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煙雪 上卷 第八章 風露意濃(下)

作者 ︰ 褐瞳里的光影

一更送上,祝大家國慶快樂!另外小褐由于個人原因,國慶期間會斷更一段時間。希望大家見諒,因為小褐現在為了畢業工作的事情確實忙得抽不開身。國慶後恢復更新,大家千萬不要棄文啊~

花香馥郁,宴正酣時。

從未現身過宮宴的安陵郡主要御前獻藝了,在座的諸人不論是懷著怎樣的心思,都紛紛將目光投向那淡然自若的少女。

無視背後那些鋒利的視線,韓雪依舊鎮定地說道︰「表演之前,安陵斗膽想向皇上借樣東西。」

「哦,但講無妨。」皇上道,嘴角掛著一絲興味。

「一把小刀。」一句話引得眾人紛紛議論。眾所周知,宮宴向來戒備森嚴,凡參加者必要搜其身,莫說兵刃,任何可致殺傷的東西皆不可留。韓雪借刀,其行之大膽,令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有何難,來人把上次番邦進貢的金錯刀給安陵郡主。」皇上卻顏色未改,笑著一聲令下,侍者立即把刀取來捧到韓雪面前,鏤刻精致,小巧輕盈。韓雪暗贊果然好刀,毫不客氣地拔刀出鞘。此金錯刀不過兩寸刀鋒銳利,吹發可斷。

韓雪一個旋身,對梁洛水道︰「借梁小姐座前貢梨一用。」言罷,早已用刀尖把一盤貢梨挑上半空,同時身影迅速移動,飄若驚鴻,快如箭矢。一番金刀揮舞後,她左手持盤剛好接住了下落的貢梨,同時收刀,干淨利落。

眾人尚迷亂在方才那番金色光影里,韓雪已經手持玉盤落定,盤中盛著大小不一,雪白晶瑩的用梨肉雕成的梨花,但聞清新的梨香在空氣里浮動,沁人心脾。

韓雪復行禮道︰「安陵不才,以削梨之技獻丑了。」早有侍者接過玉盤,呈與皇上。

「果然妙極!刀法精妙,舞姿輕盈,更難得在瞬間琢梨成花,雖是小小削梨之技,足見安陵蘭心慧質,武藝非凡哪!」皇上拈起一朵梨花朗聲贊道。

席下掌聲雷動不絕。

皇後笑道︰「竟比御廚雕得還要精致,安陵確實讓哀家大開眼界,皇上,哀家斗膽做主,這金錯刀就賜給安陵郡主吧,也只有安陵才配得上此寶刀。」

皇上含笑點頭,看向鑒陽王道︰「鑒陽,果然生了個好女兒啊,連朕都有些嫉妒了。」

「皇上過譽了,只是圖個新奇罷了。安陵,還不快謝過皇上皇後娘娘。」鑒陽王笑答。雪兒獻藝真是讓他捏了把冷汗,幸則帝後甚是喜歡。

韓雪偷偷撇了撇嘴,上前行禮拜謝。帝後亦賜賞豐厚以示嘉獎。

一時皇上邀眾臣們去天香台賞花,留諸公子千金繼續飲談。

韓雪來至一僻靜角落,伸了伸懶腰,剛才端坐了那麼久,真真是折磨,渾身都不舒服。卻聞身後玲佩作響,一轉身,只見梁洛水拂著廣袖,翩翩而來,宛若廣寒仙子。只見她玉齒一啟,道︰「郡主今夜著實讓人驚艷呢。」

韓雪淡笑以對,道︰「梁小姐此言差矣,驚艷二字除小姐外無人敢當,我最多不過是驚訝罷了。」

梁洛水搖了搖頭,笑道︰「這驚訝可奪走了所有的目光呢,豈是洛水可以比的?自郡主登場後,再無人敢獻藝了。」

「梁小姐尋我至此僻靜處,怕不只是為了說幾句贊賞之類的吧。」韓雪依舊笑道。

梁洛水聞言,果然斂了笑意,妙目中妒意初現,道︰「我也不繞彎了,素聞郡主甚少出席此等場合,為何今日卻來了?」

韓雪看她神情,心中也猜到一二,便皺起眉頭,嘆道︰「唉,父命難違,我原只是想著敷衍一下的,偏偏梁小姐非要力薦我御前表演。卻不想區區陋技居然能得皇上贊賞,如奪了梁小姐的光彩,還請見諒。」

梁洛水挽袖一甩,咬咬銀牙道︰「獻藝一事,原就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她頓了頓,勉強笑道︰「郡主今夜可遇心儀之人?」

「不瞞梁小姐,從開宴到現在,我還未曾有閑暇瞧別人呢。再說就算遇到有如何,生在這樣的門庭,婚姻大事自己不能自主。談意中人有什麼意義?」韓雪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梁洛水暗自驚詫,道︰「我以為郡主也是一奇女子,竟也有這般俗念。」

韓雪望向閃著百花盛開的天香台,道︰「梁小姐,即便你能嫁與你中意之人,你自信他能真心專一待你一輩子麼?」梁洛水沉默了。

「連我父王都做不到,更何況其他人?」韓雪喃喃自語道。一語驚人,梁洛水不得不重新打量起韓雪來,小小年紀竟然將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自己何嘗未想過,身在官家的不由己,她只是慶幸她心中之人與父親不謀而合。只是婚事成與否,都是未知。心中不禁也有些悲戚起來。

恰此時,身後忽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原來佳人躲在此處尋清靜,害我等好找。」

兩人回頭看時,卻是紀沐風和武誠軒兩位翩翩公子分花拂葉而來,韓雪笑道︰「原來是來尋梁小姐的,我就不在此妨礙三位了,先行告辭了。」剛欲走,就听到身後一聲輕笑,

「安陵郡主何時變得如此有自知之明了?」

不用回頭,便知是武城軒那個自負鬼,薛涵偷偷地且快速地月復誹幾遍,才回轉身來,笑道︰「宴席快散了,我只是趕著回去罷了。」

「這顯見得是紀某口誤,不如罰我送郡主回天香台,這路曲折繞遠的並不好走。」

韓雪抬首看著淺笑的紀沐風,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善意,還有一絲狡黠。

她還未及還言,武城軒突然淡淡地說道︰「既然不欲惹是非,又何必站在風口浪尖?今夜之後鑒陽王府恐怕難有平靜的日子。」語調沒有起伏,依然清冷,但衣袖的小小顫抖泄露了他的情緒。

一旁的梁洛水初時見到武城軒,心中有無限欣喜,卻在他說出這句話後迅速黯淡下去。以前的他雖不曾對她的示好稍假以辭色,但至少她知道沒有任何女子能入他的眼。但是如今他竟為眼前這個女子擔憂,而且濃黑的眼眸中涌動的不止是擔憂,雖然還不甚清楚,可是她已經開始害怕,開始無措。她有些嫉恨眼前那個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淡然的女子,第一次,有人可以奪取自己的光芒。梁洛水袖下玉拳緊握不語。

韓雪倒沒想到武城軒會如此說,心中微微一動,正欲說話,卻見赴宴時帶的兩名丫鬟前來,對她躬身道︰「郡主,大宴已散,王爺命奴婢等來接小姐出宮回府。」

「梁小姐,二位公子,請恕我失陪了,就此別過罷。」韓雪正愁無法月兌身,心內真真感謝父王。

「就散了?沐風本想與郡主討教下削梨之技,看來只能待郡主的及笄宴了,是吧,珺之?」

紀沐風道,武城軒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嘴角微翹起一個弧度。

「及笄宴?」韓雪一臉疑惑,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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