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來,秦軒發現自己的性格似乎有極大的轉變。
前世身為名門正派的核心弟子,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就算是敵人,秦軒也不會傷其性命。
自從改變了體制之後,少年慢慢發覺他的內心也隨之逐漸產生變化。
當他親手將實驗室里的人員葬身火海時,少年心中冷靜的可怕。
那一刻,他的內心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懊悔與自責。在他看來,自己所做的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魔道’?
少年深深的體會了那種視人命如糞土的感覺。
盡管如此,少年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任何錯誤!
經歷過一次生死輪回的他已經看開了。
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想讓自己與周圍的人有一個安全居所罷了,僅此而已。
看似普通的想法,可是當真正執行起來的時候,秦軒深深的體會到這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為,前往和平的道路往往是由血流成河的尸體所鋪墊而成的!
……
8月21日
今晚夜色異常彌漫,不過就在這樣一個看似寧靜的夜晚,又有誰能知道某處即將再次上演一場血腥的殺殘。
或許,只有那些隱藏在暗處的魔鬼才知道吧。因為只有他們才能聞到血腥味所傳來的地點。
就在這麼一個無人的夜晚,少年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腳步不快也不慢。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帽衫,則是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連衣帽中露出的一張連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
如果路上有人,少年一定會被當成徹夜不歸的不良青年。但是沒有人能夠猜出,他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
一切將會在今晚結束了……
少年一邊走一邊想著。
沒錯,少年正是準備前往實驗地點的秦軒。而此行的目的根本沒有其他原因。
唯一目的就是打敗那個站在學園都市頂尖的存在……一方通行!那個已經在實驗中殘忍的殺死了近萬個妹妹們的惡魔!
秦軒早就料到會有這一戰,而之前摧毀研究所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發泄心中的不滿而已。他從一開始就認為這個被扭曲的實驗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會被終止。
與其費盡心思將隱藏在暗處的主謀挖出,倒還不如直接將他們的核心破壞。
經過『樹形圖設計者』的演算,一方通行將會在殺死兩萬個『妹妹們』後升級為絕對能力者!
將一方通行徹底抹殺!
這是少年心中唯一的想法。只要這個人完全不存在世界上,這項實驗根本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親手將一個從臨近死亡的妹妹拯救的秦軒並不認為她們只是沒有感情的機器,或者是為實驗而生的小白鼠。
雖然她們無法表達心中的感情,但是她們仍然是有血有肉,並且擁有自己思想的人!
就算是她們,也有著就算死也想保護的東西!
……
不知不覺,秦軒來到了一座鐵橋前,靠在護欄處的一個少女令他停住了腳步。
夏日的暖風將少女的劉海吹起,映入少年眼中的是一張俏麗可愛的臉龐。
那本應該是一張整日帶著高傲與爽朗笑容的臉龐。
可是現在,少女那無神的雙眼將她心中的無助與絕望全部刻在了她的臉上。
那一刻,少年的心仿佛被一根鋼針狠狠的刺了一下。
這還是那個整日出言挑釁,總是在他面前擺出一副高傲與不屑的少女麼?
此時她的臉上哪里還有一點高傲的氣質?這個在少年眼中一向堅強的少女在這一刻有的只是一顆脆弱與疲憊的心。
到底是做了整麼樣的惡夢,又或者是受了怎麼樣的折磨才會令她那顆純真的心靈受到這般打擊。
稍減不禁攥緊了雙拳,少女那令人心痛的模樣狠狠的刺激著他心中每一處最弱的地方。
