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把我翻來翻去的折騰了個全身新,就抱著我來到顧府的小書房。一進小書房就看到老爹大馬金刀的坐在書房唯一的椅子上,隔著書桌的對面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應該就是大半年來唯一的客人吳員外了。
柳姨抱著我請過安以後,老爹接過我抱在懷里,柳姨就站到了老爹的身後。
我原以為吳員外會是一個表面憨厚,內里狡猾的奸商型,結果一看之下大失所望。
這就一書生。和老爹一樣二十多歲的年紀,穿著灰青色的袍子,寬肩窄腰,臉若刀削。笑起來感覺居然有點甜。
那吳員外從老爹懷里一把抱過我,眉開眼笑的用一塊拇指大小的玉麒麟在我的眼前逗弄,一邊問︰「小佳兒喜歡嗎?喜歡的話就送給小佳兒當見面禮。」一邊斜著眼楮瞟了老爹一眼。
我找準了機會一把抓住,放到眼前仔細一看,喲!看樣子很值錢啊!我雖然不懂玉,可是再不懂的人,看到這樣的雕工,這樣翠綠的顏色也知道不是凡品。
本來想爬到老爹懷里炫耀一下的,一回頭看見老爹鐵青著個臉,我理智的決定不拔老虎的胡須了。身子一扭就撲到柳姨懷里,拿著玉麒麟就沖著柳姨流口水。不對,應該是笑得太過了,口水自己流出來的。
其實我多想問問這玩意能賣多少錢啊!可是李小子到現在都還只會喊「馬」和「娘」,我是打死也不敢開口的。就算開口估計也說不出來,畢竟沒人時我也偷偷試過好幾次,均以失敗告終。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聲帶什麼的應該還沒長好呢。
想看看老爹到底為什麼突然就翻臉,我從柳姨懷里偷偷的向他們看去。
估計是看到我撲到柳姨懷里,就頭也不回的對著柳姨笑。老爹的臉色好多了。
端起茶來潤潤嘴,老爹不咸不淡的來了一句︰「看到沒?你就算送我女兒再好的物什,我女兒也不會對你笑。你還是乘早死了這個心吧!」
那吳員外也不在意,笑呵呵的道︰「反正見面禮都收了,我這個親家也就有名有實了。」
「我這個親爹還沒答應呢,你也好意思厚著臉來貼。」老爹把茶杯往書桌上重重一放,得,又變臉了。
吳員外大概已經習慣了變色龍般的老爹,不急也不惱。雲淡風輕的說︰「鏡兒老早就跟我說好了,要跟我認這個親家的。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自己找鏡兒問問去。」
我看到老爹的眉毛都跳起來了。一把拉住吳員外,老爹回頭給柳姨甩了個眼色,柳姨反應很快,沖沖的回了個禮,抱著我就往外走。
才走沒幾步,我就听到書房傳來疑似打架的聲音,茶杯碎裂聲,書桌倒地聲,還有可疑的金屬撞擊聲。
我困難的從柳姨懷里伸出頭,回頭去看,書房的門關得紋絲不動,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心里卻平靜不了,看來,經過今天這一出,得從新換個角度看這個顧府了。
因為柳姨經常抱著我在院子里閑逛,這顧府的格局我也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顧府不算大,四進的院子,旁邊就是一樣大的釀酒坊。除了我們一家三口。那些管事媳婦外加丫鬟小子,再加上護院有二十幾個,酒坊還有十幾個幫工和三個釀酒的師傅。
這間屋子是顧府入夏納涼所用,取名「風輕閣」。怕夏天太熱了,我睡著以後會中暑,就安排我在這里午睡。七月的太陽再毒也照不到屋子里,何況屋角還放著冰塊。
一進屋子,柳姨就月兌掉我見客的外衣,換上午睡的薄衣服。看我滿頭都是汗,一邊用濕了水的手帕幫我擦,一邊打著扇子。完了還小心的護在床邊,就怕我不小心滾到床下去。
我一手抓著玉麒麟,在床上爬過來爬過去,爬累了重心一歪就往錦被上躺,心里就像是一團烈火在燃燒。
用心觀察了好幾個月,本以為這個顧府就是一般的富貴人家,我也已經準備好了做個普通人家的小姐,沒事的時候悲風傷秋一下,再對牛彈彈琴什麼的。要的就是一個大眾化。
顧府的一切都符合我的想象,最多就是老爹英俊瀟灑一點,娘親年輕貌美一點,外加幾個護院長得比較凶悍。這些放在小富之家都不夸張。
可是今天書房那架打得,光听個響就那麼驚天動地。房里打得難舍難分,聲音那麼大,府里的人卻好像已經習以為常,這絕對絕對不正常。
我進過小書房好幾次了,本來是想看看這時代的文字自己認不認得,所以多留了心仔細觀察過。就那麼十幾平方大小的地,兩個大男人在里面打得 里啪啦響,房門和牆壁卻紋絲不動,這不得不讓我往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方面想。
可是一個年輕的高手不在江湖上顯擺,卻在這不大不小的青衣城,搗鼓著半死不活的小酒坊,不是很可疑嗎?
