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養心胡畔的凝芳宮綠水縈繞,景致絕佳,皇上卻很少主動踏進這邊來,每次差不多都是薇妃主動獻媚,誘其前往。這一次卻截然不同,滿目的碧畫美景絲毫不入眼簾,腳下的步伐不緊不慢,直視著前方飛樓雕薨,抬首挺胸,一身燙金十二圖章紋飾寬袍揮灑開來,更加氣宇軒昂。
聞皇上至此,薇妃盈盈堆笑,殷勤的上前迎去,此刻她雲髻高挽,妝容精致,身穿著一件大紅綺縞寬袖長衣,彩繡輝煌。皇上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含笑。薇妃面色一喜,連忙拉起皇上在榻上坐下,又命人奉上了茶水。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望了一眼矮幾另一邊的薇妃,雙眼微眯似笑著問,「薇妃看來面色紅潤,想必月復中胎兒也會是白白胖胖的?」
「皇上所言極是,您要他白白胖胖,他豈敢抗旨不遵呢?」薇妃柔言細語的回道,滋潤如脂的雪白面容笑意橫生,眼角藏不住一絲得意。
皇上面若刀裁的俊臉上忽然邪魅肆意,似笑非笑的凝視著她,「是嗎?朕以為‘有其母必有其子’,哼——原來是朕多慮了啊!」
「皇上這話什麼意思啊?」薇妃眼珠一轉,秋波暗睇,向皇上撒起嬌來,「臣妾可听不懂——」
「哦?!是嗎?」
皇上審視了她一眼,眼眸拉深,語氣一下子變得極度溫柔異常,「可是朕記錯了,曾叫人送來一碗藥給你喝?」
「哦——是那件事啊!」薇妃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柳眉微蹙,細聲細氣的為自己辯解起來,「臣妾有照皇上的吩咐喝下去,可是那藥太苦了,剛喝下肚就忍不住吐了,臣妾可不敢違背皇上的旨意,不信您可以派人去查問那個宮女的,臣妾可是句句屬實。」
「既然如此,朕相信愛妃就是了,何必說查了!」皇上淡然一笑,眼里卻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如今愛妃要做的,就是絕不能讓任何人奪走朕的孩子。知道嗎?」
「臣妾知道,臣妾這回一定遵旨。」薇妃嫣然笑起,那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弧比春風還得意幾分。
皇上臉上也掛起一道略感淡疏的笑容,「朕可記住了,要是再不遵旨,朕可不饒你哦!」
皇上低沉而似柔情的話語飄至耳中,薇妃竟心下忽生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冷噤。
宮牆雖高,卻擋不住空穴里的風聲在整個宮廷上空呼嘯,得知皇上留住了薇妃月復中的胎兒,一直惴惴不安的若琬,對皇上倒是多了一份另眼相看,原來他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狠心啊!這樣細想起來,不由得開始揣測自己當日那個要求是否過分了?苦想無果,又思念起多日未進宮來的暄之,心里更加苦悶。
難得薇妃懷孕後常要她過去閑聊,她正怕一個人呆著胡思亂想,于是隔三岔五的去凝芳宮走動,毫不知情宮人們私下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