「前一世的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守護。因為那時的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目標……到最後甚至失去了生命。」看著遠處失神發呆的少女,少年握緊了雙拳,隨即自嘲般的一笑,說道︰「真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呢……」
「她的笑容,就由我來守護吧!」
……
感覺到了對面傳來的腳步聲,御阪美琴下意識的將頭轉了過來,本是無神的雙眼突然泛起一絲波瀾,但隨即卻又黯了下去。
「終于來了麼……你這個超級大騙子!」
少女的聲音有些沙啞,盡管如此,她還是努力在少年面前裝出一副任性的模樣。
「你怎麼在這里?」
盡管少年已經知道了她的心思,但面對這樣與之不同的美琴,秦軒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
少女突然低下了頭,幽幽的道。
「嗯?」
「為什麼要對我隱瞞真相?」
秦軒沉默。
「你真是太天真了,難道真的以為我不知道麼?」御阪美琴突然冷笑了一聲,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種態度,笑道︰「你難道不是想去挑戰一方通行麼?不要開玩笑了,為了那一萬只小白鼠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而且真的很讓人惡心呢,如果讓人知道我的妹妹們只是那種東西的話我哪還有臉面去學校啊!」
少女一臉不屑的說道,仿佛真的對妹妹們極為厭惡。
「夠了御阪……」秦軒嘆了口氣,沉聲道︰「如果你認為這樣就能把我氣走的話還是放棄吧,你的一舉一動早已經出賣了你。」
的確,之前說到小白鼠的時候,御阪美琴為了演示話語中的顫抖,聲音明顯的提高了幾分。
御阪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秒鐘,隨即冷哼了一聲將頭偏到了一邊。
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女,秦軒笑了聲說道︰「你知道什麼是小白鼠麼?沒錯。它們只是一群失去了生存意義的動物。在試驗中。沒有麻醉,活生生地用鋸子在頭蓋骨上開個洞,將藥直接打進腦袋里來紀錄反應數據……」
「夠了!不要再說了!」少女大吼了一聲打斷了秦軒的話,御阪美琴再也無法保持鎮定,心中的那道防線瞬間被少年的話擊破,這幾天所承受的痛苦全部呈現在了臉上。
「妹妹們並不是沒有感情和思想的不是麼。不然,她們也不會拼死守護某樣東西了。比如姐姐大人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御阪美琴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問道。想起了試驗場地那條血淋淋的大腿,少女胃里不禁翻滾了起來。
「腿……為什麼只有腿!」御阪美琴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個地方根本就是一大片空地,別說是河流了。在那種一滴水都沒有地方,為什麼不見妹妹的尸體呢?難道說……
御阪美琴下意識的看了秦軒一眼,卻見對方很臭屁的道︰「啊,你說她啊……本來在巡邏呢,沒想到竟然會踫到那種場面。不過你知道麼,當時我還那是你本人呢,我還在想啊……堂堂『超電磁炮』竟然會被人虐到那種程度……」
「為什麼……」
秦軒本來就不是一個擅長開玩笑的人,本來想用這種話激起少女的好勝心,不過剛說到一半,他的話就被御阪美琴打斷了。
少女微微低著腦袋,眼神落寞,過了一會後低聲自嘲道︰「為什麼……我這種人,不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吧……」
秦軒沒有說話,默默的聆听著少女的傾訴。
「我真的很可笑啊,本來以為只要提供出自己的DA情報就可以幫助其他人……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是我……都是我的原因妹妹們才會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如果當時沒有相信那個醫生的話,妹妹有又怎麼可能被殘忍的殺死……根本就是我害死了她們!」
少女心中充滿了自責,正是她的一時大意才造成了近一萬人被殘害的事實。
正是因為這樣,少女無論如何都想阻止這個計劃,但是僅憑她自己的實力根本無法做到這一點。
而就在她將要絕望的時候,少年出現了。
在那一刻,她真想好好的大哭一場,將心中所有的委屈都說出來。
雖然知道少年想要幫助她。
雖然心里暖暖的。
可是,已經背負了太多罪孽的她根本不想將這些負擔扔到別人身上。
就算是死……妹妹們的事情也要她親手解決!
