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誰是叛徒(2)
回了自己家的李林軍心里活動開始異常起來,腦中想的卻是剛剛見到的女孩姚一玨。想她微笑時露出的些許雪白牙齒,想她用手撫弄濕潤的發梢,想她那雙充滿智慧的又明亮的眼楮。
李林軍在這個世界上活了24年,生活一直波瀾不驚,讀書,干活,為人處世,每一樣他都做得很好。
年齡到了,又在媒婆的撮合下與王娟這個正值妙齡又漂亮的姑娘定下婚事。可以說他的人生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不滿意的,但他一直都認為他的生活缺乏一種東西,那種東西叫激情。
李林軍就是因為讀多了書,一個人只有書讀多了才會有幻想。所以他想的東西比一般人多,王娟固然年輕漂亮,但是平平淡淡沒有激情,思想俗氣而踏實。
第一眼看王娟時,她給人的感覺就是一眼望穿,沒有任何保留,少女的羞澀,農村女子的樸實。一樣不少,她不認識字,她唯一想的就是嫁個好男人,再生一堆孩子平安到老。
第一眼看姚一玨時,就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故事,她沒有任何羞澀,看著他這個陌生人就像是看到多年熟悉老友那樣自然。每一個動作都很隨意,那一雙眼楮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樣明亮。渾身上下都給人一種生命力,活力。
見了一次就讓人忘不了,難道這就是一見鐘情。這四個字的出現讓李林軍的心里突然害怕起來,他已經有了對象,下個月就要成親了,怎麼能再胡思亂想呢?
下午沒有事,姚一玨吃過飯就準備去二蛋家看看王道士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走在路上迎面就踫見了朱小琴。
朱小琴熱情的招呼「小姚吃飯沒有?這是去哪呢?」
「吃過了,出去轉轉。」姚一玨也不知道怎麼給她說二蛋他家這檔事,干脆就沒有提起。
「這會兒正好我也沒有事,一起走走吧!咱們兩個女人也聊聊天。」
「好啊!」姚一玨點點頭。
不過她到覺得朱小琴的氣色看起來很好,有一種別樣的風情。似乎是很開心,連眉梢都時時帶著笑意。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人們常說的被愛情滋潤著一樣。
姚一玨听張大海說過這個朱小琴的事情,她今年28歲,丈夫也是民兵隊的,不過在7個月前已經犧牲了。朱小琴性格一直比較外向,很快的就走出了陰影。
「你有對象了沒有啊?」朱小琴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還沒呢?」這一問姚一玨忍不住就想起了葉成煥,只得嘆息一聲。
朱小琴吃驚地看著她「你都23歲了呀!我23歲的時候孩子都是4歲了。」
「人各有志嘛!」姚一玨勉強笑笑「不過我看你最近是一派幸福的樣子,給我說說,是不是準備發展第二春了。」
「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朱小琴羞怯地擂了姚一玨一拳「不過也沒什麼,反正以後你們也會知道的,現在先給你說說也沒什麼?但你得給我保密。」
「行,沒問題。」這個女人走在一起談論的都是男人,還真的是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他是我兩個月前認識的,比我小2歲,才26歲,人長得可好看了。比李林軍還好看哪!那天我是一個人出門辦點事,沒想到居然遇到幾個日本兵。是他救了我,你不知道,當他在我絕望的那一刻出現的時候,我覺得我就愛上了他。」
姚一玨含笑听著,心里卻在嘀咕,這一幕怎麼就和她遇到土匪的時候那麼像。但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這樣的事情也不稀奇,不過不是每次運氣好都會有人來救你的。
「他是個什麼人啊!干什麼的?」
「我也問了,他說他是中央軍的,是被下派到這個地方公干。」朱小琴一臉的緋紅「其實我們這里的武裝力量中央軍那邊一直是垂涎三尺的,派下人來活動也不奇怪。關鍵是他人非常好,非常有學識和教養,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見過那麼溫柔的男人,簡直比民兵隊的那些臭男人好太多了。」
