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陽閉目想著剛才和幾位軍機大臣商討的問題,李晉山在他身後小心伺候著他寬衣就寢。
「去看看,外面何事喧嘩?」
「奴才遵旨。」
李晉山朝門口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將紫色的龍袍細心的月兌了下來,轉身準備將衣服掛好。懶
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啟稟皇上,外面著火了。」
秦玄陽眉梢輕挑,「哪宮?」
「玲瓏……」
‘殿’字尚未吐出來,李晉山手中的龍袍被一股勁風卷席而去,再看時,房中已不見了秦玄陽的身影。
李晉山一甩淨鞭,吩咐小太監,「快,叫太醫立即趕到玲瓏殿。」
玲瓏殿已經被大火吞噬的像個巨大的火球,救火的人都不敢靠的太近,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賠了性命進去。
秦玄陽從空中疾飛而至,喝道,「秦合鈺呢?」
「回皇上,合鈺公主尚未救出。」
「混賬!」
一聲大喝,生生的嚇得眾人都停住了腳步,驚恐的跪下。
「滅火!」跪在地上火能滅?
秦玄陽搶過禁衛軍手中的一通冰水,從頭頂澆下,迅速朝火中飛去。
「皇上……」
「皇上,不要進去。」
濃煙肆虐,火舌騰燒,耳中听到的是 里啪啦東西炸響聲,時不時的梁木被燒斷砸下。蟲
秦玄陽沖到主臥外時,整個房間已經快被燒完了,那一刻,他竟然忘記自己身在火海之中,失神佇立,鳳眸緊緊盯著主廂房。心髒,驀地,一陣抽搐,痛如刀割。
為何,他的心,會痛?
她死了?
「咳咳咳……木、蓮姑姑……你……」
烈火中,一道熟悉的聲音極輕的傳來,一下子破開秦玄陽的神志,那是她的聲音,他絕不會听錯,驟的,秦玄陽想起了什麼,轉身朝婢女的房間沖去。
看到火中的安曦被人掐住脖子摁在地上的時候,秦玄陽鳳眸嗜血,殺意狂涌,一腳踢飛壓在她身上的木蓮,急喚,「秦合鈺,秦合鈺」,將她抱在懷中,內心一陣狂喜,她還活著。
「木蓮、姑……咳咳……」
秦玄陽睨了一眼牆角的木蓮,扯過被褥,裹住安曦,鳳眸凌烈如刀,紫袍翻飛,墨發飛揚在火中,從火勢稍微小些西廂房破開屋頂,飛入夜空之中。
「皇上……」眾人驚呼,大舒一口氣。
李晉山領著太醫急趕過去,「快點,快點。」
秦玄陽將安曦打橫著抱在懷里,鳳眼里印著熊熊烈火,卻也擋不住其中的喜、怒和一種叫‘憂’的情愫。
「秦合鈺,秦合鈺……」
安曦軟綿的睜開眼皮,「秦玄陽,你……在哪?我怎麼、什麼都看不見……我、是不是要死了,如果我死了,你放了軒轅炎之好不好,只要我死了,你們……」
「不準死!」秦玄陽看著安曦,「太醫!秦合鈺,不準死,你不死,我就放了他,你死了,我就關他一輩子,听到了嗎,啊。」
「暴……」君。
第二日清晨,暄日宮,西暖閣
秦玄陽反剪著雙手在房間來回的走動,縴眉緊蹙,眉心火焰型的傷痕紅艷似血,讓人不得不嘆服的是,傷疤沒有毀掉他豐神俊朗的容顏反倒增添了一股神秘而狂凜的如魔邪戾。
「不是說她未被燒傷只是被高溫燙損嗎,如何還不醒?」
太醫院的太醫近半數都聚集在暄日宮,听到秦玄陽的話,全部都跪了下來,渾身顫抖。
「別怪他們」
安曦輕緩的聲音在靜謐得可怕的空間里像一道救世清風,讓所有的人都為之松了緊繃一夜的弦。
「醒了?」
秦玄陽彎腰湊近安曦,龍涎香裊繞著她,竟害怕剛才的聲音是幻覺。
「嗯」
安曦緩緩的睜開眼楮,聲音很虛弱,「能點燈嗎?」
什麼?
