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美人計短皇子氣長
蕭展略微透了一口氣,方緩慢地收回放在桌上的手。心月復看得分明,那手臂挪動吃力,卻似剛剛用了太大力氣扭傷了筋脈。
蕭展手臂雖疼得厲害,可終究沒有心里那口氣不上不下堵得疼。難怪這幾日上街,連個男人的影子都看不見,卻原來是有了這一層的緣故。再想想前些日子幾個京城世家送來的‘武師護院’,更是怒火攻心。
至于謠言來源,蕭展也顧不得糾查,畢竟市井百姓大部分都是以訛傳訛。如果較了真,搞不好有欲蓋彌彰之嫌。想到這里,蕭展猛吐了幾口惡氣,只是上街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帶了幾個美女招搖過市。
可不出半日,雖然街上男子得了消息紛紛露了面,可謠言卻又有了新一輪的傳播方向——據說這皇子是個‘敗家’的紈褲殿下,日日縱情于聲色犬馬,以前在國內是為了爭儲君刻意收斂,可如今一出了自家地界,就暴露出本性來了。
蕭展听聞新的傳言,差點沒氣暈倒。這謠言分明就是沖著自己來的,若是這謠言傳回北安國去,那些原本就有意扶植其他皇子的人可就又多了些口舌之便。
對于這些謠言的傳播者,雖然都只是些庸碌的百姓,可蕭展卻多少有點生氣。按理說人家不是有心為之,八卦乃人之常情,可自己心里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終于逮了個機會,讓心月復扯了兩個嚼舌得太離譜的人告到了昭定帝面前。
昭定帝原本以為蕭展抓到了下藥或是刺客之流,卻未料想蕭展會送來個胡言亂語的人過來。這兩人見到昭定帝已然嚇得不能言語,其中一個更是當場便尿了褲子,場面很是不堪。
捂著鼻子,昭定帝頭一次被迫離開了髒亂現場,心中不滿,便對身旁緊跟的張總管道︰「這北安使節團何日回國?」
張總管低聲道︰「也就是下個月的事了。」
昭定帝嘆道︰「如此說來,倒是還要忍他鬧上幾日了。」
張總管笑道︰「皇上還沒有瞧出來?那皇子殿下十有**是記恨上了。」
昭定帝疑惑地看了張總管一眼︰「朕可曾薄待他了?還是說了什麼讓他心涼的話?」
張總管微微一笑︰「听說那皇子很是中意咱們東果郡主,和嚴堂主明里暗里鬧了好多次別扭了。」
昭定帝也頷首笑道︰「也是,這兒女情長的事情,遷怒也是常理。暫且由著他吧,過兩日想明白了也就好了。這里畢竟不是他的地盤,他好歹也是知道的。」
張總管暗自嘆了口氣,那北安皇子,看起來還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材料-
在昭定帝按律處置了兩個傳播流言最厲害的人後,市井間一下子變得靜謐起來。蕭展卻也得了空靜心思考起幾日的事情來。
思前想後,除了神仙堂之外,自己確實也沒有得罪過旁人。蕭展苦笑,這把戲,雖然小孩子氣,卻是真格管用,整治得自己苦不堪言。看嚴堂主是個穩重的,這點子,十有**是那美人郡主指使的。
只是,自己要回敬些什麼才好呢?蕭展平生可以受氣。可就是不能受女人的氣。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可是古來聖人都認定了的事情。
為了配合朱玉潤的市井招數,蕭展冷笑,不如自己也用個用得最濫的招數,也好不教旁人說自己欺負她-
同往常一樣,朱玉潤和嚴宣徽一大早便去了芳菲園听戲飲茶。鐘離淺近日的戲都是些新奇橋段,頗合二人的口味。可惜喬玉書陪了鐘離淺去靜養,這一段時日都不在古鶴城中,只是三不五時地命人送了新本子過來。
朱玉潤嘆道︰「阿淺也不知如何了。雖然每月都有兩封書信,可也是句句報喜不報憂。」
嚴宣徽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想來喬盟主在她身邊,也沒有什麼煩憂。」
芳菲園主李煜坤一如既往地前來奉茶,听二人提起鐘離淺,也慨嘆道︰「可惜了鐘大編,原來能說會道,現如今卻是啞了。還真是懷念她粗聲大氣地樣子。」
朱玉潤聞言倍覺傷感,岔開話題道︰「那台上的花旦可是新人?」
李煜坤笑道︰「郡主好眼力,今日初次登台。稍後讓她給您二位敬酒。」
不多時候,第一回便終場,那花旦卸了妝,裊裊娜娜地到朱嚴二人身前,很是嬌柔地行了個大禮。
「婢子柳瑛見過兩位貴人。」
