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果真的能回到二十一世紀,路時肯定會狠狠打擊一下那些整天幻想著穿越的小女生,話說這古代有啥好?不能看電視,沒得網上,打不了游戲,吃的來來回回都是那些,消遣除了騎馬、射箭,就只有象棋、圍棋(悲摧的他一樣也不會),穿的款式單一不說,夏天還必須得穿三層,就連擦屁*股的紙都不夠柔軟!而他現在怨念最深的是,為毛應該是整個大清最寬敞、最平穩的馬車,它還是這麼顛啊?
想他路時打小就皮實,據老媽說,兩歲時坐公車、火車都樂呵呵精神十足的,活了二十歲從來沒暈過車、沒暈過飛機,可是現在……狠狠地往桶里嘔出一口酸水,路時無力地癱回榻上,他的一世英明盡喪啊……
「皇上,要不停下休息一陣?」做這個提議的是吳書來,他知道現在的皇帝是個冒牌貨,之前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關系,直到十天前的中秋節,路時力爭給他放了三天假,讓他回家同親人團圓之後,才對他親近了些,偶爾做些提點。
「算了吧,」這個提議雖然很吸引人,但路時還是虛弱地搖頭否決了,「速度已經夠慢了,再停的話恐怕今天會到不了,四爺該生氣了。是了,四爺卻哪了?」
「大人說•是去前面巡查。」吳書來把「說」字加重,路時那份心思可瞞不過他這個人精(何況他並沒怎麼遮掩),這樣是在提點他,先帝爺在躲著他哩。
「唉——」路時把臉在墊子上蹭蹭,唉聲嘆氣。從中秋過後就這樣了,四爺把折子都拿回赫舍里府去批,每天除了早朝和兩只小包子上課時間,其他時候他根本找不見人。就不是借酒壯膽親了他一口嘛,有必要把他當成蛇蟲鼠蟻一樣避之不及麼?何況雖然他當時有些暈乎乎的,但是還記得四爺也挺享受的啊!還回吻他來著,唔,舌頭都伸過來了,傳說中的法式深吻……(咳,某人臉紅中……)
「皇上,」吳書來隱諱地勸道,「執著雖然沒什麼不好,可是放錯了地方就成了執迷不悟。」
暗戀(乃確定是‘暗’?)被人看破,路時臉皮微微有些發燙,卻沒覺得有啥不對,畢竟太監總管給他的感覺就像二十一世紀的特務頭子一樣,神秘得要死,而且無所不知。「如果感情能夠控制,就不會有那麼多人自殺了。」路時捂臉,哽咽著,「我也不想給四爺帶來困擾啊,可是我這人天生就是個死心眼。」
馬車外不知何時歸來的胤禛深深皺眉,片刻之後無聲地踢馬離開。
看著俯在墊子上微微顫抖的身體,吳書來無聲地嘆息了一下,沒有再勸。
而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路時露出個奸詐的笑容——他早就從縫隙里發現四爺回來了,不知道听了他這番話,四爺會不會因為怕他自殺而接受他呢?嘿嘿嘿……
***
每年秋天到木蘭圍場巡視習武、行圍狩獵,並非為了狩獵娛樂,而是為了鍛煉八旗官兵,以及鞏固和發展滿蒙關系,加強對漠南、漠北、漠西蒙古三大部的管理,意義十分重大。
木蘭秋始于康熙朝,胤禛記得那時皇阿瑪幾乎每年都會舉行,他也曾隨駕幾次。不過到了自己執政,前幾年朝中亂成一團,每次都因種種原因一直未能成行,到了後幾年朝中安定下來,他的身體卻經不起折騰了。沒想到如今居然還有這個機會,人生際遇,有時候不得不令人感慨。
「四爺!」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物因生命力頑強而廣為人知,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因為有同樣的特性而被冠上了前者的稱呼——小強,來自二十一世紀,不暈車,不暈機,卻被大清朝最平穩的御輦擱倒的路時,在經過一夜的休息之後又開始活蹦亂跳了。「你再教教我射箭好不好?我心里還是沒底,要是呆會開箭的時候射偏了,丟的可是整個大清的臉面。」
