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嘯世 第六十八章 聞親意孤獨(下)

作者 ︰ 江南霧中雨

言語間提到了許夫人,眾人神s 不禁有些傷感!按理說,許夫人去世還不到兩個月,許府不宜新添紅事,可許騰尋思先把親定下來,等過完今年,再把許常和呂珺的婚事給辦了,所以他也不顧俗禮,強自把這親事給定了下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擔心自己下手晚了,這麼好的兒媳f 給人搶了去。

許言輕輕地捂住許騰微微顫抖的手,安慰道︰「母親在天有靈,得知兄長今日定親,亦會高興的,父親您不用太傷心了!」

呂朝和呂夫人忙跟著好一陣勸慰,這才讓許騰心緒漸漸平靜下來。

呂珺這時才仔細打量起一直伺候在許騰身邊的許言。許言的大名,即便是她深居閨房,卻也如雷貫耳!他的諸多事跡,早在楚國百姓中流傳,尤其是那許夫人替他受過而死一事,雖然經過疏密院眾人竭力挽回,可多少還讓京都城中的百姓對他有些誤會。

呂珺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今日見到事情的主角,卻與她之前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這樣一個謙謙君子,如何會做出這般禽獸不如的行徑?她自然是不會相信,但她也想不到,此事的始作俑者竟然會是自己甚為滿意的夫婿。

酒過三巡,眾人的興致漸漸高漲起來,中間那一絲淡淡的憂傷,很快便飄散開去。

「賢佷,今日老夫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賢佷不要見怪。」呂朝心總盤算了很久,見兩家已見親密,自己提上這樣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便提起這張老臉請求道。

「叔父言重了,今日許言是晚輩,叔父只管吩咐便是!」許言站起身來恭敬回道。

「哈哈!那老夫就不客氣了!」呂朝欣喜而立,微微有些j 動道,「當初在親家五十大壽之日曾听賢佷撫上一曲《邀仙壽》,至今那琴音仿佛還在耳畔縈繞,讓我久久不能忘懷,不知今日賢佷可願再撫上一曲?」

許言灑月兌一笑道︰「此事易爾,只是許言今日未曾準備,不知叔父府上可有瑤琴?」

呂朝連連點頭,神s 卻是略顯尷尬,「只是我府上並無歷朝名家所做的古琴,唯有一架瑤琴是珺兒平日把玩所用,只怕不堪賢佷撩撥!」

「無妨!」許言淡淡笑了笑,緩緩出席,接過呂府下人遞過來的m o巾仔細地把雙手擦拭干淨後,翩然在一旁的長案後坐下,長袖一揮呼道,「請琴!」

呂朝大喜,能听上許言撫上一曲,何其不易,如果不是今日攀上了親家,只怕他這輩子便也無緣再次聆听了!他急忙讓呂珺的貼身丫鬟去取琴,然後招呼著許騰等人出席,在長案前坐下,靜靜地等待著。

撫琴是一m n高雅的藝術,這聞琴也是有所講究。如果是孟佟之輩,自然還是大大咧咧地坐在酒席之上。而呂朝是榜眼出身,自然是極其講究這些樂禮。

眾人剛落座,下人們便奉上清茶,那茶甚為香濃,一會廳內便溢滿香味!只一那丫鬟便懷抱一架瑤琴回轉而入,戰戰兢兢地走到許言面前心地把琴擺在長案之上。

「獨幽,好一架獨幽!」許言望著眼前的這架瑤琴,眼楮一亮,只見此琴琴面黑紅相間漆斷紋與蛇月復斷紋背面牛m o斷紋。翻過琴月復,龍池上方刻「獨幽」,池內有「太和丁未」四字,正是古琴獨幽。

那呂珺見許言只是一眼便知道自己這心愛之物的來歷,眸間異彩連連。這許言的瑤琴之名果然不是民間所傳那般簡單。

「看來叔父所言有虛啊!」許言笑了笑,雙手輕浮于琴弦之上,閉目仔細體會了一番琴弦中游動的韻味,久久不曾動彈。

許言驀然睜開雙眼,左手連連撞注,右手幾番托抹,琴音突兀而起,好似一陣狂風掠起,穿林而過,引起連綿松濤,滾滾而來。

為我一揮手,如听萬壑松。一曲《松濤》便這般急促而出,眾人頃刻間便仿佛置身于松濤如海的漫漫松林中,耳畔濤聲時而婉轉低y n,時而奔如驚雷,時而蟄伏微緩,時而綿綿那一片蒼茫之中,薄日映著翠綠的松林扶搖而上而來,卷起松針無數……

………………

琴聲漸漸轉弱,隨著許言右手輕輕一最後的余音綿綿沖入房梁,便繞柱而去。

呂珺怔怔地望著許言,許言之前那番她聞所未聞的手勢,把她深深的震撼了!百聞不如一見,直到今日她才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琴聲!這由曲入境,當世中除了許言和虛洛嫦,又還有誰能做到這一點。

呂朝雙目微合,仿佛入睡了一般!可誰都知道,他沉浸在剛才那番意境中,擺月兌不出,或者說是他不願意擺月兌開來!

回家的路上,許騰坐在馬車上,不時低聲和許常說著什麼,臉上泛起陣陣的笑意!許言坐在一邊,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孤獨,這份孤獨卻是從那夜許騰讓他為許常求官開始,便已經生根發芽了。這份前所未有的孤獨讓他心生恐懼,讓他有些驚慌失措。

這一路上,好像自己無形中被許騰和許常排除在外了。想起許騰這般熱切地為許常c o持親事,卻絕口不提自己和虛洛嫦的事,許言心中好不是滋味!

虛洛嫦已經在府中住下這麼長時間,許府上下盡知虛洛嫦和他的關系,都盼著許言早日能把她接入自己的暖閣!可唯有許騰一直無動于衷,好像此事與他毫無關系。平日里雖然會時常問起虛洛嫦,可卻從沒流l 出讓許言把她接過m n的意思!

許言知道自己和虛洛嫦的婚事沒這麼簡單,可許騰這樣的態度,卻也傷害到了他!自己可是他親生兒子,許常只是他過繼而來,為什麼要這樣對他?難道只是詢問一下自己的意思,他也做不到麼?如果母親還在世,是絕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

許言這般想著,眼圈忍不住微微泛紅,鼻尖一酸,幾乎忍不住落淚而下!

他一聲低喝,讓車夫停下馬車,便在許騰和許常驚愕的目光,從馬車中落荒而出!疾步狂奔而去,背後許騰連連的呼喚,卻是怎麼也听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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