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又掃了一眼立在殿內的幾個公公,「你們都退下吧。」
看到一旁的成公公毫無動靜,又補了一句
「成公公,你也是。先退下去。」
繞過巨幅的畫屏,若琬定了定神,細細打量著屋內的陳設,猩紅的繡毯鋪陳于地面無限延伸開去,離畫屏不遠的中央有一個三足鼎立的青銅爐,爐內火星子微閃著,從爐上散出裊裊的白霧,升騰流于室內四處。其實整個屋內的光彩明麗,毫不暗沉,讓人看上去覺得十分暖意,沒有陰寒冷寂之感。懶
「咳咳」
忽然響起的一陣低咳,將若琬的目光吸引到了最深處的那張寬大華麗的龍床上,倚在金漆床欄上的身影,手捂著嘴弓著上身微微抖動前屈,若琬的心不由一下子收緊了,細喘著氣,緩緩走過去。
墨黑的長發順直披散于下來,恰好也遮住了他的臉,只是捏著手絹的手有些微的顫動,若琬不經意的一瞟,正好瞥見那一點觸目驚心的紅點,整個人不由臉色都變了。
「皇上對不起」
皇上緩緩抬起頭,臉上是一片咳嗽引起的潮紅色,那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依然幽幽發亮,低啞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力,蟲
「皇後是真心看望朕,還是怕朕會死所以先來看看」
「臣妾是怕皇上會死」
她的話還只說了一半,皇上忽然像被刺激了一下,猛烈咳嗽不止,她想要上前去輕拍他的背,卻被他的手冷冷的甩開了,他厭惡這樣的人踫自己,尤其是她!明明是自己問出口的,可是听到她的回答,心卻難過得一陣陣抽搐。
可他還是冷笑著,
「這就是皇後的真心嗎?」
若琬尷尬無措的縮回被撢開的手,鼻頭泛起一陣酸勁兒,為什麼自己總是解釋不清呢?人不由哽噎起來,原本氣虛的呼吸顯得更加有些費力,
「臣妾是真的怕皇上會死」
皇上瞟了一眼垂首的她,冷哼了一聲,眼里滿是不屑和嘲諷,
「皇後是怕給朕陪葬吧?」
若琬連忙搖搖頭,她不是這個意思!縱然她也很怕陪葬,可是皇上若是真因為她而臥病不起的話,拉她去陪葬也毫無怨言。只是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一點那樣的想法!
她倏地跪在了皇上的床下,埋首低泣,如瀑的長發垂下來掩去了她的眉眼,綿綿的話卻說得十分認真而堅定,
「蒼天明鑒,臣妾梅若琬是真心對皇上好的,若是要用臣妾的性命來換皇上的性命,臣妾也一定心甘情願接受的」
「夠了,你起來吧。」
皇上淡淡虛弱的語氣,顯得有些于心不忍。
若琬的動作極緩,腿有些軟軟的,手不由支了一下床,才慢慢穩著站起來,皇上忍不住斜瞟了她一眼,那張蒼白柔美的臉上,淚光漣漣。
她忽然低頭輕咳了兩聲,蒼白的臉瞬間紅了,他突然不自覺的伸出自己修長的手,緊緊握住她嬌小的手,竟然比自己的手還冰涼!從手心直傳進心里的觸涼感,又讓他忍不住一陣咳嗽。
若琬怔了一下,想要縮回被抓住的手,卻被抓得更緊了。看著他咳得那麼厲害,她的心一下軟化了,另一只手不由輕拍著他的背。
「好些了嗎?」
若琬輕輕的問道,那樣溫柔的關心讓他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溫暖。
看著他一臉倦態的點頭,清澈的眼眸頓時又是一片酸澀,紅了眼圈。
「臣妾真的不想害皇上的,早知道會這樣,皇上就不要救臣妾了!」
皇上臉上浮出一絲少有的苦笑,在跳下去的那一刻,恐怕他自己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了!
「皇上」
若琬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小心翼翼,
「皇上真要娶凌蘭公主嗎?」
「嗯,」
皇上淡然的點了下頭,又似玩笑的補充了一句,
「這都要歸功于皇後把朕夸得太好了!」
「臣妾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若琬略帶羞愧的回道,
「臣妾覺得皇上確實不是一個風流的人,也是一個好人」
「那你希望朕娶凌蘭公主嗎?」
皇上忽然側過頭,目光專注而認真的看著她,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