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
孟悅歌微微怔住。
在她的意識里,只有財產和官司才牽涉到律師,媽媽會有什麼重要文件在他那里呢?
司徒瀚環視四周,忽然道︰「悅歌,不如我們去書房說吧。」
他沒看到文件,但已猜到一定跟這次的股東大會有關了。懶
聞聲,拓跋熠立即起身︰「我們去書房吧!」
說著,他沖門口打了一個手勢,立即有兩個黑西服走了進來。
待他們走進書房後,這兩個黑西服便在門口守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孟小姐,實在抱歉。」
穆律師放下公文包,一邊道︰「我去國外處理一個案子,昨天才得知孟夫人的事情,非常抱歉。」
「沒關系。」
孟悅歌抿唇,「媽媽,留下了什麼文件呢?」
話說間,穆律師已從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個文件袋,交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一個尚未開啟過的文件袋,顯示著它的重要性。
孟悅歌小心翼翼的打開,抽出來,里面卻只有兩張薄薄的紙。
她仔細的看著,面色卻一點點凝重。
看到最後,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像是承載了什麼無法承受的東西,面色疲倦。
司徒瀚覺得奇怪,又有點擔心,便走上前去拿起來一看。蟲
這是孟夫人的親筆,寫著短短的一行字︰如果我出現任何不能繼續擔任孟氏金控總裁一職的情況,我名下所有的股份和財產盡數贈與我的二女兒,孟悅歌。
並推薦她擔任孟氏金控總裁一職。
第二份亦是孟夫人的親筆,卻是寫給孟悅歌的囑托。
悅歌,不知道你看到這份文件時,我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但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都要請你保管好公司,拜托了。
另外,我在第一份文件里提到的所有財產,不包括我在英國和法國的兩座古堡,和瑞士銀行的私人戶頭。
悅歌,請你在你姐姐孟靜襄三十歲以後,再把這些財產交給她。
在交給她之前,請你幫忙一並保管,拜托了。
愛你的媽媽。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司徒瀚放下文件,轉頭問律師。
律師仔細回想了一下,「其實這份文件孟夫人改過幾次,但是…」
他很肯定的說︰「一個星期之前,也就是上星期周五的下午,孟夫人再次來到律師樓找我,敲定了這份文件。」
—上星期周五的下午—
孟悅歌心中一顫。
難道說媽媽那天提前離開公司,其實是去律師樓敲定這份文件?
沒想到,從律師樓趕往餐廳的路上,就…
她搖搖頭,不願回想那痛苦的一幕。
「媽媽…」
她只是不明白,「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留下這樣的文件?」
司徒瀚默不出聲,卻見拓跋熠也已看過文件,目光朝他看來。
四目相對,兩人即知對方都有同一種猜測。
但是,兩人卻又不約而同的微微搖頭。
是的,現在這種情況,他們都不願給悅歌添加更多的煩心事。
「不管…怎麼樣,」
然後,司徒瀚出聲︰「悅歌,你現在是孟氏最大的股東,你要做好出任孟氏總裁的準備。」
頓了頓,他又補充︰「有了這份文件,你在後天的股東大會,有絕對的優勢。」
孟悅歌明白。
現在已不是她跟孟靜襄爭奪董事會席位的事情,而是她完全有能力,阻止孟靜襄進入董事會。
媽媽的意思,可能也在于此。
只是…一想到總裁那個位置,孟悅歌難免頭痛。
她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做,孟氏放在她手里,前途實在未知。
「謝謝你,穆律師。」
現在,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沒關系,」穆律師將文件收好,「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我也是你.媽媽的私人律師。」
孟悅歌點點頭,眼底依舊是無法遮掩的疲憊。
見狀,司徒瀚便先送律師出去了。
拓跋熠淡淡撇嘴,他大概能明白她為什麼暫時不能去美國了。
或許不是暫時,而是…無法長時間留在美國了。
「悅歌…」
他出聲,似有話要說,卻見她搖搖頭︰「拓跋哥哥,我…我真不知該怎麼辦。媽媽的心願我不能不管,可是…」
這個擔子對她來說,是不是太重?
「悅歌,」拓跋熠微微一笑︰「別擔心,你看我,其實也一點不想做什麼羅門少主,現在不也好好的坐著嗎?」
孟悅歌啞然失笑。
她怎麼能跟拓跋熠比呢?
