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砰」的一聲,而是從孟悅歌的嘴里發出,並非那冰冷漆黑的槍口。^://^
他的心髒幾乎停頓了十分之一秒,那一刻連靈魂也出竅。
好半晌,他面無血色的看著她,呆呆的無法出聲。
「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吧!」懶
她充滿恨意的聲音讓他慢慢回過神來,「你手上沾染的鮮血,不會那麼容易就被洗掉,因為…它永遠都在我的記憶里!」
永遠在我的記憶里!
短短幾個字,卻猶如駭人的魔咒,瞬間緊揪住了孟以銘的心魂。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顫抖的雙唇吐出斷續不清的幾個字︰「你怎麼可能」
他確定,當時孟家沒人知道他來過,更何況,當時她只是個孩子!
「想不明白嗎?」
孟悅歌蹲下來,直視他的雙眼︰「那天我藏在椅子下面,你沒看到我,我卻親眼目睹我的父親是怎麼死在你手里」
于是,年幼的她被嚇破了心魂,一個人在寬大的別墅里如孤魂似的游蕩。
她忘記了害怕,她無法尖叫出聲,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淚。
在心底深處,她是不相信疼愛她的、她深愛的父親已經沒有了。
于是,在她累至虛月兌,暈倒在花園的角落時,她便抗拒再接受這塵世里的一切。蟲
她惟願將所有的記憶停留在六歲,如此才可不必面對傷痛。
畢竟,並不是所有的傷痛,都是可以承受的。
「悅歌,」拓跋熠心痛的看了她一眼,繼而目光冷冽的瞪著孟以銘︰「還跟他廢話什麼,一槍斃了他,就什麼仇都報了!」
聞言,孟以銘渾身一陣哆嗦。
「悅歌,悅歌」他抓住了她的手,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雖然他根本沒有把握孟悅歌會留下一條命,但此刻,他無路可逃,無人可依,除了孟悅歌。
「悅歌,你那時候還小,你一定是看錯了」
他慌張的狡辯著︰「我怎麼可能害死你爸爸?他是我的大哥呀,我怎麼可能親手殺死我自己的大哥」
「是嗎?那是我錯怪你了!」
她這樣說著,目光卻變得更冷更冰,還有些許是他無法理解的決絕。
他沒時間去辨清其中含義,他重重的點頭︰「一定是的,悅歌,你一定是看錯人了,一定」
「可是,我怎麼覺得我沒有認錯呢?」
說著,她竟然笑了,一抹陰沉、狠冷的笑意,「像你這樣的人,對我的母親始亂終棄不說,還要置她與死地的人,我怎麼能相信你的話呢?」
「你」孟以銘惶然,「你怎麼知道」
即刻,他又馬上分辨︰「不是的,悅歌,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你媽媽當初不過是互有好感,談不上什麼始亂終棄她不是嫁給你爸爸了嗎?」
他試圖將一切能想到的理由搬出來自我辯護,「她嫁給你爸爸之後,也生活得很幸福啊悅歌,你也知道,男女之間這種事情,是說不準的,並不是曾經在一起就一定要結婚」
「嘖嘖嘖」孟悅歌真想為他的厚臉皮鼓鼓掌,「孟以銘,為什麼你敢做不敢當呢?」
她真的很失望,「事到如今,如果你表現得男人一點,無畏一點,我倒願意送你一顆子彈,讓你帶著你滿手的罪惡,痛快的死去。」
但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這樣的人,讓他痛快的死去反而是一種優待。
孟以銘怔住,不能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沒關系,她會慢慢解釋給他听。
就像用凌遲這種酷刑一般,一刀一刀的將他的血肉剮下。
「你知道嗎?」
于是,她開始說道︰「你這一生最對不住的人,不是我父親,也不是我媽媽,而是我的姐姐孟靜襄!」
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她挑眉︰「哦,不對,我說錯了,是我同母異父的姐姐---孟靜襄!」
他的眼神,一如她料想中的那樣,硬生生的怔住了。
她不著急,等著他漸漸明白過來,臉上透出震驚與惶恐時,她才繼續道︰「你說我看錯了,你並沒有害死我的父親,因為他是你大哥之類的話我一點兒也不相信,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
他搖頭,由輕緩漸變劇烈,「不,你不要再說了,不可能,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
孟悅歌冷聲打斷他的話,「我為什麼不相信你的話,因為我親眼看到你殺死了孟靜襄,孟靜襄就是你」
「不!」他大吼,身子開始了劇烈的掙扎。
