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愣在那里干什麼?第一天就遲到,給我過去把後院繅出的絲都整理好!」關娘回過頭惡狠狠地挑著眉對錦繡喊道,「你們跟我來前院,重現開始學習織造的步驟!」
「是!」錦繡欲哭無淚的點點頭。
關娘白了她一眼便自顧的在前面領路,其他的姑娘在後面跟著,沒有往日的嘰嘰喳喳,大家都被關娘的其實震懾到了,只有朱錦瞳搔首弄姿的走過錦繡身邊,嘲笑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活該!」
「對了!」關娘突然停住回頭。
錦瞳嚇的眼珠子都沒來得及收回,一臉驚恐的樣子。
「我方才點了人數,加上她也就十一個人,那兩個人呢?」關娘問道,「花枝,拿點名冊對一下,哪家的沒來!」
花枝叫了每個人的名字,最後發現沒來的姑娘正是蘇家的大小姐蘇顏和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歌。
「她們兩個怎麼回事?想抗旨嗎?」
「回關娘,這是事出有因的。蘇顏小姐听說前幾年就離鄉了,好像是在親王府當差,另外的司徒歌小姐昨個兒我們去的時候,司徒老爺不是說過她病得厲害還會傳染,所以就作罷了嘛!」花枝悄悄的趴在關娘耳邊說道。
「好,那把她倆的名字劃掉,我們繼續干活!」
大家都走了,去了前院的機房那里學習織造工藝,就單單把錦繡派發到後院來整理絲線,她真是有苦說不出。錦繡一邊整理著一邊無聊著,忽然看見旁邊牆角一行螞蟻在忙忙碌碌的搬東西,就來了興趣。
「小螞蟻,你們忙什麼呢?要下雨了嗎?」她一邊理絲線一邊饒有趣味的同他們對話,「你們別忙活了,忙忙碌碌一輩子最後還不是被人看不起,再說了,雨下的稍微大一點就會把你們的房子沖毀的,到時候你們付出再多也是徒勞!」
錦繡實在覺得這螞蟻的命運同自己的好像,就順手摘了幾片草葉子蓋在螞蟻的窩上,「還是我幫幫你們吧,但是只能這一次了,以後你們還得靠自己!」
「嘀咕什麼呢?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突然的聲音嚇了錦繡一跳,連忙扔下樹葉子,繼續低頭理絲線。
「你這是害怕我?」
這話怎麼听著這麼熟悉,她考慮了一下偷偷的抬起頭,發現竟是寧崇之。
「寧公子?」錦繡見是他松了一口氣,想想自己方才的樣子又生氣,真是過分,這世道人人都可以耍著她玩,就怒氣充充的喊道,「寧公子真是太過分了,嚇唬錦繡好玩嗎?錦繡可覺得一點都不好玩!」
「呦,這是怎麼了?這麼大火氣!剛說你像受氣的小媳婦一點都不假啊!」寧崇之說著蹲在她身邊戲謔的笑。
「誰是小媳婦?你才是!」
「怎麼?我說的不對?那一日我說去你家提親,你可是答應了的,現在又要反悔?」他的樣子好浪蕩。
「那一日公子是為了替我解圍才那樣說的,錦繡自然是從心底感謝公子的幫助!」錦繡低頭。
「怎麼感謝?以身相許吧,我就喜歡你這個剛強的性子!」
「你?公子請注意點影響,這可是宮里的人的地方!」錦繡心口突突的跳著真想抓畫他的臉,叫他花心,叫他風流。
「哈哈……」寧崇之突然大笑著站起來,「我和你鬧著玩呢,想嫁給我的姑娘可是排著隊,而且人人都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本公子怎麼會看上你!不過,喜歡你這個性倒是真的,不如我們做兄弟吧,我是兄你是弟,你看如何?」
他故意想嘲笑她,過于剛強反而像男孩子。
「好啊,錦繡求之不得!」沒想到她竟然答應的這麼爽快。
「好,不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寧崇之用力的握著她的手興奮的說道。
錦繡看眼前的男子,相貌身材均是中等,只是身上的那股爽快勁兒讓人舒服,另一只手也搭在上面大吼一聲,「好!」
「哎?我忘記問你了,寧公子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這不是……宮里的地方嗎?」
「我是誰啊,我來這里可是關娘親自請的,我爹是鳶州的知府,我是總捕頭,難道這點權利都沒有?」寧崇之笑著幫錦繡把理好的絲線一捆一捆的摞在一起,「以後啊,你別再叫我寧公子,我听著別扭得慌,叫崇之就得!還有,這沒想到你第一天來就被罰,人家都在前院學織造呢,你快些去吧,否則該跟不上了,這絲線我來收拾就行了!」他抱著絲線干的帶勁兒,說話都是呼哧呼哧的。
錦繡自從來到這個地方,第一次有人對自己這麼好,說實在的,心里熱乎乎的。
「謝謝寧公子……不對……謝謝崇之!」
