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白正在做著夢的時候,月華卻撥響了他的手機。
此時只怕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她怎麼深更半夜地找我?莫非是有什麼急事?
舍友們都已睡去,幸好他手機設置的是振動,沒有吵醒他們。
凌雁白匆匆套上褲子,下床開門出了宿舍,接通了手機。
「月華,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他其實是挺高興月華能主動打電話給他的,可是現在畢竟是在深夜,他還在迷糊之中呢。
月華在那邊輕輕笑了一下說︰「我啊,是個夜貓子,哪會睡那麼快啊?哦!有沒有打擾你休息呢?」
「不要緊,我們大學生晚睡也很正常,反正明天是星期六,沒有課!」
月華是個話匣子,一說開了就如同機關槍一樣,一連串地掃射出來,凌雁白想插嘴是非常難的。
凌雁白只有老老實實听的份,除非月華格外開恩,想听他講的時候,他才能說上幾句。
月華說她準備結婚了,還叫他去桂林去看她。
凌雁白說一定會找時間去看她的,他用了那一句歌詞「翻山越嶺,並不是為了看風景,也許僅僅是沖你而去哦!」
月華似乎有所警覺地說︰「可是我先得向你表明立場啊!」
凌雁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笑著說︰「放心吧,你是我的朋友,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挽不回了。」他知道月華的意思是怕他會與她有情感上的糾葛。
他忽然明白,其實他這麼樣的一個人,也許只是她寂寞時刻心中的一點兒溫馨罷了,月華是如此,其他的女孩子也不會例外的。自己當得她們生命中的藍顏知己,卻走不進她們的情感世界去了。
當初月華曾給過他機會,可是,他太自卑了,他只敢仰望她,而她看到的只是他的冷淡。
不!他並不是自卑,他只是將她看得太神聖,他不自然地在心底有著無比的敬畏,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宗教式的情感之中,他變成了一個渺小的信徒。
可是他哪里料得到,人家女孩子可體會不到他的那種神聖的情感,她們是感性的,所以她們只看到他的冷淡冷漠,卻不知他心中藏著情感的火山。也或者,他的那種情感的確已經過時了,沒有人能理解他。
他原以為有一種愛根本用不著說出來,只要兩人個在一起,一舉一動都可以無聲地傳達著內心的情感,說出來了反而覺得膚淺。他錯了,錯得太厲害了,他鑽到古詩詞中,鑽得太深了,的確,在他靜寞的憂郁里,他像極了一個孤獨的墨客,盡管他不具備那樣絕世的才華,可是他完全受到了古代文人思想的燻陶,他自我覺得自己就是一縷唐宋遺風。
他忽然覺得有些憤慨,自己把人家當成神一般地敬愛著,卻因為一個「敬」字,他便被別人視作冷血,如塵埃一般將他拋棄了。
在屬于他的最美了青期時期里,他就這樣錯失了太多太多,他的青春除了書卷和文字,就沒有幾分顏色了。
我要改變!!
當與月華通話結束後,他仰望著昏暗的天空,十分悲愴地在心中吶喊著。他再也不想做那麼一個守著傳統文化沾沾自喜的人了,他要隨隨時代的潮流,不然,他只會錯過現實的生活,而只活在文字與幻想之中。
他走進一卷殘破書頁,卻失青春里太多太多的色彩。
他感覺得到自己心中一股強大得有些可怕的力量,正在全身蔓延著,這股力量一旦爆發出來了,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他已經不想去想這個問題了。
又是一個落暮時分,一輪血紅的夕陽斜掛在西天,天空中燃燒紅熊熊烈火。
一陣晚風吹過,離枝的落葉四處飄飛灑落,也驚飛了一大群雀鳥,吱吱叫著飛遠了。
凌雁白迎著晚風走著,他那長得幾乎過肩的頭發在腦後狂舞著,他的眼里,有一種犀銳的光,他的臉上也有著一種捉模不透的神色。
他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牽著手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從那女孩子的臉上一掠而過,臉色凝重無比地望著那輪夕陽。
三人擦肩而過時,他忽然又回過頭來,看了那個女孩子的身影一眼,那是多麼嬌好的一個身影啊,用婀娜多姿,風情萬種來形容她,她也可以受用得起了。
可是他看著這個美好無限的身影,心里卻覺得萬分地失落和淒愴。
她不正是鶯歌嗎?
回過頭來時,你的眼眶里已有了一點晶瑩。
他的臉上凝聚著無邊的憂郁,他迎著夕陽的余輝走著,秋風中,落葉繽紛,有分片飄在他的身上,蕭殺,落寞,他遠去了,孤獨成一抹淡淡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