「我……」屏兒認真地看著雲皓,有些緊張,「我總覺得那個人有些古怪。」
「古怪的是你才對!」雲皓瞪著屏兒,她心中的高人豈是這小丫頭片子就能隨便污蔑的?
「他本來就怪怪的!」屏兒理直氣壯地頂了一句,見著雲皓抬起手,她便趕緊跑開,站在門口咯咯笑起來。「小姐蠻不講理,淨幫外人!」
雲皓一個大步跳過去,追著屏兒在院子里打鬧,「我明日就去告訴娘,讓她攆了你走!」
天有些黑了,槿夕才回到府里。光是在京城,他們範家的宅院府邸就有近十幾座。影桐已備好了飯菜,像往常一樣倚在門口等著他回來。
「少爺出門總是不帶傘,我想送來偏又找不著你!」影桐見他頭發濕漉漉的一片,忍不住嗔他。
槿夕卻忽然一笑,「不帶自有不帶的好處!」
影桐听著槿夕話中有話,便去尋了條帕子來仔細給他擦起頭發來,「少爺今天定是很順利了?」
「給你。」槿夕從袖中掏出個漂亮的小泥人,影桐立刻眼前一亮,欣喜地接過去。
「少爺還記得給我帶這小玩意回來?」
槿夕搖搖頭,始終是學不會順水推舟地哄人開開心,他這人簡直老實得可恨——「買來騙小孩子的,多出一個,給你吧。」
影桐驚喜的表情瞬間石化,僵住了,「這樣啊……」
槿夕倒不會在意他的臉色,自顧自地坐下來,「吃飯。」
「少爺,讓那些個孩子去唱歌謠,這麼招搖,東廠肯定會馬上派人來搜查的。」
「打草才能驚蛇,他們個個都藏得那麼深,不攪渾了這塘水,我怎麼下手?」
听得他這樣說,影桐才覺得槿夕終究是有優點的,雖然情感閉塞且說不出幾句討人歡心的話,但聰明才智還是有的,起碼有一身好武功,跟他在一起畢竟是安全的。
「少爺還是小心些,人多口雜,防著點好。」
槿夕抬眼看著影桐,神色忽得暗下來。是了,險些忘記了一個重要的人——槿晨。他是效命錦衣衛的,此番行動定要多加注意才好。
果真是應了屏兒的話,第二天一早,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就召集來了所有的千戶。
「昨日又有人在唱歌謠,你們是怎麼當差的?」田爾耕拉長臉,兩道短眉豎了起來,「听說還是幾個孩子,在集市里喊些大逆不道的話!」
劉毅趕緊賠了一副笑臉,迎上前去,「大人莫要生氣,不過是幾個小孩子,他們又不懂……」
「他們當然不懂!」田爾耕用力一拍桌子,罵道,「明顯是別人唆使的,你怎就蠢成這樣了?若真是幾個小娃,還需要我在這興師動眾的嗎?」。
雲皓立在一旁,想起上回王爺在蘇州遇刺的事,居然讓劉毅給逃了,這樣一個沒腦子的人倒不如當時殺了他。瞧著他現在吃力不討好的樣子,雲皓忍不住笑起來。
「雲皓!」田爾耕正在氣頭上,卻見雲皓在底下偷偷笑,他便立刻站起來,指著雲皓命令道,「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限你半月內把背後教唆的那個人給我緝拿歸案!」
「這……」雲皓一臉無助,趕緊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張齊右,頻頻給他使眼色,向他發出了求救信號——老張,你倒是幫我說句話啊!
張齊右沒有反應,田爾耕反而明白了雲皓的意思,「張齊右,你跟雲皓一起去,把這案子給我辦好了!若是還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到千歲爺耳朵里,後果嚴重!」
「是。」張齊右整個臉都垮下來,怎麼就平白無故地被雲皓給拖下水了?
張齊右跟雲皓領了命,帶著一群校尉出了錦衣衛,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張齊右臉色一直很難看。
「老張,別愁眉苦臉了!」雲皓倒是高興,手搭在張齊右的肩上,「兄弟我這是給你立功的機會!」
張齊右一把推下雲皓的手,眼珠子瞪得渾圓,「立功?這根本就是引火上身!」說著,他又嘆出一口氣,「要是你那老哥還在,我倒覺著有立功有望……」
「我怎就比哥哥差了?」雲皓一听,來了勁,她哪里是肯認輸的?
「老張,你等著,我雲皓必破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