少女手指輕輕地敲打在大橋的鐵欄桿上,啪啪的敲打聲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極為悅耳。御阪美琴慢慢的沿著大橋朝另一邊走去,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著……
「根據『樹形圖設計者』的計算,兩萬名『妹妹們』將會成為我的代替品接受試驗……」少女突然莫名其妙的說道。
「但如果身為本體的我加入了戰場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要知道,那台機器同樣算出,就算我徹底防御,也會在第一百八十五招死亡。可是,如果勝負更早就決定了呢?如果最初的一招就讓我敗北,結果會是什麼呢?」
少女突然輕笑了一聲,繼續道︰「那些人會不會認為『樹形圖設計者』也會計算失誤呢……」
「難道你想……」
「虛……」少女突然將一根手指樹在唇邊,打斷了少年的話。
「不要阻止我……這是我唯一的選擇。歸根究底,『妹妹們』會生在這個世界上還是因為我……讓我用自己的雙手結束這一切吧……」
少女決然的說道,見秦軒朝自己走來,御阪美琴二話不說的放出了一道點擊,打在了少年前方的地面上。
盡管如此,秦軒依然沒有停下腳步,邊走邊道︰「且不說你這種想法能不能成功,就算你真的犧牲了。你認為這樣妹妹們就能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麼。到時候她們一定會因為你的事而感到愧疚吧!」
「不要過來!」
御阪美琴使勁的搖著頭,根本不想去听秦軒的話,電光依然不斷的在鐵橋上亂竄。也不知道是她故意還是湊巧,少女發出的電擊並沒有打在少年的身上,只是沒有目標的到處亂轟。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為什麼你還這麼固執!」秦軒突然大聲說道。「其實你也希望得到別人的幫助吧,為什麼要藏在心里!的確,‘獨自一人承擔’什麼的听起來很帥。但如果只是因為心中的那份不知任何價錢的自責而丟掉了性命,這樣真的值得麼!」
「不要再做傻事了,結局完美才是最重要的,難道不是麼?你知道麼,為了阻止這個計劃,白井她懷著與‘學園都市’為敵的決心與暗部成員戰斗……還有布束,為了能讓妹妹們擁有感情險些丟掉了性命……」
「如果你就這麼不負責任的死掉了,她們拼死這麼做倒地還有什麼意義……你對得起幫助過你的同伴麼!」
秦軒大聲的說道,他的每一句話都如冰霜一般擊打在少女的心中。御阪美琴面色復雜,腳步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過了一會,她開口道︰「你根本不知道一方通行的恐怖……就算我用盡全力,也不可能傷到他分毫……與其讓不相關的人受到傷害,倒不如讓我一人來結束這一切……反正……反正我身上所背負的罪孽已經足夠讓我死上一百次了!」
「不要再試圖阻止我,不然我真的會毫不留情的向你出手!」
御阪美琴大聲警告道。但秦軒並沒有理會,仍然一步一步的往前走著,他的行動表明的他的回答。
少女輕咬紅唇,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下一刻,她的全身驟然爆發出了一道道粗壯的電流,大聲說道︰「我不會再說第三次!如果你在不讓開的話,我絕不會手下留情!」
少年沒說話,自顧自的走著。
御阪美琴真的怒了。隨著少女的一聲大喝,雷擊之槍如一道光柱般爆發而出,下一秒便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任由電流在渾身上下亂竄,秦軒並沒有動用超能力或是真氣阻擋,盡管身上已經有幾處皮膚被電擊燒焦,少年腳下的步伐仍然沒有停止。
這一刻,御阪美琴愣住了。
過了好久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少年執著的神情,御阪美琴心中突然涌出了一股憤怒無無奈,少女狠狠的一咬牙,沉聲道︰「不反抗也好,乖乖的被我點暈吧!」
圍繞在少女周身的電流猛然暴漲,橋上的黑暗在一瞬間被盡數驅散,閃動的電光耀眼奪目。
而就在御阪美琴準備朝少年發出攻擊時,少女雙眼突然睜大!
鐵橋上,少女被少年緊緊地抱在懷中,藍白色的閃電如靈蛇般在二人身上亂竄。御阪美琴只感覺腦中如被人扔了一枚閃光彈一般,只听‘嗡’的一聲鳴響,少女猶如傻了一般並沒有作出任何掙扎的舉動。
二人緊緊地相擁在一起……這一刻,時間仿佛永恆……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人周身的電流漸漸褪去,御阪美琴呼吸急促,似乎剛從惡夢中蘇醒過來,俏麗的臉蛋已經遍布了驚恐與不可置信的神情。
在夢中,少年渾身浴血的身影猶如惡魔般在人群中穿梭。所過之處慘叫聲不絕于耳,鮮血漫天紛飛。整座大地都被鮮血淋淋的尸體所覆蓋……
一段段血腥殘酷的記憶如電影版不斷在少女腦中放映。御阪美琴身子輕輕地顫抖了起來,心中在一瞬間被恐懼所充斥,少女修長的手臂下意識的將少年抱緊,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過了好一段時間,少女才從驚恐中走了出來,剛要從少年的懷抱中掙月兌,只听他說道︰「如你所見,我的雙手早就已經沾滿了鮮血。所以,不要以為你身上所背負的罪孽有多沉重。我所背負的……足夠讓我死上千次萬次了。」
秦軒將御阪美琴松開,從她身旁走過,說道︰「人的一生如負重遠行,身上所背負的東西越多,所要走的路便越艱難。所以,將身上多出來的擔子交給我吧,在遇到困難時偶爾依靠依靠一下他人也沒什麼不好的吧……」
這一刻,少女那顆脆弱的心仿佛冬季殘留下的積雪,在初春的暖風中慢慢的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