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遲遲未到,倒是一個身著黑衣,滿身酒氣的青年男子從排隊領糧的人群里擠了進來。
見男子插隊,朱玉潤客氣地笑道︰「這位公子,請到後面排隊。」
朱玉潤不答話還好,原本平靜的男子聞言竟是突然怒氣爆發,上前一把掀翻了她手里正準備派發的米糧,口袋扯破,飛揚出的米粒灑了朱玉潤一頭一臉。
兩旁的村民紛紛向後躲閃,口中驚恐得叫道︰「祭祀……」震驚過後,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卻是無一人上前勸阻。
圍觀的人神情迷惑,這前來派米糧的,分明是個絕色美人。按理說,招惹不上村中的祭祀。
正在眾人猜測,未等朱玉潤疲累的身軀反應過來之時,男子卻一邊怒罵,一邊揮了拳頭劈頭蓋臉地打了過來。朱玉潤勉強接了兩招,便覺得男子功夫遠在自己之上,根本無力招架。
見眼前嬌弱的女子擺出接招的架勢,居然還有修習的起手勢,男子冷笑道︰「小妞還是個練家子,那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不出三五下,朱玉潤便被男子扯住了頭發,生硬了挨了五六個巴掌。男子大概覺得扇耳光不過癮,一腳狠狠地揣在朱玉潤的小月復上,緊接著又扯住頭發死命地打了兩拳,完全沒有任何憐香惜玉的想法。
朱玉潤只覺得滿眼金星,口里全是甜腥的味道,身體麻木得不听使喚,根本站不起來。只能被動的挨打,平日里對著那些看著自己容貌愣神的男人還能使出的合歡秘技,此時,竟然是一點用也沒有,甚至連出招的機會也沒有。
一旁的村民和粗使家丁早已四處逃散,朱玉潤只得自己硬著頭皮,一邊用手護著頭臉呼救,一邊狼狽地連滾帶爬,向村口方向奔去。
綠娥和縹雲同公主府上的幾個雜役,正拎了飯食過來。縹雲一抬眼,便望見了滿身是血的朱玉潤正在向這邊爬來,身後的黑衣男子時不時地趕上,猛揣幾腳,或是拎起頭發扇幾個巴掌。
頓時驚駭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指著前方尖聲地道︰「郡主……郡主……」綠娥見縹雲神色異常,渾身顫抖,順著手指的方向一望,大驚失色。
咬了咬牙,綠娥幾乎想也沒想地飛奔了過去,一面護住朱玉潤,一面對著男子大喊︰「毆打郡主,你好大的膽子。」
男子眯著眼,嘿嘿地笑道︰「別嚇唬人,這小妞要是郡主,我就是皇帝老子,老子打閨女,誰也管不著。」說著,手下明顯加重了力度。綠娥猝不及防,一個拳頭打在鼻子上,眼淚混著鼻血登時淌了下來。
隨綠娥縹雲一同前來的四個雜役,見狀居然四處逃散,綠娥恨恨地望著,見縹雲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絕望地吼道︰「縹雲,還不快去找人。」
縹雲被這一吼震得醒過神來,卻是直勾勾地沖上前,攔腰抱住正在行凶的男子。綠娥見縹雲牙關打顫,知道她已經是驚嚇極限,就算去找人,恐怕也說不清楚。
趁男子分神掙月兌縹雲之際,綠娥使出渾身地勁,向村外跑去。據西郊區最近是古鶴長洲,綠娥腦子飛速地轉著,長洲、長洲……綠娥只顧向前猛跑,卻一頭撞上了一個藍衣男子。
男子身型很穩,綠娥被反沖的力度猛地帶翻在地,綠娥想也不想地就試圖爬起,卻發現摔得太猛,身體一時間沒了知覺,急得大哭起來。
藍衣男子本要發脾氣,見對方滿臉是血,渾身是土,忙伸手去攙扶綠娥,口里責備道︰「姑娘沒事跑這麼急做什麼,跌得慘了吧。」
綠娥腦子里全是朱玉潤奄奄一息地場景,只是絕望地哭叫道︰「小姐,小姐……」
藍衣男子的侍從上前,驚訝地道︰「這不是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鬟麼……」
綠娥驚訝地抬起頭,面前熟悉的一張臉,正是黃立棠。顧不上之前對于黃立棠的偏見,綠娥哭叫道︰「黃副盟主,快去西郊村口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就快被凶徒給打死了。」
黃立棠神色凝重地望著綠娥,見綠娥哭泣不似有假,連忙吩咐侍從去通知李知微。見綠娥行走困難,即刻讓另一個侍從將綠娥先行送回公主府報信,攔了輛馬車,便向西郊區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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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郊村口,死一般的寂靜。