金大俠和古前輩教育我們,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不是躲閉仇家的追殺,就是害怕武林正派的圍剿。所以才要低調的大隱隱于市。
難道老爹是魔教中人?一定是的。因為正派人士都會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哪里會那麼悠閑。若是已經退出江湖,也會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這樣才能彰顯大俠的風範。
那今天這個吳員外是不是和老爹一伙的啊?
若是,那就是來通風報信的,應該說完就讓我們轉移。在那打來打去多浪費寶貴的時間啊!越早逃越安全啊!
若不是,那豈不是慘了!已經開打了都!我和娘親怎麼辦?顧府還有幾十口人呢!
越想心越慌,再也躺不下去了,我爬起來一個惡狗撲食飛進柳姨懷里,手指著娘親的房間,張開嘴就啊啊啊的叫。把柳姨嚇得趕緊抱緊我。一口一個小祖宗的叫喚。
若換了往常,我肯定會因為惡作劇得逞而咯咯的笑,可是現在我急得開口就想喊娘。奈何就是喊不出。
因為平常這個時候我已經開始睡午覺。柳姨對于我反常的舉動根本模不著頭腦,抱著我就在房里打轉,一心想哄我入睡。我不得不扯開喉嚨哭起來。
按照經驗,我大哭不止的時候只有娘親有辦法哄我,柳姨忙活了半天,最後才抱起我往娘親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就看到一幅「美人初醒圖」。我立馬口水流了一地,想到的是︰就娘親這賣相,不知道身為她女兒的我長大以後得有多漂亮。
娘親當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想什麼,一把接過我就想親上一口。可是我並沒有忘了自己的目的,把玉麒麟往娘親面前一放,就開始仔細觀察她的表情。如果這是個危險信號,我就準備扯著嗓子繼續哭,怎麼樣也要讓她帶著自己逃命先。
娘親看著我遞過來的玉佩,一臉的問號,轉過頭就想問問柳姨。
柳姨不愧是從小跟著娘親的,也不等問就開口了︰「這是吳員外今天早上剛給小主子的見面禮,小主子喜歡得不得了,一直拽手里。剛剛在「風輕閣」,小主子都快要睡著了,突然就指著這邊要過來,我想先讓小主子睡了午覺再來,小主子就哭個不停。看來是要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送來給娘親呢!」
娘親听完那個樂呀,也不管面前的玉麒麟了,抱著我就啵了好幾口。可是轉過頭就把我交給了小丫鬟們,專心的和柳姨開始討論「這丫頭現在就開始孝順娘親了,長大以後怎麼怎麼樣等等等等。」
我被親得暈頭轉向的,心里那個急啊!柳姨啊!不帶這樣曲解人意的,明明是帶著玉麒麟過來探口風的,怎麼就成了來孝敬娘親的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