見狀,立即有幾個黑西服上前,將他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他無法避開她這個人,他只能,只能用盡力氣,想要用雙手蒙住耳朵。
孟悅歌搶先扣住了他的雙手,「你有什麼不敢听的?」
她大聲說著,「那時候,當你殺死我父親的時候,哪怕你有一點點,哪怕一點點的不舍,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你知道嗎?」
她的聲音嘶啞了,但是,心中激烈涌蕩的情緒卻迫使她更大聲的吼道︰「你現在知道心痛了嗎?在你拋棄我媽媽的時候,在你親手殺死你大哥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心痛?」
「我爸爸娶了你拋棄的女人,撫養你不要的孩子,他憑什麼憑什麼還要被你那樣無情的對待,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憑什麼!憑什麼!」
淚水在她臉上肆意流淌,不止是孟以銘,她自己也為心中那巨大的痛苦而折磨得渾身發顫。
「悅歌!」
拓跋熠緊緊的抱住了她,「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她不听,她听不進,心中的恨意與痛苦若不能發泄出來,她一定也會被折磨至死。
「你現在開心了嗎?」
她推開拓跋熠,淚紅的雙眼依舊緊瞪著孟以銘,「你的哥哥,你的親生女兒,都被你害死了,還有還有那個這世界上唯一曾經愛過你的女人,也因為你至今昏睡不醒,你開心了嗎?開心了嗎」
「悅歌」
泣血的嗚咽從孟以銘的喉嚨里傳出,他哀求著︰「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殺了你」
她淒冷一笑,緩緩的搖頭︰「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將你的罪過贖清了嗎?」
比起他們所受的痛苦,「你的命,根本無法抵銷你的罪孟以銘,」
她看著他,「我恨你,但我不會殺你,就算你該死,也不是我來殺你」
說完,她抬手抹去了臉上的淚,轉頭看了拓跋熠一眼。
拓跋熠輕聲問︰「你確定這麼做了?」
見她點頭,他也點頭,然後吩咐手下︰「把他送去警署吧!」
手下領命,架著孟以銘離開教堂。其余的手下也陸續走出教堂。
拓跋熠扶起她在一邊坐下,「悅歌,你還好嗎?」
孟悅歌輕輕搖頭,「曾經的一切,如果是一場夢,該有多好。」
噩夢里的痛苦過去,醒來之後,真實的歡樂卻還在。
拓跋熠一嘆,想要伸手撫模她的發絲。
才發覺她戴著頭紗,發絲挽在了頭紗內。
今天,她是新娘。別人的新娘。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了「」的腳步聲,不像是他手下進出的聲音。
兩人詫異的轉頭,卻見雲小暖正從門外走了進來,雙眼發紅。
拓跋熠皺眉︰「你怎麼來了?」
不是讓她這幾天都不要找他的嗎?
雲小暖沒理她,只是走過來拉住了孟悅歌的雙手︰「悅歌,」她柔聲道︰「你不要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
其實她剛才就躲在那些黑西服之中,所以看到了一切。
孟悅歌沖她擠出一絲笑意︰「謝謝你,小暖,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雲小暖重重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笑道︰「悅歌,你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遺憾的是,「今天這場婚禮不是真的!」
拓跋熠瞪了她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小暖一愣,立即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不由歉疚的咬住了嘴唇。
孟悅歌笑起來︰「小暖,你別听拓跋哥哥亂說,誰說我今天不能嫁人了?」
兩人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卻見她的臉上漾起期待且幸福的笑意︰「他會來的,一定會來!」
他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似有些明白,卻又不能確定。
雲小暖實在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悅歌,你說的人是不是司徒瀚?」
如果是他,她怎麼知道他會來?難道他失蹤是假的?