胤禛冷道︰「事到臨頭才學,你以為有用?」
「那可不一定,」路時笑眯眯地說,「不是有一句老話‘臨陣磨槍,不快也光’,臨時抱佛腳,總好過不抱嘛,對麼?」
胤禛盯著他看了一陣,冷冷地「哼」了一聲,倒也沒有拒絕,果真再將射箭要訣講了一次,又命他射上幾箭試試。
「嗖——」歪斜。
「嗖——」靶邊。
「嗖——」月兌靶。
「四爺……」路時沖著臉色鐵青的男人傻笑,「那個啥,失手,純屬失手,我就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老是這樣。如果四爺你不介意的話,能手把手教我一下,我想我應該會做得好一點的,要不然試試?」
「路•時•」胤禛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你皮癢了嗎?」
「好吧,好吧,」路時無力地耷拉下腦袋,「我再練一會,應該不會再失手了。」唉,親密計劃,再一次失敗……
雖然是打著想要親近四爺的主意,但實際上路時也真的有些緊張,畢竟他才學騎射幾個月,靶子不動,他還有個百分之九十幾的命中率,射活物時卻只剩下七八層,並且不能保證致命。這種成績,要在大庭廣眾下演出,想不丟臉還真得靠點運氣才行,真不明白四爺為什麼都不擔心的?
總之多練一下總會好一點吧?自我安慰般在行獵之前做最後的練習,路時沒啥精神地一根接一根地往靶子上插箭——那種力道,跟手丟出去的一樣。難得的是胤禛看了居然沒有出聲斥責,這相對于他嚴謹的性格來說很有些不可思議。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響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需要說的是,這是皇室的駐扎地,外圍戒備森嚴,里面反而沒有在明處擺上禁衛。兩人現在的位置是在一座山坡下,山壁有處比較小的角,如果有人從另一面過來,雖然兩方距離並不遠,卻互相看不見的。所以在山坡的另一面爭執的人顯然沒有想到,他們的對話已經傳進了別人的耳朵。
「該死的你,誰準你跟著本格格的?」那即使在發怒仍然軟綿綿、嬌滴滴的聲音,不是曾經的乾隆、現在的還珠格格還能是誰?
「明尉奉命保護格格。」這次是個平板的男聲。
誰啊?路時向四爺擠眉弄眼。
胤禛臉色微沉,烏蘇里家的次子明尉,上次弘歷落水就是為他所救,原本平凡之極的一個三等侍衛,從那之後就像蒙塵的珠寶一樣漸漸露出奪目的光澤,是巧合,還是特意?
這邊兩人在同時揣測著不同的事,那邊乾隆童鞋已經炸毛了︰「你奉誰的命?誰給你下的這個命令?」
「自然是格格親自下的命令。」明尉的語氣仍然很平板,卻可以從中听出一絲笑意。
「烏蘇里•明尉!」乾隆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明尉不敢這樣以為。」男人的聲調沒有一分起伏,在種情況下幾乎可以視作挑釁了。
「你——」乾隆氣得直哆嗦,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真的沒有命人將這個敢在語言上擠兌他的人砍了,甚至連罰他的意思都沒有。「你給本格格滾下去,本格格現在用不著你保護。」
明尉沒出聲,但是听動靜他顯然也沒有听命令離開。
「烏蘇里•明尉!」乾隆暴躁地厲喝,「我會讓你為這段時間做出的事後悔的!」然後就是她用力跺著地離開的聲音,以及另一個緊隨其後,沉穩的腳步聲。
「四爺,」路時眨眼,再眨眼,「為毛我覺得這像是兩個情侶在吵架呢?」
胤禛本就不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