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人馬開始移動,繼續南行,只是這行進的速度卻是慢了許多。黎漠漠命廚子炖了好多補品,上等的燕窩魚翅流水一樣往蘇毓荷那里端。蘇毓荷不管吃多少,卻依舊是瘦,看著黎漠漠心都揪起來了。
「毓荷,配完藥了你就歇著,這煎藥熬藥就讓下人們去做。」黎漠漠是真舍不得,蘇毓荷就守著小藥爐,看著火候。懶
蘇毓荷低著頭,半天才悶悶的道︰「這可能是我為紫風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黎漠漠心中一沉,毓荷這樣說是紫風已經不行了嗎?她用目光詢問,蘇毓荷目光有些濕潤,用沉默回答了她。
到了邱紫風的身邊,眼眸緊閉,在眼窩下面有青色的暗影,鼻梁依舊那麼挺直,嘴唇干裂,毫無血色,曾經這張嘴里毒言毒語,盡是威脅。可現在即便想听,也沒有人再說了。
「紫風,紫風,你快醒來……」黎漠漠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輕輕的吮了下他的手背。二人自成親來,竟然連拉個手都沒有。邱紫風也從來沒有要求過,自己也從未想過要與他有過什麼。就連最為平常的親吻都不曾有過,她的心里其實一直沒有把他當作夫侍吧。
「紫風,你快點醒來,你醒來我們再吵,沒有你和我吵嘴,日子好無聊……」黎漠漠不愛他,可是他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深入了她的生活。想著他要自己為他挑魚刺,想著他也會胡亂吃醋,想著他為融入自己的生活去妓院里學笑……蟲
過往的種種皆歷歷在目,黎漠漠的淚落在他的手背上,輕聲的泣著。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總是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他的珍貴,才想到要去擁有,可惜時間不等人,錯過了無法回頭。
邱紫風的氣息很弱,全靠著蘇毓荷的救命靈丹吊著這口氣。如果可以,她是不想去改變這些男子任何一人的人生。因為她的到來,他們的人生際遇發生了變化。明明應該長命百歲的人卻英年早逝,是上天不公!
蘇毓荷端來熬好的藥,用小湯匙一點一點的喂下去。多少次藥汁從干裂的嘴角邊流下,黎漠漠就默默的為他擦,一遍一遍。
「陌焰,你也去休息吧,我來照顧他。」蘇毓荷看著黎漠漠也十分心疼,他明白黎漠漠在自責,她總覺得是她連累了邱紫風,雖然事實上也是這樣,可是邱紫風卻是心甘情願這樣做的。為自己喜歡的女人做力所能及的事,每個男子都會驕傲的。
「我不累,就在一邊看著他。」如果邱紫風死了,他會一輩子都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心里,消磨不去。
「陌焰!如果你累倒了,那這一家人怎麼辦?你看看聶岩,看看若憐,這些日子他們天天巴巴的瞧著你呢,你忍心讓一個有了身子的男子為你操勞?」蘇毓荷語氣不重,他只是將現在家里的基本情況告訴她。
她難過大家都知道,可是還有很多人是依靠她來生存的。如果連她也倒了,讓那些男子們怎麼辦?
「我知道了。」黎漠漠放下邱紫風的手,起身離開,她不能再讓其他的人擔憂了。
「你也別太辛苦了,好好照顧自己。」黎漠漠下了馬車,蘇毓荷這才吁了口氣。他最怕的是她繞不過來這個彎,把自己陷在自責里拔不出來。
黎漠漠命人備了熱水,好好的洗了一個澡。換上一身白色的長衫,又披著同色的大氅,雖然面頰清瘦,可卻精神抖擻。
一家人好久都沒一起用過膳了,黎漠漠命人特意準備了可口的飯菜,和這些夫郎們小酌一口。「近日發生的事讓大家憂心了,為妻給諸位敬杯酒,壓壓驚。」
黎漠漠先干為敬,聶岩只是小抹一口,他有了身子,酒對胎兒不好。蘇毓荷也是小抿一口,只有胡里這個沒心沒肺的一口干了,然後巴巴的望著酒壺,還想喝。這些日子家里人個個拉長著臉,他又沒什麼身份,不敢任性胡鬧。
「盡情的喝吧,把近日不開心的事都拋到腦後。」黎漠漠呵呵苦笑一聲,又倒上一杯。胡里陪酒那自然不在話下,不一會這兩人就干掉四壺。
「我們到前面大一些的城里停下。」什麼時候這兩人治好了,或者徹底治不好了,她們再走。不然這心根本就沒法放下,心里沉甸甸的,本來是高興的事,也無法高興起來。
「主子,往前最近的一個大城叫恆都,您在那里有宅子,我們在那里落腳好嗎?」碧華在一旁小心的問道。
「行,這事你去安排吧。」黎漠漠也沒心思管這些事,天天想著那兩個不知道哪天就不在人世的男子就夠她憂心的。
「主夫,主夫,不好了,不好了……」小伍人沒到聲就先進來了。蘇毓荷站起來向門外疾步走去。「怎麼了?」
「主夫,側夫吐血了,一口一口的,好嚇人!」小伍話沒說完,蘇毓荷就施展輕蔑飛奔過去。他們離的不算遠,蘇毓荷進了馬車里,就看到邱紫風不停的吐血,而且還混身抽搐。他上前點了邱紫風的幾處大穴,忙為他診脈。
片刻之後,邱紫風不動了,整個人如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樣,癱軟在蘇毓荷的身邊,而就在此時,脈沒有了……
黎漠漠也已經趕了過來,看到不動的邱紫風,她忙問︰「毓荷,紫風怎麼了?」
蘇毓荷有點茫然的抬起頭,目光呆滯,嘴唇顫抖著,好半晌才輕聲的說︰「紫風,紫風他,已經去了……」
「不不不……」黎漠漠搖著頭,踉蹌地爬上了馬車,來到邱紫風的身邊,將邱紫風一把抱在懷里,搖晃著他的身子。「不會的,紫風不會死的,他那麼厲害的,怎麼可能死了!你們騙我!」
黎漠漠想起了曾經學過的急救,雙手按住邱紫風的胸口,雙腕挺直,深吸了口氣,用力的壓下去,然後收回力道,再壓下去,再收回力道,這是黎漠漠做義工時學過的,雖然沒有應用于實踐,可是這個時候她管不了那麼多了,總比干等著死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