「這可真是太巧了,我也認識個中央軍的人,也是被派下來公干的,說不定兩個人還認識呢?」姚一玨有點驚喜地說「那個人叫木清直,下次看到你相好的幫我問問。」
「行,沒問題,我想的是再等一段時間就公開這個事情,畢竟我丈夫才死了不久,現在說出去影響不好。」
姚一玨表示理解,畢竟在這個年代,稍微有點不能讓世俗接受的事情就得讓人嚼舌頭。
「你知道那個王道士吧!」
「他啊!誰不知道,方圓幾十里沒人不認識他的。據說他算卦挺靈的,那些婆姨小姑娘的特別相信,我反正是沒去過。你怎麼突然提起他啊!難道你也想找他給你算算姻緣?」
姚一玨苦笑「哪能呢?那人就是個騙子。」然後她就把昨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朱小琴听完哈哈大笑「這件事情要一傳出去,那些沒少向王道士貢獻錢的肯定氣死一片,幸好我不太信那個,否則一定要他好看。」
「所以我只是要他悄悄走了,不想破壞那些善男信女心中神聖的信仰。」
朱小琴點點頭「恩,這事要是傳出去,王道士還不讓人活剝了。」
然後兩個人就去了小虎家。小虎娘一見到朱小琴就堆了一臉笑,又是端凳子又是倒水。比起昨天那凶神惡煞的表情,簡直讓姚一玨有點無所適從。
當听到朱小琴介紹說姚一玨是八路軍派來的同志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然後就是一陣猛夸,夸得姚一玨都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沒想到八路軍這名號還是挺好使的,不過對于這個女人,還真的是提不起半點好感。
朱小琴並不常在清水屯待,對于二蛋家的事情只是略有耳聞。她本人向來對這些事情並不關心,相對于國家大事來說,這樣的生活瑣事確實不需要費那麼大的心。
而姚一玨不一樣,這樣對于一個家庭的影響是巨大的,尤其是孩子,從小承受太多壓力搞不好會抑郁,心理出現問題。她絕對承認她以前雖然算不上壞人卻是個自私的人。
以前的22年,姚一玨就是那樣活下來的。在車上看見小偷,她一定不會出聲阻止,怕小偷報復。在路上看到搶劫犯從身邊跑過去,她更不會攔下,怕自己受傷。512地震時給災區捐款,她只是象征性的捐了10元錢,因為她每個月只掙1000多塊錢,除去生活零花剩不了多少,她還想攢錢去醫學院進修一下。
在學校的時候,姚一玨是個老實的人。那個時候班上漂亮的女生都能認識一堆社會上的混混,于是便氣焰沖天,誰都不敢惹,看誰不順眼了就找人打一頓。姚一玨姿色一般,自然沒有這樣的待遇,只能夾著尾巴老老實實做人。
記得有一次,班上最沖的那個女生喜歡的男生居然喜歡她同桌,然後這個同桌可就慘了。被那個女生在臉上劃了幾道,毀容了。雖然那個女生也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不過這對于一個花朵一般年齡的姑娘來說是怎樣的打擊。
其實那個時候姚一玨是知道這些事情的,但她不敢說,怕引火上身。
事情發生一個月後,同桌在家自殺。
姚一玨就算再怎麼自責都已經沒用,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她下定決心好好學習。畢業的時候她是年級第一名,本來可以分配到更好的醫院更好的科室。但她的名額被那些走後門的人頂了下來,她家窮,沒錢送禮,就算是不甘卻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生活本來就是這麼無奈,在這樣的環境下,姚一玨就只能成長為一個自私的人,她喜歡錢,喜歡存錢。只有看著存折里的數字一天天增加她才會心安,因為只有錢才不會背叛。
回到這個年代姚一玨一直是把它看成一次重生的機會,她的人生她的價值觀就從被人從炮彈下推開的那一刻改變。
她決定用她的力量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死過一次的人,已經不再害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