如果她有拓跋熠一半的本事,也就不用如此煩惱了。
「悅歌,別擔心,公司里有那麼多人呢,」
拓跋熠模模她的腦袋︰「你不會做的事情讓他們去做就好了。」
說完,他又正經道︰「至于伯母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我會讓人去辦好的。」
「拓跋哥哥,謝謝你,」
真心的︰「這次如果沒有你,我倒不知該怎麼辦了。」
拓跋熠一笑,有些話到了唇邊,想想還是…暫時不說吧。
現在的她,比誰都要煩惱。
真心為她好,就不該再拿別的事情來煩她。
「那你繼續忙吧,」他繼續微笑著︰「我先走了,去把事情安排一下。你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
孟悅歌點頭,要起身來送他出去,也被他攔住了︰「不必了,我能找到出大門的路。」
說完,他爽朗一笑,轉身出去了。
走下台階時,正見司徒瀚走上前。
他往他前面一站,擋住了去路。
「司徒瀚,」
兩人身高差不多,只有這時,他站高一級台階,才得以居高臨下的睨著他。
「我警告你,不要借著公司的事情,每天圍著悅歌打轉。」
他面露凶光的瞪著他︰「如果你敢再傷害悅歌,我保證把你丟到太平洋里去喂魚!」
司徒瀚啞然。
繼而才聳肩︰「如果真是那樣,你記得一定要把我丟遠一點。」
拓跋熠「哼」了一聲,也不知他是否滿意這個回答。
司徒瀚撇嘴,忽然壓低了聲音︰「你也看出來了對不對?事情沒那麼簡單。」
拓跋熠丟給他一個「這還用你說的」不屑眼神,陡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襟︰「司徒瀚,秦心蕊可是你的前女友,我是不是可以懷疑,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
「你別胡說!」
司徒瀚掙開他的手,變了臉色︰「這件事可大可小,暫時別讓悅歌知道。」
「不用你教!」
拓跋熠耍了他一下,心情好多了。
這才緩下面色問︰「那你打算怎麼做?」
司徒瀚略微思量,「如果真有孟靜襄的幫忙,她一個人也沒那麼大能耐,我懷疑她身後還有人…」
所以,他更加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才听見的音量道︰「你也不要打草驚蛇了。」
拓跋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當即點頭,「那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不過這次如果還要送什麼人走,我希望可以由我代你出面。」
他可是不忘記隨時戲謔他的過錯。
司徒瀚只能再次聳肩,表示毫無異義。
說完,拓跋熠便邁開步子要離開。
「喂,」司徒瀚終究轉身,「謝謝你。」
真心的。
「滾!」
拓跋熠一副吃了黃連的惡心表情,「我可是為了悅歌,不是為了你,別表錯情。」
說完,看都沒看他一眼,便上車離開了。
司徒瀚不禁莞爾。
看著他的車子漸漸遠去,司徒瀚皺起眉頭,似若有所思。
片刻,他才轉身,繼續往別墅里走去。
推開書房的門,只見孟悅歌正在翻看以前那個項目的資料。
見他進來,也不理會。
任由他翻開放在一旁的資料,也不出聲。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或許是有些地方不明白,或許是不滿意他長時間待在這兒。
不得而知,因為她不理他。
坐了一會兒,索性把椅子轉過去,背對著他眼不見為淨。
司徒瀚也不吵她,只翻看著手邊的資料,間或拿起筆在上面刷刷寫幾行。
兩人就這樣相處著,雖然也沒有說話,卻也不至于尷尬。
終于,不知道過了多久,無憂無慮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爹地,媽咪,吃午飯了。」
她微微一愣,放下手中的資料卻不起身。
讓她開口留他吃午飯,她才不要;
可是就這樣視他為無物走出去,她也做不出來。
猶豫間,他先出聲︰「悅歌,中午我有個飯局,就不陪你和無憂無慮吃飯了。」
不陪更好,誰稀罕呢!
「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公司?」
不告訴你。
「要不你明天去吧,下午和晚上先把這些資料熟悉一下。」
「明天去,繼續以項目帶頭人的身份去,伯母留下那份文件的事情,先不要告訴別人。」
為什麼?
他沒有說為什麼,只說︰「悅歌,一定照我說的去做,相信我。」
說著,他上前輕撫了一下她的秀發。
以為他有更進一步的動作,她正想要後退,他卻已轉身往門口走去了。
「對了,」
走到門口,他忽然又停住腳步,轉頭來看她︰「那些資料,有的地方我做了批注,也許你看得更快一點。」
孟悅歌微微愣住,目光下意識的往他指的資料瞟了一眼。
再抬頭,他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爹地,你不跟無慮一起吃飯嗎?」
無慮帶著小失望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寶貝,」他叫了她一聲,應該是把她抱了起來。
聲音漸小,不知道兩人耳語了什麼,當孟悅歌走出書房時,他已經離開了。
微微冷風從餐廳旁邊的陽台吹進來,鼻間似留有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道。
孟悅歌依門而站,有淡淡的失神。
心里,卻沒那麼迷惘了。
也許,是因為已經接受自己即將接下總裁之位的事實;
也許,是因為他的那一句---相信我。
孟靜襄走進總裁辦公室,只見一個人正彎腰垂頭在孟悅歌以前那張桌子旁忙碌。
她一時沒太注意,以為是哪個秘書來找資料。
熟料,隨身包還沒放下,便听那個熟悉又討厭的聲音叫著︰「姐姐!」
她愕然轉身,才瞧清了這個人就是孟悅歌!
