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抬頭便驚覺水面飄浮的花兒色暗,直道︰「這水怕是過熱了,連花兒都凋色。」說話間伸手去試那水溫,秀眉一皺,不解地呢喃︰「倒也不會呀。」
雪芙只在心頭悵然,自是不能明著與她說些什麼,扶了琉璃的手入得水中。桶內的溫水就如一條溫暖的大毛毯裹上她的身,溫暖了她的肌膚。溫水蕩漾,輕柔地在她的肌膚上輕吻拍打,就如同小時娘親的手輕輕地扶過她的肩背。懶
只是,溫水終究會冷,母親的手亦不能一直寵溺她到生命終止的那一刻。
雪芙微微瞌上眼,輕啟朱唇,軟軟的聲音交織著眼前氤氳的水氣,在澡房中飄浮︰「琉璃,若日後我遭到不測,定要幫我好生照顧娘親和姐姐,她們是我生命中唯一割舍不下的東西,明白麼?」語畢睜開雙目,黑眸中流轉著異常的色彩。
琉璃微愣,隨即笑了︰「小姐福大命大,定不到遭到不測的。」這些話雪芙入宮之前已對她說過,她也早已牢記于心。嘴角吟著安撫的笑容,琉璃捋著寬大的衣袖,拿了毛巾正欲為雪芙擦身子,卻被她突然擋下,驚呼︰「別。」
琉璃被她突如其來的驚恐嚇一跳,僵著手疑惑︰「小姐,你怎麼了?」今日的雪芙分外的怪異,僅僅是因為被翻了頭牌嗎?琉璃在心下暗暗自忖。蟲
雪芙也驚覺自己反應有些過大了,呵呵干笑一聲,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沒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好好靜會。」說完再度瞌上雙目,以此來趕琉璃離開。這毒一旦觸及口鼻,定會當場命喪黃泉,琉璃不似她之前有服過解藥,她擔心會因此而不小心去了性命。
琉璃見她意已決,只能點頭,乖乖退下了。
==========================天琴篇=============================.
從內閣出來,雪芙依規舉被卸盡身上所有的頭釵手飾,只到嬤嬤們認為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傷害到皇上了,方才將她帶去清和殿。
在走出雲和宮的那一刻,雪芙看到西宮的白玉琪正立在門檻處,那雙水眸盛滿著嫉妒與羨慕的神情。羨慕……雪芙在心底苦笑。
月夜平日里總會在理政殿內忙到明月滿窗方才回到清和殿歇息,這日依舊如此。早早便躲在金黃綢緞鋪陳的龍床上,雪芙由剛進來時的心跳加速至如今的心靜如水,已是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清澈的眸子眸光流轉,幾乎要把帳上那只銀線繡成的展翅雄鷹看穿了。
金黃色的大床很大,四條頂珠圓柱上,有著嗜血之姿的盤龍盤于那金色圓柱之上。帳子由上好的真絲錦緞制成,就連那隨風飄動的流蘇都是金黃色的。
柔軟的溥被覆于胸口之上,輕若無物,卻分外暖和。稍稍一側頭,便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龍涎香,那是他的味道!
雪芙微微瞌上眼,準備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門外卻適時地響起一陣婢女們的問安聲︰「皇上吉祥,雪妃娘娘已在閣中等候皇上。」
「嗯,下去吧。」月夜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婢女們同聲應過,離開,輕得就連半點腳步聲都沒有。雪芙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再度懸起,如玉般的小手不自覺地抓上胸前的錦被。她想強裝鎮定,雙目卻一不小心便流露出驚懼。
靜謐了一陣,閣外響起一個沉穩的腳步聲,慚慚地往這邊穩動。緊接著,月夜那健壯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這一室的金黃色中。身上仍舊是那一身血紅的袍子,霸氣十足地立于床前,那雙犀利的黑眸如利劍一般在她的身上來回掃視,仿佛要活生生將她殺死。
雪芙幾欲招架不住這目光,唯有選擇悄悄別過臉去回避。剛避開,下頜處便傳來一陣壓痛,那是月夜的手如鋼般鉗在上面迫使她望著他。他還是和上回一樣霸道地強迫別人看他,就連眼中所流露出來的氣息都是一樣的冰冷。
「等很久了吧?」他的眉稍一挑,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那笑容冷如窗外的空氣!
雪芙被他握住下頜,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緊張,身子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胸口也跟著起伏不定,在他的面前形成一種至命的挑逗。她艱難地張了張嘴,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皇上是萬乘之尊,雪芙等也是應該的。」
月夜依是那譏諷的笑,手掌自她的下頜處游走,就如在描繪一件精美的藝術品一般在她頸間游移,然後定格到她若隱若現的胸口之上。聲音輕挑而緩慢︰「是麼?可朕在你的眼眸中除了恨,看不到愛,讓朕怎麼相信你是心甘情願等的?」
他的手就如一把能炙焦人的火種,每過之處,都能在雪芙的肌膚上留下悸動的烙印。頭一次跟一個男人這般親密接觸,少女該有的羞愧在她素白的面容下展露無遺。他所帶給她的那一抹炙熱,順著血管緩緩地流入體內,直達四肢百骸。
雪芙眼中的恭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怨恨的眸光,毫不畏懼地迎視著他道︰「明知道雪芙對皇上有恨,為何還敢翻她的頭牌,難道你就不怕她會殺了你麼?」
月夜俯,更近距離地俯視著她,嘲弄地將嘴角一彎,聲音如鬼魅般陰冷刺骨︰「就算你是一顆毒藥,朕也能把你給吞了!你信麼?」氣息拂在眼前的素白小臉上,她聞到了危險的氣息。心頭猛地一顫,既是被他這句狂妄的話語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