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庸只是說了實話,便讓兩個孩子有了不一樣的未來。孩子本身對這一切是不知道的,可是孩子的母親卻十分清楚。耳濡目染之下,兩個少年便對越家有了不一樣的評價。
越庸並不知道他已經豎了敵,看到太子、王爺的到來,第一反應便是把越歌帶過去介紹一番。
仲稜受了越庸之恩,當然面對他時覺得什麼都好,看到越歌時便就夸了一番。但對于仲夜來說,一個讓自己失去成皇機會的人,定是諸多地方看不太順眼,就連看越歌時,也帶著主觀的意識在看。
一個熱情、一個冷漠,介紹完畢後,越歌心里便有了譜。她對選太子一事並不知道,但直覺告訴她,這個王爺,似乎很討厭越家的人。包括自己在內。
越庸帶越歌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多認識些人。還沒等越歌有機會與太子王爺說上話,便又被越庸拉走。
皇上因為越歌的一席話而重立了規矩,此時越庸帶著她再向眾人介紹時,眾人都不得不禮讓三分。越歌知道並非自己真的這麼討人喜歡,只是狐假虎威罷了。如此一想,自然也不會擺出驕傲的神色。
她懂事乖巧的一面落入了仲華的眼里。小小孩童便有如此城府,長大後定有作為,只是生為女子,可惜,可惜!他在可惜的同時,又想到另外一事。仲華微一招手,身邊的宦官立即伏身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仲華指了指越歌,對宦官說道︰「莊成,把小歌兒給我叫過來。」
越歌被莊成帶到皇上面前,說她不慌是假的,但她此時的慌亂並非害怕自己受罰。當時敢如此對他說話,完全是考慮不周的結果,而後在去客房的路上,越庸便將其中的厲害關系反復叨念了幾遍。加上她自己也深知伴君伴虎的道理,此時便從潛意識中有了一股懼意。
她穩了穩心神,拉住仲華的手指,用著最天真的聲音問道︰「皇上叔叔叫歌兒有事麼?」
仲華對越歌扯唇一笑,順手抱她坐到膝上,朝仲稜、仲夜駑駑嘴,問道︰「小歌兒,告訴朕,你喜歡哪個哥哥?」這個問題問得越歌囧了一下,皇上這句話怎麼听都像在給她介紹男朋友,想她現在才五歲而已,這要讓她怎麼回答。
越歌盯著仲稜、仲夜看了一會,只覺得他二人都還是一張女圭女圭臉,看不出誰更帥氣,而且眉眼又相似。仔細比較下來,仲稜的眼線要柔和些,而仲夜卻更有魅力一些。若是真要讓她選,她怎麼也要選太子。先別說太子就是以後的皇上,就說與越家的關系,也應該選擇仲稜。越歌盯了一會兒,轉過頭來對皇上笑眯眯地說道︰「歌兒喜歡仲稜哥哥。」
仲華似乎能猜到她會選仲稜一般,滿意地「哈哈」一笑,說道︰「那小歌兒長大後,嫁給仲稜哥哥可好?」
越歌又是一囧,果然是在介紹男朋友。越歌疑惑地偏頭問道︰「皇上叔叔,什麼是嫁?」此時她發揮出演戲的本領想蒙混過去。
仲華並非此時就想把太子妃給定下來,他只是覺得越歌這個女娃聰明得十分難得,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若是成了天朝的太子妃,以後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但越歌終歸是太小了些。此時她才五歲,而且連嫁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仲華看著越歌疑惑的表情,暗笑自己太心急了。
仲華模著越歌的小腦袋,說道︰「小歌兒以後會知道的。」越歌見他不堅持下去,當然也不會再往槍口上撞。她坐在皇上腿上其實也有幾分壓力,知道皇上要說的話說完了,便一心想離開。
她在那里磨皮蹭癢的樣子,仲華自然地認為是小孩子的自然現象。他也不留她,將她放下地,拍了拍她的頭,說了句︰「去玩吧!」
有了這句話,越歌如釋重負朝皇上笑了笑,小跑著去了冰棺前。
忙活了半天,她連一個頭都沒有來得及給蒼老家主磕。
蒼老家主並不是真的老,老家主名叫蒼穹,因為身體一直不好便一直沒有子嗣,後來中年得子,而且又是一胞兩子,便寵愛得不得了。等到蒼狼兩歲的時候便急急傳位給了他。
她曾看到他來過學院。當時她並不知道他就是蒼老家主,但越歌永遠都記得那一日,她坐在樹上,遠遠的看到他站于學院門外的桃樹之下,似在等人,又似在眺望,瘦削的身體帶著儒雅的氣質。一陣風吹來,長發隨風而動,有種說不出的妖冶。她暗暗記住了他,後來又悄悄地打听著他是誰。
越歌對蒼穹有種純粹的欣賞。
此時真正見到時,卻只剩下了一張畫相。
她盯著畫相,感嘆人生無常。緩緩跪下,拜了三拜。此舉動令跪在一旁的姐弟兩一齊泣出聲來。
越歌明白喪父之痛。那種令人看不到明天的疼痛,她曾經也經歷過的。那個時候,她至少還有十四歲,而眼前的兩個孩子,才七歲而已。
如此一回憶,越歌便走過去將姐弟二人摟入懷中一起哭泣著。
悼室中出現詭異的一幕。一個五歲大的孩子,一手摟著一個比自己高大的孩子放聲大哭,而兩個孩子同樣被驚得發不出聲來。
蒼狼與蒼月跪著,雖是跪著卻暗暗留意著越歌。見她被拉著到各大家的家主面前介紹一番,一直沒有空閑過來與二人打招呼,二人也只有暗暗著急。
等到好不容易空下來,越歌又被皇上身邊的宦官叫走。
不知皇上又與越歌說了什麼,才把她放了下來。
然而,越歌的叩拜,令姐弟二人憶起往日父親在世之日,想與她說話的念頭都埋到了哀傷的背後。
蒼狼與蒼月開始輕聲暗泣。
蒼狼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淚水。他努力的憋氣,但眼淚流得更多,這令他很窘迫。怎麼說,他也是蒼家的家主,如此哭泣真是丟臉。突然,一個幼小溫柔暖和的身體撲向自己,蒼狼頓時驚訝得忘記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