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左右看看這外室不見傅齊軒的影子,便走到中間撩開那道簾幕,輕身鑽了過去。
還沒等許言看清這里間的布置,只覺左右兩道黃s 的身影一晃,兩位身著黃裙的清麗少nv已經蹲來,替他月兌去腳上的布靴。
許言愣了愣,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般被人伺候還真讓他有些不適應。乘著那兩位黃裙少nv給他換鞋的間隙,他才仔細打量起這內室的布置來。
相比于外間,這里間的布置更為奢華,地上鋪著一層白s 絨狐皮制成的毯子,映著暖黃的燈光,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可即便如此,這六月天里房間這樣的布置卻是絲毫不顯燥熱,反而卻有秋天一般的清爽。許言抬眼一掃,便見里間的四個角落上各放著一尊碩大的青hu 瓷缸,瓷缸里自然乘放著降暑的冰塊,瓷缸上外再套一架盆幾,上面各擺放著幾株嬌女敕翠綠的蘭hu ,倒襯得這里間有幾分清雅之氣。
中間擺放著一張僅容四人坐落的xi o圓桌,桌上已經擺置了一些酒菜。
而在紗窗前,一位藍袍老者正背對著許言扶琴而坐,雙目微暇不知在思量著什麼。此人正是在南楚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傅齊軒。
許言見傅齊軒扶琴而坐,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傅齊軒也是喜好撫琴之人,卻也是難得。待那兩名黃裙少nv為他換好舒適的紗鞋,許言這才走到傅齊軒的身後,微微行禮道︰「下官許言,拜見丞相大人!」
傅齊軒這才好似被人驚醒了一般,臉上掛著濃濃地笑意,轉身扶住許言歉道︰「許少保多禮了,本相適才一時沉m ,不及出迎,還望許少保勿怪!」
「丞相大人言重了!」許言微微一笑,卻絲毫不見揶揄之s 。可他心里清楚傅齊軒嘴上說得好听,卻是故意拿捏姿態,等著許言先上前行禮。
但許言也認這個理,雖然他疏密院直接歸屬楚棣調遣,但怎麼說傅齊軒也算是自己的上官,再說如今是他放下姿態先邀請許言,怎麼說也是給足了他面子。
許言看著窗前那架瑤琴,古韻盎然,琴s 淡雅,斷紋如蛇月復蜿蜒,卻是難得的一架好琴,便忍不住出口問道︰「原來丞相大人也好撫琴,不知丞相大人可還有興致再撫上一曲?」
傅齊軒自失一笑,微微地擺了擺手,慚愧道︰「許少保就別為難本相了,本相這點微末的技藝不足許少保之萬一,就不獻丑了。許少保如果不嫌這架瑤琴粗鄙,願意撫上一曲,本相卻是不甚榮幸啊……!」
傅齊軒說著,眼神中微微有些灼熱地望向許言。自從沐蘭節那日在宮中御hu 園的湖內听到許言的一曲天籟之音,傅齊軒便也是久久不能忘懷。
之前他見到窗邊的那架瑤琴,便想起許言那日所奏的《瀟湘水雲》,心馳神往間,不禁扶手于琴弦上,閉目仔細回味著許言那日的琴曲,一時無法自拔。
望著傅齊軒那一臉的誠摯之s ,許言微微搖了搖頭躬身道︰「今日許言心緒不寧,實難撫出一番意境,還望丞相大人見諒!」
傅齊軒聞言,有些失望的掃了許言一眼,復又長笑而起,如是老友一般拉著許言往酒席行去,「無妨,許少保連日來為受災百姓奔b 勞累,本相亦感佩不已啊,等此間事了,本相定當在陛下面前親自為許少保請功!」說著一臉意味地望著坐在他身邊的許言。
許言一听,心中一緊,傅齊軒言語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拉攏之意,他如何能感覺不出。傅齊軒這一出投石問路,卻也說得許言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身為朝廷命官,如此也是本分,丞相大人這般贊譽倒讓下官汗顏了!」許言瞥了老神自在的傅齊軒一眼,淡淡地回復一句。
傅齊軒眯著眼,咧嘴微微一笑,不復多言,親手抬起酒杯給許言滿上一杯,然後再給自己斟上,舉杯邀道︰「來,你我先滿飲此杯!」
許言不敢怠慢,忙舉起酒杯不待傅齊軒便一口含下,頓覺舌尖酒香醇濃縈繞,齒間清流滑過,涌入喉內不刺不嗆,余香暢游鼻間,綿純舒爽,忍不住贊道︰「此酒蜜香清柔,幽雅純淨,入口柔綿,回味怡暢,確實難得的好酒……!」
「呵呵!」傅齊軒放下酒杯,不住地捋須,面l 自得之s 道,「听聞許少保原本只好那胡人的如今看來卻是傳言有虛,許少保亦是酒中行家啊!」
「慚愧,慚愧……!」許言對傅齊軒知道自己獨好絲毫不感到驚訝,連連擺手笑道,「下官自幼流落蠻原,確實是習慣了那n i酒的口味,只是如今回到內陸也有些時日,雖也品嘗過一些我楚國的佳釀,卻當不得丞相這行家二字。」
「哈哈……!」傅齊軒長笑而起,微微探身又親自給許言滿上一杯,許言見傅齊軒放份,連著這般給你敬酒,有些受寵若驚,忙跟著端起空酒杯站了起來。
傅齊軒很滿意許言這樣的態度,笑意盈盈地給許言滿上,復又坐下笑道︰「說起許少保重回我大楚,卻不得不讓本相心生感慨,想我大楚開國兩百多年來,如許少保這般年輕便掌管一院,卻是前所未有之事,更為難得的是,陛下對你的寵愛,已經遠超朝中其他眾臣!」
傅齊軒說著,頗為有些羨慕地瞅了許言一眼,繼續道︰「想沐蘭節那日,陛下不但把你請到宮中,還把御用的龍舫指給你乘坐,說實話,本相心中也是甚為嫉妒啊……呵呵,想來本相陪伴陛下二十多載,登上陛下的龍舫亦只有兩次!」
許言笑望著傅齊軒,也沒有接口,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他後續的話,雖然他對今夜傅齊軒邀他赴宴的目的,心中大致明了,但還是好奇傅齊軒究竟會如何開口。
傅齊軒見許言沒有接口,捋須而起,緩緩走到窗邊,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東城街市,幽然道︰「許少保歸我楚國已兩月有余,不知對我楚國如今的國勢如何看待?」
許言心中一凜,終于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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