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軒轅炎之一身素白從炎殿走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見了做在花園石椅上的安曦。
他將她安置在炎殿對面的藤蘿苑為的就是方便自己能一出炎殿就看見她的住處。
她像一只漫山漫海的藤蘿,纏繞著他曾經冷情冰封的心,化開春色,他希望能到秋實的一天。懶
安曦不知自己坐了多久,從天微亮的時候就起來了,一直坐在這。
想阿陽……想他的音容笑貌……,她痛。
想軒轅炎之,想他為她做的一切……,她愧。
想合鈺,想她們骨子里割不斷的親情……,她倦。
想那些死去的人……
更想一路走來的事情,那麼撕心裂肺的痛……
「曦兒,坐很久了麼?」
軒轅炎之的聲音輕若羽毛一般的落在安曦的心頭,抬頭看著身型飄逸的她,想扯出一個微笑,卻發現好難,只得點點頭,又搖頭。
軒轅炎之看著安曦,低低的嘆息,「進去吧,衣裳都濕了,著涼了不好。」
「哦。」
安曦任軒轅炎之牽起自己的手朝藤蘿苑走,直感覺他捏著自己的手越來越緊,緊的似乎想將他體內的熱量都傳給她。
「曦兒,換身衣裳,吃了早餐,我和你說說解毒的事情。」蟲
「好。」
餐桌前坐定的軒轅炎之看著換完衣裳的安曦,粉色的雲裙,寬大的水袖,婀娜翩翩,美不勝收,狹長的桃花眼里竄起一團團小小的火苗。
安曦走到餐桌邊,欲言又止。
「曦兒,你想說什麼?」
吃完飯,軒轅炎之率先問了出來,有什麼想說的話,她為何一頓飯過了都沒有說出來。
「炎,我身上的毒,如果永遠不解,會不會死?」安曦輕聲問。
軒轅炎之眼底突然一閃,濃眉輕挑,「不會。你不想解?」
好半晌,安曦才重重點頭。
「不想。」
「為什麼?」軒轅炎之不解,眉頭皺起,定定的看著她。
「永遠斷了對歡.愛的渴求也沒什麼不好,我並不喜歡那些事情。所以,只要不會死人,不解毒,對我來說,反而是好事。」
安曦的話音剛落,軒轅炎之突然提了音量。
「我不同意!」
「曦兒,你身上的毒,非解不可!」
安曦看著突然強勢堅決的軒轅炎之,一下有些難以適應,「炎,我不想。」
她不是看不出自己目前的形式,到了鎏星王朝,軒轅炎之是不會讓她離開的,或者說她不知道如何拒絕他為她做的一切事情,他沒義務為她犧牲這麼多,她卻又回到當初那個地方,誰的真心都不該被人這樣踐踏。
只是,若她永遠都見不到阿陽了。那麼……某些東西她大概今生都不會再想要了吧……斷了也好……
不是不驚訝自己腦海里突然滋生出來的念頭,可,人,就是這麼奇怪,很突然就會在某個時刻堅定了一個信念,哪怕那個執念看起來很荒謬,只要自己認定了,就會一頭悶的走下去。
亦如她現在對斷絕歡.愛的執念。
「曦兒,你不想的事情,我更不想逼迫你去做,可是,唯獨,這次,不行,絕對不行!」
她到底明不明斷絕歡.愛的意義?他怎麼可能會讓她變成那樣的人。
「炎……」
「曦兒,不用求我。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曦兒……,你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為何還要如此決定,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想過我麼?」
「哪怕一點點也好。」
安曦不說話,只是靜靜的低著頭,她不忍看見軒轅炎之灼熱的眼神,那眼神會讓她忍不住的想起另一雙好看又深邃的眼楮,比他更深情,比他更灼熱,比他更苦澀……
「曦兒,我喜歡你。我想你成為我的三皇妃。你覺得我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斷絕情愛嗎?」
「就算現在不喜歡,可,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為何你不試試呢?」
「曦兒,我不是神,我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我是人,是個男人,在你的面前,我是個正常而鐘情于你的男人,所以……你該知道,有些東西,我與秦玄陽,沒差別。」