如果不是他,悅歌也不可能嫁給其他男人啊!
聞言,孟悅歌抬頭來看著她,肯定的點點頭。
二天前,梁奕如打電話告訴她說,他的眼楮已經差不多好了,她要與韓老頭結婚的消息可能瞞不住他了。
她听了心里開心又擔憂。
開心他手術成功,眼楮已經恢復;
又擔憂他如果提前看到新聞,一定會迫不及待的來阻止。
那樣她就不能親自為他「報仇」,不能抓到孟以銘了!
所以,她拜托梁助理一定要再幫忙保守秘密。
不過現在,她不必擔心了,她只要在這里靜靜的等著他來,然後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
听了她簡單的敘述,雲小暖才恍然大悟,「悅歌,你真有心!」
能夠找到一個自己愛的人,又能與他兩情相悅,是再美不過的事情了。
拓跋熠也笑了,將落寞藏在無人知曉的心底,「那好吧,我們在這里陪你一起等,等會兒你們結婚,也不能一個賓客沒有不是!」
「對,」
雲小暖趕緊接過他的話︰「等會兒讓他給司徒瀚做伴郎,我來給你做伴娘!」
孟悅歌開心一笑,「謝謝!」
說著,她拉過雲小暖也在長椅上坐下了。
慢慢的,拓跋熠三分之二的手下帶著孟以銘撤離,剩下十來個手下留在了教堂外。
四周安靜下來,能夠清晰的听到外面的動靜。
三個人非常默契的都沒有說話,只怕說話聲會讓孟悅歌錯過了司徒瀚趕來的腳步聲。
忽地,只听一陣馬達聲由遠及近,正是朝教堂這邊趕來。
孟悅歌雙眼一亮,雲小暖也听到了︰「一定是司徒瀚來了!」
孟悅歌使勁點點頭,趕緊起身提著快步走了出去。
果然,一輛非常眼熟的車飛快的朝這邊開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已透過擋風玻璃,看清了駕駛位上那個人的臉。
是他!是他!
真的是他!
她開心極了,不假思索便迎了上去,絲毫沒有听到拓跋熠在身後提醒的那句「小心!」
亦沒有注意到,跟在司徒瀚車後不遠處的那輛車。
「悅歌!」
車還沒停穩,司徒瀚就推門跳下車來了。
他快步跑到她身邊,看著她身上的婚紗,一臉的怒氣︰「你這是在干什麼?你要跟誰結婚!」
也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只手抓過她,一只手則拉開車門︰「快跟我走!」
他的眼楮真的好了!
孟悅歌甜甜笑著,撲入了他懷中,仰頭嬌聲道︰「這麼著急干嘛,我們都還沒宣誓和交換戒指了!」
「宣什麼誓,什麼戒指」
說到一半聲音忽然愣住,他定楮看著她︰「你說什麼?」
卻听她咯咯一笑,滿臉故作的委屈,也遮不住眼底的狡黠︰「你真沒有良心啊,人家都等你這麼久,你遲到不說,還不跟我宣誓和交換戒指,你說,是不是不想讓我嫁給你,是不是想讓我真的嫁給韓老頭啊?」
「悅歌,你」
他的面色由怒轉驚,由驚轉喜,忽然明白了一切。
然而,還未來得及體會這滿心的快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猛烈的剎車聲。
「大哥,小心」
一聲急促的呼喊將所有快樂都驚散,緊接著,只听得「砰」的一聲,不知誰開了槍。
孟悅歌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只听到拓跋熠大聲吼道︰「趴下,快趴下!」
然後,司徒瀚就拉著她躲到了車輪邊。
「怎麼了?怎麼了?」
她緊張的抓住了司徒瀚的手臂,身邊,司徒言快速的爬了過來,沖兩人道︰「是孔亦箏和卓家杰的人,就是等著今天這個機會,要殺大哥滅口!」
他知道悅歌設這個局抓孟以銘的事,因為有拓跋熠跟她配合,他也就沒過來,以免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