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婚配
寂靜的大堂上大家都無比安靜的坐著，沒有人說話。仿佛這一切說什麼都是多余，只有沉默是最好的表達。
「你們都說說自己的看法，時間緊的很」孫氏終于沉不住氣開了口。
「老夫人，還說什麼說，自己釀的苦果只有自己承擔了，現在錦繡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錦瞳不嫁過去難不成還有別人嗎？」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是絕對不會讓錦瞳嫁給一個殘疾的，老夫人，不如我們挑一個好看的丫鬟送過去得了」柳氏的鬼主意一個接著一個。
「你閉嘴」孫氏把茶杯一放， 的一聲很是駭人。「你是不是非要把朱家置于死地？送個丫鬟？你以為他司徒家就真的是那麼好打發的？」
柳氏知道自己今天是徹底的不受待見，不再說話。
一旁坐著的錦瑟也不抬頭，只是一味的盯著自己面前的那株杜鵑花發呆，自己女兒的心思潘氏是最了解的，但是她也不道破，最多握了握她冰涼的小手安慰道。
「好了，我看花轎也馬山就來了，既然錦瞳都已經梳妝打扮好了，就這樣」孫氏最後無奈的做了一個決定，柳氏還想反抗看見朱天雄白了她一眼只好作罷。
眾人都告了辭往各自的院子里走去。
外面的雨還真的是越下越大，錦瑟打了一把傘走在雨里，但是走著走著手里面就沒了力氣，三斜斜的歪到一邊失了她的大半個肩膀，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察覺。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大片的濕了臉頰，錦瑟走著走著就再也沒有勇氣走下去，蹲在雨里哭了起來，手里的傘也被扔掉，雨滴狠狠的砸在她身上。
可是她不疼，也不冷，她只是絕望。
最後的這一場雨難道是一場告別嗎？告別的這樣決絕。眼前還是那個叫做司徒羽的男子站在銀杏樹下面的場景。他吻了她，是那樣的溫柔與不舍。
「想做什麼就做，只要你願意，娘就不會阻攔」突然傳來的聲音讓錦瑟抬起頭，看見潘氏溫婉的站在她身邊。
「娘……你會不會怪我？」說這句話的時候，錦瑟明顯的听到了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看來花轎是來了。
「不會，只要我的女兒開心，那麼娘親就不會在乎其他。要知道，我當時嫁進朱家，絲毫不是因為他的錢，認識他的時候，哪怕他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我都會毫不猶豫的跟他」潘氏慢慢地說著，嘴角也笑起來。
是，這麼多年，不管是朱天雄心里有多少難以割舍的女人，她從來都不爭風吃醋，她一直想，只要自己能陪在他身邊，那就好。
「花轎已經來了，錦瑟不要哭，既然是要出嫁，那麼娘親希望看到一個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錦瑟」潘氏也蹲在她身邊替她把臉上的淚水擦干。
兩個人都已經濕的不成樣子，潘氏把錦繡扶起來道，「走，去跟老夫人說去，說好了就來找娘娘先回去換衣裳」
錦瑟點點頭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和淚水，向大堂跑去。
錦瑟開門的時候，柳氏正和錦瞳在淒淒婉婉的道別，一看見錦瑟來了，柳氏也顧不得老夫人和老爺在身邊，冷言冷語道，「你來做什麼？方才問你話的時候怎麼一句也沒有？要是來看熱鬧的，就早點回去歇著我們錦瞳嫁的再怎麼不好也是少女乃女乃，像你這樣的還不知道要嫁到哪個山旮旯里面」
「老夫人，錦瑟願意代替姐姐嫁到司徒家去」
錦瑟的一番話把在場的三個人都驚著了。朱天雄沒說話，柳氏激動的從床上跳到錦瑟身邊，孫氏瞪著眼楮半天才疑問的說了一句︰「你說什麼，錦瑟？你瘋了嗎？」
「老夫人，錦瑟沒瘋，錦瑟說的都是真的，花轎馬上就來了，我這就打扮，您要是願意就幫幫錦瑟，要是不願就算了」錦瑟說完就暗自的坐在銅鏡前面開始梳妝。
柳氏不再說話，眼楮被蒙上了一層巨大的迷霧，讓她自己也在一瞬間迷了方向。「那我們走」
柳氏說著就已經走到了門口，又回頭對著錦瞳擠眉弄眼。朱天雄把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只好拉著她往外走。
孫氏開始坐下來慢慢的給錦瑟梳著頭發，錦瞳在旁邊把自己身上的嫁衣慢慢的月兌下來，月兌著月兌著就哭了，其實她不是不願意嫁給司徒羽，是她娘不願意，一個女孩子習慣了听她的安排就再也逃月兌不掉。
