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神仙堂少俠以工抵債已經不少時日,可這後山的練功場地的修建竟然還是八字沒有一撇。望著茂盛的茅草和似乎沒什麼變化的灌木林木,朱玉潤決定親自去後山看看。
此刻,霧華山頂的樹林中,神仙堂派的一系列弟子正在忙里偷閑地怒罵著**妖女。在放哨弟子的一個口哨聲後,立刻全體噤聲。
「那妖女已經快到前院了~~」,剛剛噤聲的人群一陣噓聲,「還早著呢,你小子謊報軍情啊。」「她來了,我也照罵不誤,還怕她個妖女了。」一個神仙堂弟子一反剛剛畏縮的態度,大聲地數落起來。
話音還未落,身邊簇擁著的人群早已各歸各位的賣力干活,此起彼伏地響起「朱大小姐好」、「朱女俠吃了沒?」、「朱姑娘您今天的發型很襯您的花容月貌」的問好聲。他懦懦地收回踏在石頭上的腿,順勢蹲開始拔腳下的草。
在巡視了開工進度後,朱玉潤皺起了眉頭。望著一個個一柱香拔十顆草、砍兩根樹枝的少俠們,朱玉潤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在綠娥耳邊低語了幾句。綠娥便瞪大了眼楮,掩著口低笑跑開了。
朱玉潤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秉著非禮勿視觀念的正派少俠們嘴里一邊念叨著罪孽啊,妖女啊,可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神,紛紛拐彎到了朱玉潤圓潤粉白的小手臂上。
不理那群正派少俠或非禮或比試的目光,朱玉潤找了塊地方,默默地開始拔起草來,看的一干少俠心生羞愧。你看把人家女孩子欺負得自己來拔草了,多不像話,一片片鄙視的眼光投向最初出這個軟磨硬泡主意的領頭人。
在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大前提支配下,各位少俠頓時拔草熱情高漲,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拔光了所有的雜草。
在綠娥領著手執量尺的喬玉書來到後山時,朱玉潤正氣喘吁吁地坐在路邊休息。紅彤彤的小臉上蹭著兩道泥印。
接過尺子,朱玉潤親歷親為地開始在地上畫起了方塊。在各位神仙堂少俠正要對朱玉潤表示慰問的時候,緩過氣的朱大小姐又換上了那副讓人心寒的笑臉︰「鑒于各位少俠近幾天浪費的糧食有點多,今天晚飯前,誰的方塊里還有雜草和其他障礙物的,晚上就準備減肥吧。」
一听到吃飯問題,各人都立刻緊張起來,只有某位剛剛言辭過激的仁兄欲哭無淚地接過綠娥遞過來的斧頭,望著方塊里的兩顆樹犯愁。這簡直就是**果的報復!萬惡的妖女,啊啊啊啊啊啊啊!!!!
喬玉書掏出懷里的手帕,仔細地給朱玉潤揩拭著臉上的泥印。之後,凡是朱玉潤到後山視察工作,喬玉書必定尾隨。兩人或談或笑,或坐或立,好不惹人羨慕,儼然成了飛龍門的招牌情侶。
近水樓台先得月,眾人紛紛孜孜不倦地向朱玉潤的貼身侍女綠娥打听小道消息,綠娥一時間風光無限。
「小姐嘴上不說,但我跟了小姐那麼多年,她是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麼。」門外,綠娥正對著臨風山莊的八卦小廝傳遞著小道消息。
全然不知的朱玉潤此時正怡然自得地在床上抱著一碗紅紅的拌黃瓜,邊啃邊看一本新出的「絕世天雷大俠」,突然一陣汗毛直立,口中嘆道︰「果然是天雷,真雷。」
可顯然,全然知情的喬玉書好像越來越投入這份情侶角色。每天天不亮就拉她出去跑步減肥,中午美名其曰陪吃飯,實際上是伙食限量供應。一陣腳步聲傳來,從那輕快的步伐來看,又是喬玉書。
無奈地捂著額頭,朱玉潤連忙拉著綠娥從後窗跳了出去,急匆匆地下山躲難。朱玉潤帶著綠娥漫無目的地在霧華山腳閑逛,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霧化鎮。和沙溪鎮比起來,霧化鎮要小得多了。
霧化鎮的人口並不多,鎮上的男人大都去了隔壁鎮上干起了挖礦的營生,老幼婦孺更是很少出門。朱玉潤望著眼前干淨冷清的街道,不由得大失所望。
「小姐,你看前面,好像有個算卦的。」綠娥指著前方的一個人影,由于距離太遠,只模模糊糊看得清是個披頭散發的身影,身前還鋪了一大張宣紙,隱隱約約有些黑色的字跡在上面。
待朱玉潤走近,才發現原來是個乞丐。頭發散亂,膚色黝黑,衣不蔽體。只能從身形判斷應該是個青壯年。面前的紙上工工整整的寫著‘與家人走散,求八十文路費’。
見朱玉潤路過,乞丐羞赧的低下頭,口里喃喃地念著感謝的話語,伸出左手來。朱玉潤從荷包里掏出一貫錢,正待放在乞丐手上時,目光停滯在那只髒兮兮的手上。
朱玉潤用雪白的指尖在那手心輕輕抹了兩下,那黑色的淤泥便剝落開來,露出一顆朱紅色的痣。乞丐像觸電似地猛地縮回了手,滿月復狐疑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那是和合痣,」朱玉潤把一貫錢放在乞丐的面前,「你命里注定是大富大貴。」言畢,朱玉潤也覺得自己的話可笑,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看得乞丐一怔。
金黃色陽光籠罩的午後,一個衣衫襤褸的髒乞丐對著光線反復地看著自己掌心的痣。刺眼的陽光透過手掌,變成淡淡的紅色,一直穿透他的心頭。像什麼呢?對了,像剛剛走過的那位女子的笑容,耀眼卻不刺眼。
「小姐,你什麼時候學會看相的?」綠娥好奇的問。「那個和合痣是什麼?」
朱玉潤攤開右手掌,粉女敕柔軟的掌心中,一顆朱紅小痣格外明顯。
「阿爹說,手掌長痣是大富大貴的命格。生于手心的痣,據說是有情人前生抱憾不能相守,在奈何橋頭立下的來世盟約。作為在茫茫人海中尋找的標記,這痣是用心頭血點上的,因此是赤色。這兩個痣的位置大小,都一樣,所以又叫和合痣,是上輩子欠的情債。」
綠娥恍然大悟︰「可不是,小姐你剛才不就還了一貫錢的債。」
朱玉潤拊掌大笑︰「可被你這個鬼精靈說中了,我下輩子可不欠債了。」言畢,自己想想也好笑,和一個乞丐前生有約,估計今生肯定續不成盟約。轉回頭,再望那乞丐時,竟已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