兩個渾身是血的人,交橫地躺在那里。血和土混在一起,分不清容顏,上面的人緊緊地護住身下人的頭臉。
意料之中,嚴宣徽幾乎是同時到了現場。
黃立棠只當身下的人是朱玉潤,趕緊將兩人分開,去探身下人的鼻息。見仍有氣息,方舒了口氣道︰「還好有這麼忠心的丫頭護著」言畢,望向附身在上面的血人,搖了搖頭道︰「傷這麼重,這丫頭怕是活不成了。
嚴宣徽剛剛听了綠娥的哭訴,早已心急如焚。此刻听了黃立棠的話,原本青白無血色的臉,更是慘白得人。
俯身將上面的那個人攬在懷里,抖抖地伸出手去試探鼻息,竟半響沒有反映。嚴宣徽將唇幾乎咬出血來,將手再湊近了些,終才感覺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熱氣。
嚴宣徽從身上翻出隨身攜帶提氣參丸,向懷中人的口里塞了一粒。黃立棠見狀,也忙向另一人也塞了一粒。就著村口的泥土地,緩緩地將真氣輸進昏迷兩人的體內。
趁著嚴宣徽全神貫注,黃立棠飛快地捻了個手訣,一道灰黑色的氣息,便向著嚴宣徽直直地飛了過去,全數沒入背心,竟沒有一絲察覺。
黃立棠眉頭輕蹙,以嚴宣徽的功力,不至于如此反映。莫非,他的感情已經到了這麼濃厚的地步?不願分出一點心力保護自己,竟是全心交給朱玉潤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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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黃立棠手下的人終于有了反映,睜開眼便忙向四周張望地大叫︰「郡主……郡主……」女聲嘶啞尖利,刺得人耳朵隱隱作痛。
黃立棠連忙掩了她的口道︰「林公子在給郡主運功療傷,不能吵……」
縹雲見朱玉潤仍昏迷不醒,滿身血污,連忙自己捂住嘴,卻止不住地嗚咽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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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初步救治完畢,李知微、朱鴻福和十九夫人才帶著大批的護院與官差趕到。
十九夫人窺見女兒一身血污,直挺挺地躺在泥土地上,嚎啕著奔過去,哭叫道︰「我的兒啊……你醒醒,你讓娘可怎麼活啊……」。
嚴宣徽緩緩收了真氣,扶住十九夫人道︰「郡主傷得太嚴重,要趕緊回府醫治。我已經給她服了提氣丸,用真氣護住了她的心脈,暫時無事。"
朱鴻福疾步向前,腳下卻一個踉蹌,李知微連忙上前扶住,鄭重地道︰「公主和駙馬先趕緊帶郡主回府醫治,這里就交給我了。」
朱鴻福無力的點點頭,連忙招呼府上的護院小心地抬起朱玉潤,自己則和十九夫人互相攙扶著,強作鎮定地上了馬車。
綠娥則留下同縹雲一起,協助指引凶徒。李知微一聲令下,官差迅速封鎖了西郊村的所有入口。嚴宣徽神色清冷,坐在村口,面前跪著上百個瑟瑟發抖的村民。
「他是這村里的祭祀,是奉了祖宗的旨意行事,沒有人敢招惹他。」
嚴宣徽不怒反笑,眼神里透出冰冷,一字一句地道︰「也就是說,你們眼看著一個女子快要被打死,既不敢上前阻攔,也不去報官。」
黃立棠恨恨地道︰「這女子還是給你們施舍米糧藥材的大善人!」
眾多村民听了黃立棠的話,個個面有慚色,只是把頭埋得更低。
不多時,在綠娥和縹雲的指引下,那個被稱作祭祀的黑衣男子便被押解到了村口。
黑衣男子傲慢地盯著李知微道︰「小兒竟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誰麼?」
李知微冷哼一聲道︰「不知死活,縱使王子犯法也與庶民同罪。」
黑衣男子依舊得意地道︰「說出來嚇死你,不想死的就趕緊放了老子,你可知道,老子的爹是趙儒,老子的姑姑是趙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