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大亮，來接人的花轎已經在門口等了半刻鐘，朱天雄叫著柳氏出去迎接，只見華麗的轎子卻不見新郎官，朱天雄心里清楚也不多問，倒是柳氏諷刺的問道，「怎麼？司徒羽呢？就算我們家錦繡再沒面子也不至于嫁的人都不來接」
打頭的小廝笑道︰「夫人別急，老夫人說了今天是特意沒讓公子來的，這是她們那邊的規矩」
朱天雄瞪了她一眼沒再說話，柳氏也訕訕的住了嘴。
孫氏邊掉著淚邊把錦瑟打扮好，末了，看著她都梳妝整齊了，替她把蓋頭蓋好，「以前啊，家里孩子多，祖女乃女乃看你平時也不太愛說話，冷落了你，你別放在心上，去了別家以後自己多照顧一下自己，別被人欺負了」
錦瑟听了這話也點點頭，蓋頭上的流蘇垂下來，遮住她嬌美的容顏，一時大家也都不再開口，整個房間一片沉寂。過了一會，潘氏才趕了過來換了一身新衣裳，然後掏出一個小布包遞在錦瑟的手里。
事到如今，她也不害怕什麼人看見了，這一百兩銀子是她自己偷偷模模、省吃儉用省下來的，就是為了哪天能給錦瑟應個急，「我的好女兒，你拿著，苦了你了」
錦瑟一句「娘，我不哭」還沒說出口就掉下淚來，一時兩個人又抱頭痛哭一場。
都哭完了，也該上花轎了，喜娘進了屋子行了該行的禮數，然後潘氏抹著淚看錦瑟上了花轎，奔向一個未知的未來。
薛氏雖然平時嘴厲害點，但是看到這里也不禁掉下淚來，只好趕緊拿帕子擦了擦對身邊的潘氏道，「妹妹，你要知道好人有好報，錦瑟這麼好的孩子會幸福的」
「別一口一個妹妹的叫著了，還是先想想子敬的婚事，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娶親的事沒個著落，就連一個鋪子都打理不好，錦繡還能學會繅絲技術呢，你們家子敬呢？」
薛氏見她這個得意的樣子，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剛一動就被潘氏攔了下來，還好站在旁邊的斯秋看見這個場面，一邊是自己未來的親婆婆，一邊是朱家的夫人，想了個主意大叫一聲，「夫人，少女乃女乃又餓了，嚷著要吃的，夫人快回去看看」
現在，少女乃女乃三個字就是柳氏的心頭刺，柳氏這一听臉色都變了，拔腿就院子里跑去，剩下薛氏得意的笑著，總算是惡有惡報，她也能有個制服她的人。
花轎一路顛簸著來到了司徒家，司徒老夫人和于氏還在司徒羽的房里看著他緊閉的雙眼暗自垂淚，听到外面的鑼鼓聲也約莫著是接新娘子的花轎回來了。
「娘，別哭了，這樣的大喜日子多不好啊，我們快點出去替羽兒接一下新娘子，說不定給他沖沖喜，羽兒就好了呢」于氏把手帕子遞給老夫人安慰道。
「也是，好，那就沖沖喜，沖沖喜」司徒老夫人呢喃著起身，坐了一晚上有點頭暈，還好于氏扶著才站穩了些，「羽兒，你在這里等著娘和女乃女乃回來啊」
安慰著就派了丫鬟過來伺候著，兩個人往前院子去了。
又是一番的禮數下來，錦瑟雖然累但心里還是很開心，到了拜天地的環節了，她接過大紅綢子的一端卻看不見另一端，司徒老夫人使了個眼色也沒讓人牽，雖然害怕被察覺出來，但是一直到拜完天地要送入洞房的時候蓋著蓋頭的新娘子還是沒發覺。
錦瑟被幾個小丫鬟送到了正西院子的洞房里，紅燭霹靂啪啦的爆著燭花，她很平靜的坐在床上等著，按道理來說，她等的應該是來給她掀蓋頭的相公，但是現在她卻也不再奢求，只是平靜的坐在那里。
過了好久，司徒老夫人才和于氏推了門走進來。
錦瑟察覺了但依舊不吭聲，蓋著紅蓋頭抿著嘴唇。
「錦繡啊，既然你已經和羽兒拜了天地，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司徒家的準媳婦了，只要羽兒不休了你，你就要一輩子侍奉他，知道嗎？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和羽兒也還是要好，我也就不瞞你了羽兒昨天夜里發了病，現在躺在床上還沒有醒，所以你要好好侍奉她，當然，娶你過門也不只是這個意思，這夫妻二人就應該同享福、共患難，相信沖沖喜過不幾天他也就好了」
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司徒羽這個病豈是一日兩日就可以好了的，說不定一輩子都要躺在床上度過了。
錦瑟听了這一番話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的落了一地的淚珠，最好只好緩慢的自己把自己頭上的蓋頭掀了開來。
「錦……錦瑟……你不是錦繡？」司徒老夫人驚聲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