朱玉潤心底不得不暗贊一聲。這女子生得好相貌,說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一點不為過。卸了戲裝,反而更添三分的淡雅。說話聲音更是一個清脆婉轉,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可這名字卻難听了點。要是鐘大編在,一定會笑死。昔日里她給朱玉潤普及劇本知識的時候可是沒少提到——有種站街的馬路天使叫‘流鶯’,自然是服務眾位草根階級的‘失足’女子。
見那花旦媚眼如絲地對著嚴宣徽福去敬茶,朱玉潤好笑地用絹子掩了掩唇。
嚴宣徽拿起茶杯,瞧了一眼眼前的美人,卻將那茶放在鼻前略略嗅了嗅。
柳瑛忍不住心頭一蕩,這嚴堂主果真生的俊美異常,若是和這麼個人有上那麼一段情緣,此生足矣。
將茶放在台上,嚴宣徽轉向一旁的李煜坤,淡淡地道︰「林公子最近要改作青樓生意?」
李煜坤大驚道︰「堂主何出此言?」剛剛那花旦的眼神他瞧得分明,可嚴堂主的相貌,想來讓人愛慕也是情有可原。
嚴宣徽冷笑︰「這茶里可是有‘金槍不倒方’。」
朱玉潤疑惑道︰「金槍不倒?」
嚴宣徽微咳兩聲道︰「小潤兒不知,這藥常用在青樓恩客身上,藥效很是霸道,不比廣陵散差。這人估計是和你過不去,要我吃了這藥,受害得卻是你。」
朱玉潤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不許渾說」
見柳瑛跪下,李煜坤滿頭冷汗,嚴宣徽卻也不好多打趣朱玉潤,只冷聲道︰「李園主要不要親自試試?」
李煜坤連忙擺手道︰「豈敢豈敢,定是這賤婢做得好事。小人這便回稟了公子,送到府尹李大人處,自有官府處理公論。」
柳瑛萬沒有想到會如此收場,她本來還想等嚴宣徽喝了茶,便失手把朱玉潤的茶潑在嚴宣徽身上。借著他去更衣的功夫,約莫藥勁上來,便成其好事,讓那小郡主吃個啞巴虧。
到時候自己一個清官人,嚴宣徽也不好推月兌,只能納了自己為妾室。這可是那異國貴人給自己指教的明路,可哪想到這嚴堂主如此厲害,居然只聞一聞,便識破了自己下藥。
柳瑛真是一萬個悔不當初。
送走了柳瑛,嚴宣徽道︰「小潤兒,如今蕭展皇子有了反饋,你知道厲害了吧?」
朱玉潤卻是面上露出不解之色︰「元玉,你說那什麼‘不倒’的藥,你是如何知道是青樓的常用之藥?」
嚴宣徽尷尬道︰「年少不懂事,好奇就和長青仙子去逛了一次。就一次。」
朱玉潤星眸微眯,狡黠道︰「真就一次?」
嚴宣徽咧了咧嘴︰「那些女子無趣得很,我們進去片刻,便要走。于是便被那些人用了藥。」
沒等朱玉潤發問,嚴宣徽便又主動道︰「但你準夫君如何是能被人下藥的人,自然是當場識破,後來審那老鴇的時候才知道這叫‘金槍不倒’的。」
見嚴宣徽全無隱瞞,朱玉潤微笑道︰「這事兒不老天女可知道?」
嚴宣徽正色道︰「自然是知道。若不是沒成,恐怕你便連認識長青仙子的機會都沒有了。」
見朱玉潤神色不動,嚴宣徽輕笑道︰「對我使美人兒計,這個招數真是拙劣。我成日里對著小潤兒,品味早已經養得刁了,哪是隨便一個阿花阿草便能入了眼?」
朱玉潤嬌嗔道︰「油嘴滑舌。」
二人自然是親親熱熱地說了好一陣子話才起身離去-
消息傳回蕭展耳朵里,卻是登時讓他難以相信。那柳瑛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美人,連他自己都要心動幾分,可那嚴宣徽居然毫不在意。仔細思量也對,成日對著朱玉潤一樣的美人,堂中的幾個女子也都是姿色出眾,對那美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蕭展很是為此自責了一陣,好好的一個美人,早知道留給自己也好。一計不成,蕭展又生出另一計來。暗著送你不接是吧,那好,我就明著送。
翌日一早,蕭展便以探視賠罪為由親自去了神仙堂。
在審視參觀了神仙堂之後,蕭展大為慨嘆女弟子人少,侍女人數也不足。且很豪爽地一送便是二十個。
這二十個美人都是相當有來頭的。個個都是蕭展安排心月復從些青樓楚館和小門小戶挖出來的女子,姿色中上不說,更是人人有些過人技藝。
朱玉潤聞訊苦笑,這是明擺著報復當日的‘壯男武師’之仇。可如今人家打著侍女的名頭,卻也不好不收。
嚴宣徽再三推拒,最終也不得不留下了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