安曦輕顫,抬頭看著軒轅炎之,從他的眼底讀出一些讓她渾身顫抖的信息。
軒轅炎之突然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按住安曦的肩膀,將她納進自己心底最深的心湖,「曦兒,我要為你解毒,要你成為鎏星王朝的三皇妃,也要你將來為我生下小王爺或者小郡主。明白嗎?」
「炎,別逼我。」
安曦的聲音柔軟如雲,輕輕飄在軒轅炎之的心頭,她的悲傷他怎會看不到,他何嘗想逼她,只是,若他再不逼緊點,他怕自己真的會失去最後一絲擁有她的可能,他等待了太久了,久到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下一刻就出手……
「曦兒,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可是,不要讓我等太久好嗎?我自己都不確定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只能看著你的情況。」
「炎……」
「曦兒,我知道,秦玄陽給了你不美好的記憶,可,你一直信任我,不是嗎?再信任我如初,好不好?那些不美好的記憶,我會給你糾正過來,好麼?」
安曦心尖抽搐的生疼,看著上方那雙悲慟暗涌的眸子,那些痛苦全部都是她給的。可是,她多想告訴他︰
炎,我不解毒,不是因為阿陽給的不美好記憶。
炎,我不解毒,不是因為不想試著去接受你。
炎,我不解毒,不是因為我不信任你。
而是,炎,阿陽他……恐怕是我今生都不想遺忘的習慣了。習慣到,我只想與他一起經歷那些美好和不美好了……
習慣,最深如骨髓的感情。
如果習慣都不在了,那些歡.愛,于我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不知過了多久,安曦坐著,軒轅炎之站著,他的手扶著她的雙肩,兩人對視了良久良久……
周圍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他們的呼吸了。
門外站了一個挺拔的身影,白玉面容,朗眉星目,唇邊有些淡淡的笑意,看著屋里的兩人,不出聲,亦不離開。
「炎,給我解藥吧,我吃。」
安曦終于低聲妥協了,她早就知道,在軒轅炎之面前,她發不出脾氣,也抗拒不了他的悲傷,她欠他太多了。
「曦兒……」
軒轅炎之的眼底有了淡淡的淺笑,隨而又隱了下去,「解藥不淡淡是吃的,還有……」
「還有什麼?」安曦問。
軒轅炎之喉結滑動了幾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很平緩。
「還有……在我給你配的藥喝下去的一個時辰藥效里……必須陰陽結合。」
什麼意思?
安曦一怔,「你的意思是……?」
她必須在喝藥之後的一個時辰里同時與男人歡.愛?
「就是你想的那樣。」
「不!」
安曦想也沒想的拒絕,她不會和男人的,寧願不解毒也不會與別人做那樣的事情。
「曦兒……如果,這個男人是我,也不可以嗎?」
安曦驚的一把推開軒轅炎之,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看著他,眼底再無柔弱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無比的抗拒。
不可以!
誰都不可以!
除非是,他!
「為什麼非要這樣?」
安曦的聲音拔高了不少,她知道軒轅炎之是為她好,可,這樣的方式,她接受不了。
「因為‘七日絕歡’本是極陰的毒藥,用來斷男伶對恩客的渴望,從來就是無解藥的,偏偏你是女子,本身就極陰,才有這一線希望,只是,要排出你體內的陰毒必須用藥力催吐的同時注入剛性陽氣,方能完全解毒,恢復正常的女子體性功能。」
「我不解了!怎麼說都不解了!炎,你不用再勸我什麼!」
曦兒,這次,不由你!
突然,軒轅炎之隔空點了安曦的穴道,「來人,端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