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葉成煥的犧牲（2）
部隊全部撤到離長樂鄉70多里的郝北村，這次戰斗取得了勝利，但是772團全團上下沒有一個人是高興的。他們的損失不可謂不小，團長受傷生死不明，副團長也受了傷。
野戰醫院立即安排手術，姚一玨在進入772團後第一次以護士的身份進入了手術室。這個時候她心亂如麻，也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把葉成煥的生命挽救回來。
這次手術進行了5個多小時，因為中彈部位是在頭部，取出子彈的時候得非常小心，否則就會傷及腦部組織。
一走出手術室，謝富治王近山等一直守在外面的人迫不及待的問情況。
「醫生，是不是沒事了？」
醫生摘下口罩，無奈道「子彈是取出來了，不過傷員還是很危險，活過來的機會很小，主要是看他自己的意志了。」
謝富治頓時就呆了。
「姚一玨……」王近山望著姚一玨。
「除非有奇跡。」
然後她再也說不下去了，跑了出去，一直跑到村後的山頭，大聲哭泣。
晚上的時候姚一玨一直守在葉成煥的身邊，抓著他的手睡覺，凌晨的時候。她感覺葉成煥的手動了，她一下就醒過來。
低聲叫「葉成煥，你醒了嗎？」
葉成煥睜開眼楮，似乎想說什麼？嘴巴動了動，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然後全身痙攣了一下。眼楮閉上了，握在姚一玨手里的那只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頭歪向了一邊。
姚一玨顫抖地伸出手探向葉成煥的鼻子下面，已經沒有呼吸了。她大叫一聲，醫生還有王近山等人馬上就沖了進來。
醫生檢查了一下，略帶歉意道「葉團長已經犧牲了。」然後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現在是6點20分。」
所有人眼楮都紅了，姚一玨只是默默流著眼淚，心里像是插了一把刀子，疼得她簡直想死去。葉成煥真的死了，她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他的音容，他的笑貌，從此都將離她遠去。
最後的那個眼神，姚一玨想都不敢去想，一想到連呼吸都困難了。
1938年4月18日，八路軍總司令朱德，八路軍129師師長劉伯承，政治部副主任，副師長徐向前，386旅旅長陳賡與干部戰士們一起鏟起一剖剖黃土，為葉成煥壘砌了一座新墳。
在見到了這麼多位共和國的未來元帥，姚一玨已經沒有一點心情去激動。
葉成煥犧牲後，由副團長王近山接任團長一職。
在這以後，整個772團的人都能看到姚一玨的變化，她以前是很活潑的一個人，最喜歡的事就是給戰士們講那些天花亂墜的故事和笑話。說話不疾不徐的幽默每一個人，沒人斗嘴能斗得過她。
自從葉成煥不在了，就再也沒有在她臉上見到過笑容。王近山謝富治也很唏噓，但是卻沒什麼辦法，感覺自己做的一切都很無力。
姚一玨每天都在想，還要不要這樣下去，作為21世紀的新女性。她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里整天以淚洗面，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但是每當想起葉成煥臨死前的眼神，心啊！就揪緊了一樣疼痛。
這天，王近山接到一個命令，武鄉縣下的地區武裝可能是出了叛徒，要他派人去調查處理一下。
他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姚一玨，他覺得姚一玨需要出去改善下心情。當然他也不會拿地區武裝的前途只是讓人去散心，經過這些時間的接觸，他一直都認為姚一玨的心思很縝密，而且很會控制自己的情緒，應當是能勝任的。
當王近山找到姚一玨說了這件事後，她馬上就同意了，因為她也很想離開這個到處都充滿葉成煥影子的地方。
王近山一直都想多派一個人陪她同去，畢竟一個女人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不安全。姚一玨拒絕了，要是真的有狀況，別說多派一個人，就是再多幾個人也是白搭。而且她還需要一個人悲傷一下。
火都沒有燒死她，這樣看來她的運氣還是很好的。
王近山嘆了口氣，拿出一張照片給她。
姚一玨接過來一看，是葉成煥的照片，照片很小，只有兩寸，上面的葉成煥咧開嘴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那樣本來就很小的眼楮就只剩下了一條縫。
「謝謝。」
離開的那天就只有王近山謝富治來送她，姚一玨穿一身素淨的藍色衣裳，長長的頭發隨意挽在腦後。她的頭發本來還帶點自然卷，但又被離子燙給燙得直直的，前面剪著斜的劉海。
他們都認為姚一玨的頭發很美，就算是亂亂的挽起，那隨意掉下的幾縷也有一種別樣的風情。再看那些把頭發梳得溜溜光的，或者是梳成大辮子的女人，似乎都不那麼好看了。
其實這樣很傷人的，就像一個人對你說「你很漂亮。」然後你欣喜若狂。他又再給你補上一句「我是說你的發型。」
姚一玨還是背著她的包，這個包陪著她跨越的幾十年的距離，已經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原來在北平的時候林坤成曾經給了她二十塊錢，但那個錢早在野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拿來給傷員們改善伙食了。
王近山又給她拿了10幾塊錢，說是大家伙湊的。
姚一玨拿著錢就想笑，這八路軍啊！團長和當兵的一樣窮。
她拍拍包「伙計，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