「你看你看,客氣了吧,方才還說是朋友呢,朋友不就應該兩肋插刀嗎?快點走吧,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處理!」他拍拍胸脯驕傲的樣子真好笑,不一會脖子又軟下來,「不過,要是關娘的話,我可沒轍,人家可是朝廷里的人,再說了那個母夜叉,想想就恐怖,好男不跟女斗嘛!」
他這樣子逗得錦繡笑的前俯後仰,能遇見這樣的朋友是一輩子的福氣,她高興地點點頭,腳步輕快的往前院走去,心里舒服了好多。
關娘這邊依舊是板著一張臉一點一點的講解織造的知識,幾個女子一人坐在一台織機前面細細的听著,「衣服要做得好就得有好料子,那麼好料子自然就少不了上好的絲線,今天我們首先來學習一下怎樣辨別絲線的好壞以及怎樣織造才能將絲線的優勢發揮的最好……」
錦繡偷偷的探出腦袋,看見關娘口沫橫飛的在講著,自己慢慢的走過去朝她點點頭,看到旁邊還有一台織機就坐到了前面。
「現在,你們面前都擺著三捆絲線,大家都拿起來仔細觀察一下,將三種絲線按質量高低由左到右、由好到壞一一擺好。」關娘慢慢的在一張凳子上坐下來,搖著手里的長扇,「限時一刻鐘!」
姑娘們都沒受過這麼嚴格的教訓,自然不敢多嘴,都安靜的觀察著自己面前的絲線。
錦繡也將絲線拿起來仔細的對著太陽觀察,憑著她的知識完全能辨別出好壞,一捆色澤光亮、線很粗很結實,一看就是上乘絲線。而其中一捆線細的很,幾乎是一扯就要斷掉的樣子,想織出來的綢子也結實不到哪里去。
錦繡沉默的了一會,把最細的放在左邊質量好的地方,最粗的放在右邊,然後安靜的看著其他人。
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錯的,她就是故意出錯的。
一刻鐘過去了,關娘站起身背著手從第一個女子那邊開始檢查,只是掃過每個人的桌面而已,目光銳利。
終于檢查到錦繡這里,她眼神空洞的看了錦繡一眼然後便目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凳子上。
「你們這里面只有三個人做對了,其他的都該罰!」關娘死死的盯著大家,「田灑灑、朱錦瞳、朱錦繡,你們三個留下,其他的給我去旁邊屋子抄寫《絲織鑒》,什麼時候能背下來了,什麼時候再回來。
錦繡看見錦瑟的眼角滿滿的又蓄滿了淚水,這丫頭看來長了淚痣,就是留著哭的,不由的擔心起來。是啊,在這個朝代,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是每個女子的目標呢!
錦瞳斜著眼瞟了錦繡一下,小小的鼻子傳出不屑的哼聲!
天,你想留下,可是我不想留下啊,我倒是想出錯呢!錦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好握握錦瑟的手看著她們慢慢出去。
「從現在看來,你們三個還是蠻有潛質的!你們說說憑什麼可以辨別出絲線的好壞?」關娘說。
「在錦瞳看來,這是一件很容易辦到的事情!我們斷然不能以絲線的粗細來辨別好壞,雖然第一捆絲線看起來很細,但是我嘗試了用手拉扯發現很是堅韌,而且色澤光亮,定是商品,而其他的兩捆則平平而已,沒什麼特點!」
錦瞳說的頭頭是道,在她昨晚來之前柳氏已經給她做了充分的思想灌輸,一定要入宮,所以,背了一晚上的《絲織鑒》,今天早上眼楮都澀的睜不開,還好,派上了用場,所以甚是得意。
「好,不錯!不愧是絲織大戶家的!」關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有對錦繡和灑灑道,「你們兩個呢?」
灑灑出身貧寒,年幼喪父,和母親相依為命,靠給別人織東西多日子,這孩子是一心想要往上爬好讓自己的娘過上好日子,只是因為出身貧寒,常常被人嘲笑所以就多了幾分自卑。
灑灑唯唯諾諾了半天,才抬起頭小聲的說,「回關娘,灑灑……和錦瞳姑娘的意見是一樣的!」
「胡說,我看你是瞎貓踫上死耗子了吧!」朱錦瞳以為自己還是在朱家,說話毫不收斂。
「放肆!」關娘突然大吼一聲,「這皇宮里從皇太後、皇後、各色嬪妃,甚至下面的小宮女都不敢這樣說話,你竟然有這個膽量,這麼沒規矩也想進宮!」
關娘生氣的樣子嚇到了大家,一時間錦瞳都快要被嚇哭了。
「對一個女子來說自身的修養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才學和能力,你竟然這般乖戾,給我回去抄《道德經》一百遍,抄不完明天就別來了!」
錦繡默不作聲的听著,這關娘雖然嚴厲倒也是個正直的人,總比那些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小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