秦玄陽一怔,看著她水汪汪的眼楮,「不夠亮嗎?」
「嗯,什麼都看不見。」
秦玄陽的聲音有了一絲的焦躁,「來人,點燈,給朕點滿整個房間。」
「皇上,啟稟皇上」古太醫急忙說道,「點再多的燈都沒用,合鈺公主的眼楮被熾傷,視力暫時恢復不了。」
「多久能恢復?」
「快則半日,慢則三日。」
「好,三日之後,若她視力未復原,太醫院全部絞斃。」
「秦玄陽,秦玄陽」安曦柔柔的喚他。
「嗯」
「木蓮姑姑怎麼樣了?」安曦想去證實心中的猜測。
「死了。」
兩行清淚滑出安曦的眼眶,緊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嗚咽的聲音。她不懂,為什麼木蓮姑姑要在自己舍命去救她的時候殺自己,甚至她根本想不到木蓮姑姑居然有武功。
忽然,一只指尖輕輕撬開她咬著下唇的貝齒,摩挲著她的唇上的牙印,不讓她再自傷,涼涼的指尖滑到她的眼角為她輕輕揩去眼淚。
「不準哭!看來,以後不能讓你離開朕的視線。」
「秦玄陽」
「嗯」
「你說過,我活著,就放了軒轅炎之,要做到噢。」
秦玄陽挑眉,這女人,昏迷成那樣,這話倒是給她听見了。
「嗯。」
秦玄陽直起腰身,吩咐道,「好生伺候了,她若傷了分毫,你們知道會怎樣。」
「是,皇上。」
龍涎香飄遠,安曦閉眼暗想,若不是早就知道秦玄陽留著自己的命是來承受他的仇恨,她都快以為她是他寵溺在心尖的妃子了。
天牢
秦玄陽抬起手,指尖輕撫著眉心的傷印,想起了昨夜的大火,心底莫名一陣郁燥,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記,你真是朕無法……
明黃色的身影停在一扇門前,淡淡道,「開門」
「是,皇上」
看著牆角悠然自得的白衣,秦玄陽踱了過去,揮手退了獄卒,背靠著牆壁,坐了下去,優雅的支起左腿,將左手搭在弓起的膝蓋上。
「這麼心甘情願啊?」
軒轅炎之笑,「不這麼乖,你哪能這麼快消火。」
昨日,秦玄陽開口說要關他的時候,他就明白了,自己若是順從他的龍威,依著他給的台階走下,安曦便能馬上被醫治,如果他挑戰天子皇權,結果必定會傷到她。
秦玄陽勾唇一笑,「想不到有一天你也會進這地方」。
軒轅炎之跟著笑了起來,「設施不錯,很堅固。」
「昨夜,玲瓏殿失火。」
軒轅炎之白衣一怔,看著秦玄陽,桃花眼底漸漸凝聚清冷的寒光,「誰?」
「木蓮」
「自殺?」
秦玄陽搖頭,「不是,起火點是主臥,那個賤.婢功夫不錯,而且,到現在都守口如瓶。」
軒轅炎之站起身,「我試試」。
秦玄陽跟著起身,左手的食指輕輕滾動著拇指的墨玉扳指,鳳眸深若無底滄海,悠悠道,「君臨墨抵京了。」。
軒轅炎之微微驚訝,「今天?」
秦玄陽反剪手,走出牢門,衣袂飄飄,環佩叮當,淡淡道,「五天前」。
天牢門口,秦玄陽明黃的身影朝太極殿早朝,軒轅炎之素白的身影往宮外府邸行走,一黃,一白,背道而馳。
多年之後,他們依舊能清晰記得那刻的景象,只因那一刻,他們都知道某些東西已經無力挽回,只能義無反顧的朝屬于他們各自的方向走……
「太苦了,我不喝。」
秦玄陽下朝之後回到暄日宮,剛踏入西暖閣,就听到安曦的聲音。
「公主,這是軒轅公子開的藥方,他囑咐一定要喝完,您就喝下吧。」
李晉山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安曦,這個姑女乃女乃倔強起來真能要人命,難怪皇上每次都被她氣的七竅生煙。
「她不喝就拿下去。」秦玄陽的聲音乍現。
安曦听到不用喝苦藥,神經放松下來,卻沒有看到明黃身姿走過宮女的時候,順手端起托盤上的藥碗,全部喝到嘴里,走近她,迅速俯首,準確攫住她的雙唇,大掌扣著她的後腦,將藥汁全部哺給她。
咽下最後一絲藥汁,安曦憤然道,「騙子!」說了撤下去卻強行喂給她。
「朕和你一起——苦。」
看著安曦失明的眼楮,秦玄陽微微蹙眉,「早些恢復視力,有件事情要你做。」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