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听出越歌的來意,知道此事不能私下做主。她貴為王妃,又是蒼狼的心頭肉,若是他在這里貿然答應了,結果定是可想而知。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太極,將越歌的後話推了回去。
玄燁巧妙的回答讓越歌停下話來,不再繼續要求什麼。她禮貌地頷首,轉身走到門邊時腳下頓了頓,她微側回身體,眼角睨著玄燁,語調平靜地說道︰「那便請玄大人多費些心,日子拖得越久,只怕……」
後話不用听完,玄燁便明白此意。按他脾氣來說,這種不信任他的多余的話,听在耳中應該是刺耳的,只是越歌語氣溫和而且平淡,像是在敘事一般,就算入到他耳里好像也無傷大雅。
玄燁打斷越歌的話,拍著胸脯,點頭答道︰「下臣自然會全力尋找王爺消息,請王妃放心。」說完朝著越歌走近幾步,又道︰「下臣送王妃回房。」
「不必了,玄大人公事繁忙,我還是自己回去吧。」越歌說著淺笑了下,雖然此笑容間含有無奈無若有若無的疲憊,落入玄燁眼底卻有種說不出的驚艷。
玄燁呆呆地目送越歌離開,心里浮出一絲捉模不清的情愫。她小小年紀處事說話卻老練得讓他都有幾分跟不上速度,當王妃的人果真與常人不同。
越歌從玄燁處沒有討到預想的回應,這折返回來的一路之上便沉默不語,雖然她平日的話也挺少,可這沉默之中有著明顯的焦慮。
臨到快行近越歌的屋前,一直跟在其後的文修終于憋不住地問道︰「王妃,您是想隨軍去找王爺麼?」他在門外時隱隱听到屋中的對話,心里不由有幾分羨慕王爺。能得如此一美女的掛念,還真是三生有幸之事。
文修一味的想讓心中問題得到答案,直直問出卻沒想過如此一來十分不合禮數。好在越歌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听了問題只是腳下頓了頓,腦中並無責備的念頭。
越歌停下步子回頭看他,毫不隱瞞地答道︰「嗯,只是玄大人回拒了。」說完無奈地嘆了一聲,首次發現她此時已沒了主意。
「其實玄大人才帶了兵回來,大人一直都很盡心在找王爺下落。」文修畢竟是玄燁與蒼狼的手下,他不自覺的幫著玄燁打起圓場。
對于玄燁也好,蒼狼也罷,越歌自然是十分相信他們的忠心程度的。仲夜失了蹤,除開她這個家屬擔心,軍中最擔心仲夜的只怕也是蒼玄二人。
現在想來,在門邊說的那些話似乎有幾分多余。
她對文修淺笑了下,唇角微動了動,正想解釋幾句,余光掃到一人影從旁閃出。
突來的人並未引起越歌的注意,可那人手中刀劍的寒光,隨著陽光刺到了她的雙眸,對方蒙著的臉上露出熟悉又陌生的紫眸,那眸里的殺意讓越歌下意識地輕呼︰「小心!」
與此同時,文修也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
「小心!」同樣一句話,出自文修之口。他推開越歌,抽刀上前,就是這一推之下便慢了一步,下一刻,他月復部中劍,雙眼一黑倒于地上。
腥紅的血從文修的身上流出,染紅了地面浸入了土中,越歌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片刻之後她才驚醒過來。
越歌轉身要跑,卻覺頸部一疼,失去意識……
「玄大人,不好啦,王妃……王妃出事了!」來者顯然是匆匆跑來,說完之後扶在門邊氣喘吁吁。
正在埋頭書寫的玄燁被這聲突來的通報驚了一下。他立即抬起頭來問道︰「你慌什麼?出了何事?」按玄燁的理解,越歌從他這里出去不過才一會的工夫,所謂的出事,雖很難想像會是何事但也不至于會很離譜。
來人也顧不得禮數,直接答道︰「王……王妃她失蹤了,同、同行的文隊長也、也死了!」
此話猶如晴天霹靂,驚得玄燁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邊,提起來人的衣襟,幾乎是怒吼般地問道︰「你說什麼?王妃如何了?」
玄燁是玄家之長,本就生來帶有幾分威嚴,此時再一怒吼,被他拎著衣領的人嚇得哆嗦幾下,語無倫次地答道︰「失蹤了,生死不明,王妃她被人潛進來,可能是擄走了,文隊長也死了……」
語句雖無序,話也前後不搭,可隨著這一句句的話語,玄燁提起的心沉到了谷底。如今蒼狼帶兵出征,這才走了沒有幾日,越歌就出了事,等到蒼狼回來,他要如何向他交待。再退一步說,王爺的生死遲遲還沒個下落,這頭又讓王妃失了蹤影,就算蒼狼思其身份不便責怪,可他又如何向皇上交待。
玄燁此時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松開手,無力地揮了幾揮,語氣顯得底氣不足地說道︰「速派人找尋王妃下落,此事暫時別傳出去。」如今只能瞞一時算一時。
越歌的失蹤,玄燁不是沒想到是她使的計策,但按越歌平和淡然的個性來說,就算焦急得想親自去向前方,也不至于動手殺掉文修。想到這里,玄燁不由疑惑,就算文修身手再次,也不至于命喪女子之手,還不要說此女是個柔弱的在室女。
如果不是越歌所為,那又是何人所為?
這一切太過蹊蹺,他要去現場確認一番才能解惑。
玄燁在門邊發了半晌的呆,最後咬了咬牙,抬腿向事發之地而去。
雜亂的腳印,染血的地面,穿梭的兵士,這一切都與安靜站立的玄燁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此時玄燁的大腦快速轉動著,文修有拔刀,說明有打斗,更說明對方不是營中之人。此乃邊關要地,這事排除營中的人,唯一能想到的只能是地朝派來的高手。
光是這麼一想,玄燁額角冷汗浸出,他用手背抹了抹,心里像在打鼓般難受。
天朝的王妃被地朝之人擄走……還能活嗎?
玄燁咬咬牙根,順手招來一人,吩咐道︰「速速送信給蒼大人,就說營中出了大事,讓蒼大人速回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