「孟悅歌…!」
她陡然一怒︰「你來公司做什麼?」
心里莫名的就慌起來,這些天她都沒出現。
明天就是股東大會,她卻突然來這里,是什麼意思?
孟悅歌看著她,腦海里回響著昨晚上司徒瀚在電話里說的話。
他說如果孟靜襄問你回公司做什麼,你就回答那個項目你已做了一大半,還是想要繼續做完,不想半途而廢。
她定了定神,便照著司徒瀚教的回答了。
聞言,孟靜襄眉頭緊皺︰「不需要!公司很多人才,不差你這一個。」
孟悅歌撇嘴。司徒瀚怎麼能猜這麼準,昨晚就料到她會這樣說。
「能力再好的人接手一個新項目,也需要時間適應,」
她便照著司徒瀚教她的答嘍,「既然我都快做完了,公司何必再浪費別的人力物力?」
孟靜襄見她的話無懈可擊,不禁氣急敗壞︰「那媽媽呢?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照顧媽媽嗎?假惺惺的說完那些話之後,又跑來公司,你做戲給誰看?」
聞言,孟悅歌心里有些難過。
她何嘗不想守在媽媽身邊,等候媽媽醒來。
但是,媽媽需要的,不是她的日夜陪伴,而是代替她守護公司。
守護爸爸的心血與希望。
思及此,孟悅歌不願與孟靜襄再進行口舌之爭了,「反正我會把這個項目做好,其余的我不想多說了。」
說完,她自顧低頭,繼續整理資料,沒再理會孟靜襄。
始終感覺一道灼人的目光瞪著她,孟靜襄一定很生氣吧。
那她也管不了啊!
片刻,匆急憤怒的腳步聲響起。
隨著「砰」的一聲,門被憤怒的摔上,孟靜襄出去了。
她一路走回了自己以前的辦公室。
因為明天就是股東大會,一些在國外的股東這幾天陸續回來。
看看公
司,查查賬冊什麼的,所以孟以銘在她辦公室里待著,也不會太令人奇怪。
「怎麼了?」
看她滿臉怒氣的模樣,孟以銘挑眉。
他找的這個傀儡,雖然心夠狠,就是太沉不住氣。
「孟悅歌居然又回來了!」
孟靜襄火大的道,「那天在醫院,她說得那麼明白,什麼只想照顧媽媽,其他什麼都不想管,真是假惺惺!」
「她回來了?回來做什麼?」
孟以銘終于將目光移了過來,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知道,」孟靜襄撇嘴,「說是回來想要把那個項目做完。」
做項目?孟以銘略微思索。
這個理由很充分,而且,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她也沒有回來的其他理由。
若說想用那個項目來爭取明天的董事會席位,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你不要著急,現在她做什麼,都不能改變明天的局面了。」
說著,孟以銘眼里的防備褪去。
話雖如此,孟靜襄的心里卻不能平靜。
「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把辦公室的門關緊,才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依照孟悅歌的性格,媽媽現在變成這樣,她絕不可能有心思來公司的。
除非了為了某種目的。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孟以銘問道,「可以讓你安心的?」
孟靜襄呆了一呆,卻是緩緩的搖搖頭。
她這個搖頭,不是對他這個問題的否認,而是…在為心底突然冒出的想法而掙扎。
孟以銘怎麼看不出來,便道︰「你心里有什麼就說,不要等待局面改變不了了,才來後悔。」
聞言,孟靜襄緩緩抬起來頭看他,眼里泛起陣陣嗜血的貪婪。
「沒想到媽媽會變成植物人,但是…只要一天醫院沒有出具死亡證明,媽媽名下的財產就都還是她自己的」
「孟悅歌得不到,我也得不到。我…明天真的有勝算嗎?」
孟以銘微微一愣,沒想到她心里思考的竟然是這個。
「你…」
忽然,他起身,臉上說不準是什麼表情︰「你還真狠!難道你想要再送你.媽媽一程?」
「我…」他的反應讓孟靜襄捉模不定。
眼前這個人,不是比她更想要孟氏嗎?
怎麼這最最關鍵的一步,他反而顯得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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