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凌托著腮,很奇怪地盯著前方——一條大蛇盤起自己的身軀,紅信滋滋作響,丑陋的身軀在空中盤旋成幾圈,就好像空氣中有一棵無形的樹,而它就盤在那棵樹上一樣。
當然,那里並沒有樹,這條大蛇就是被沙凌捆住的那條,不知怎的月兌困而出,它通體上下沒有靈氣,也不可能施展沙凌那樣懸于空中的手段,這正是最怪異的地方。
接著,大蛇開始游走,整個身體都懸在半空,姿態仿若是從一棵樹爬到另一棵樹上,沙凌有些想笑,他怎麼看都覺得大蛇像是在夢游,還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沙凌不解,難道有別的力量在作怪,可是神念掃過,周圍並沒有他人,也沒有厲害的生靈存在,若說有異,就是空氣中的靈氣排列有點怪而已。
忽的,沙凌眼前金光一閃,低頭看,光芒卻是從桌上的血字上發出來的,光芒一閃而過,耳際轟轟兩聲,沙凌驚愕地看到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球形閃電正正落在大蛇身上,一瞬間就把它電成了焦炭。
沙凌心中一動,若有所悟,默然地看了眼自己辛苦寫出來的字,起身走出帳篷,走到那條大蛇的位置往回一望,沙凌的臉上露出驚奇神色,旋即驚奇變成了驚喜。
從大蛇的位置上看,沙凌竟然沒有看到近在咫尺的帳篷,而是看到與周圍完美結合在一起的山景——幾棵大樹,爬滿綠色藤蔓,地面上的砂石間鑽出叢叢綠草,那蛇在空中盤旋,想必是盤旋在「大樹」上。
沙凌嘖嘖稱奇,這就是那個字的奇妙功效嗎?一個類似幻覺類陣法的東西,而且還有攻擊性。
如果不用神識,只用眼楮看,沙凌也無法分辯出眼前景像的真假。用上神識的話,沙凌看到的就是真實的帳篷,而那些靈氣……沙凌恍然,這些聚在一起的靈氣的正中心,形狀豈非正是他寫的那個字的放大版?
想了想,沙凌伸手試探著模向那並不存在的大樹,也不知是陣法對他不起作用還是什麼,沙凌什麼也沒有模到,也沒有觸發閃電之類的東西。
將地上的大蛇撿起來,沙凌有些遺憾地看到它通體烏黑,一踫就掉下來好幾塊,焦得不能再焦了,可惜了一頓美味的烤蛇肉。
當沙凌把那張紙折起來收好,幻境就消失了,再次展開,幻境又出現,整整堅持了一日之久,字體上的光芒漸漸消散,幻境亦完全消失。
這個字,離天書的距離還很遠,但是功能意外的好用,沙凌雖然心境比以前鎮定得多,也喜不自禁,大笑了幾把。
連著四五天,沙凌就顧著練字,連天坑坑洞都沒進去看過。
他寫三張,往往其中只有一張有神奇的效用。沙凌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字,但既然創出它後,帶來的作用與「幻陣」類似,沙凌就給它取名「幻」。
直到沙凌把這個古怪的字練得熟了,功用也琢磨得差不多,他才收拾起行囊,一探神秘的地下洞穴。
洞穴地底略有凹凸不平,空間很大,第一個發現石圍天坑的是英國一只探險隊,他們在頭一個天坑里發現了排名世界第二的寬廣的地下大廳,並且以他們的名字命名為紅玫瑰大廳,眼前這個論空間比不上紅玫瑰大廳,但勝在景色幽奇,抬眼望,「天花板」上懸掛著密密的珠圓玉潤的鐘乳石,各種石幔石象,渾然天成,美不勝收。
時不時的,鐘乳石的頂端滴下水滴,落在地面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清爽聲響,像是在彈奏一曲輕靈的合奏,妙不可言。
洞內一片黑暗,但沙凌卻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本幽深可怖的洞穴,在他的視野中,展現的卻是美妙無比的景像,沙凌忍不住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深深嘆服了。
大廳後面和側面有許多黑暗的洞口,沙凌直接用神念掃過,其中有五個洞口都連接著綿延的通道,有一個往下斜著百米左右,進入一個封閉的洞穴,洞中彌漫著濃厚的乳白靈氣。
毫不猶豫的,沙凌首先選擇了這個洞口,洞口很窄,背著大登山包,沙凌很多地方都擠得很吃力,如果是普通的探險隊員的話,明顯就會放棄這條路了。
走到一半,洞口變得能容下兩人左右,但是方向卻是垂直往下,黑黑的,看上去深不可測,好似欲吞噬人的怪物嘴巴。
沙凌藝高人膽大,直接跳了下去。
不到五十米,他平平地落在地上,入眼處,是成片成片的微微的白色光亮,這個封閉的洞穴高有五米左右,呈約略的圓形,面積二百平左右,整個洞穴密布著潔白的石花群,這些石花比真實的花朵更加精美,生長在瑩玉般的鐘乳石上的石花散發出潔白無瑕的光澤,它們通體縴細,玲瓏剔透,好似叢叢怒放的小小梨花,這樣一小朵石花,放在聚光燈下,就足夠讓世人為之瘋狂,藝術大師們為之羞愧,而它們,卻以成群成片的面貌出現在沙凌的面前。
縱然先前沙凌的神念就已經掃到這一幕,但是直面的時候,沙凌仍然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實在太美了,沙凌宛若立在水晶梨花叢中,梨花如雪,紛紛飄落,水晶似星,流光閃爍。
更何況,又有無數乳白色的靈氣在空中飄浮,圍繞著這些美麗的花朵們游走飄蕩,沙凌宛若置身仙宮瓊境。
下意識的,沙凌放緩了呼吸和腳步,就似乎稍微發出大一點點的聲音,就會驚擾這片純淨的聖境。
千年萬年,這些石花都在地底靜靜地綻放,沒有人類的欣賞,同樣,也沒有人類的驚擾。
沙凌悄悄地選了塊干燥的地方坐下,用一種近乎崇敬地目光凝視這一切。
四周一片靜謐,靜得沙凌听得見自己的心跳和血流的聲音,好像無限的寂寞,但是有誰的寂寞能比得過這些終年不見天日,一直生活在地下深處的石花呢?
或者,人類的贊賞,對它們來說,反而是一種打擾和褻瀆。
沙凌深吸口氣,閉上了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