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順利逃離安氏掌握,她和她的母親一樣,開始無奈地對仇人微笑相迎。我甚至看到了她與安亦辰親密擁抱,她說要讓安亦辰愛上她,從此萬劫不復。
苦澀而陌生的疼痛,開始無時無刻吞噬著我的心。
懶
我徘徊在出世和入世之間,終于選擇了入世。我找到了父親派出尋找我的部下,告訴他,我會生擒安亦辰,但要先向他借兵。
從臨山到平陽鎮,我順利地將安亦辰生擒,也順利地將棲情和她的母親交到了她的外祖家,交到了她常常念叨的蕭采繹手中。
看得出,蕭采繹待她極好,或許,我該放心,並放手。
我本想帶了安亦辰回越州,從此離棲情遠遠的,或許,會對她更好。
但他們堅持要用安亦辰向安亦淵換回皇甫君羽。我一直覺得這個主意很愚蠢,但沒有人听我的。棲情也不听,我卻能從她的剪水雙瞳中看到恐懼,害怕我一去不回的恐懼。
而我,又何嘗不恐懼!我努力地想依從自己的理智離開她,可我卻無法邁開我的腳步。本想借送走安亦辰強迫自己離開,可這一打算在棲情那欲語還休的焦急神情中瞬時灰飛煙滅。
我的心告訴我,我已離不開她。這一發現,讓我日日夜夜受著煎熬,常在子夜時痛楚驚醒,遍體冷汗。蟲
可我實在沒有勇氣告訴她,我是宇文清,我是那個你最憎恨的未婚夫婿。
君羽的死,正在意料之中;蕭采繹想處死安亦辰,也在意料之中;而我意料之外的,是棲情居然會去救安亦辰。
我用輕功從兵力單薄處的城牆越過,從伏于城外的宇文氏暗哨處取了馬,緊跟著棲情而去。我擔心那麼遠的路棲情會出事,也擔心安亦辰會趁機抓走那個只顧自己同情心泛濫的傻丫頭。但我卻清晰地听到了棲情明白無誤告訴安亦辰,她從十四歲那年就開始喜歡我,一直喜歡著;我也听到了安亦辰的警告,這個聰明人,已經料到了我背後必有著復雜的身世背景,其中最可能的,就是與宇文氏有聯系。
安亦辰走了,我看到了棲情的害怕和無助;我相信她一轉臉看到我時,也看到了我的害怕和無助。
「白衣,告訴我,你只是一片白雲,無羈無絆,灑月兌無雙。」她靠在我懷中,驚悸地顫抖。
「是,我是一片白雲,無羈無絆,灑月兌無雙。」我什麼也不敢說,滿心驚惶地抱住她,那種即將失去的恐懼,終于讓我失控,我緊緊抱住她,將她擁倒在滿是杏花落瓣的茵茵草地上,驚慌失措地吻著她,用盡力氣地吻著她,用力扳著她嬌小的骨架,幾要將她揉到自己的骨血中。感覺她越來越熱烈的回應,越來越沉迷的陶醉,我的心方才漸漸安定。
我知道,她愛我,一如我愛她那般深沉。
因為我隨了棲情出城,本已性命垂危的蕭後更是命懸一線。我盡力施救,卻終于失敗。看到受盡煎熬的蕭後倒在自己跟前,以及棲情充滿希冀望著我的臉,悲哀和挫敗霎那讓我沉痛到極點,連蕭采繹打來的一拳都不曾覺出疼痛。
蕭采繹應該看出棲情與我之間的感情了,我偶爾去看棲情,都被他暗中遣人或明或暗地推開。他並不歡迎我,更不希望我和棲情在一起。
或許,他是對的。宇文氏和皇甫氏那麼深的糾纏,我和棲情苦苦痴纏,又能擁有什麼樣的結果?可我還離得開棲情麼?
對月獨酌,澆不盡,千古情愁。
我揚眉苦笑,自負孤高出塵,不惹塵埃,不料情絲縷縷,早如繭縛,欲月兌無門。
棲情推醒我時,我才知自己竟醉了。
慌忙將酒壇推開,不想讓她見我狼狽,卻迅速被她若怨若愁的淚光俘虜,我便知這一生再也逃不開她。
我把我在華陽山的隱居地址留給了她,讓她選擇,找我,或者不找我。
棲情在我肩上狠狠咬了一口,要我承認今生今世都是她皇甫棲情的人。
呵,何止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亦是你皇甫棲情的人。
有一種烙印,早已刻于心間。
除了沉淪,我別無選擇,哪怕就此墮入地獄,不得輪回。
可是,棲情,你忍得我萬劫不復麼?
棲情果然到我隱居的清心草堂來找我了,猶如在遍地的森綠野草中,驀然盛開一朵嬌艷無比的怒放牡丹,讓我心神俱蕩。除了她,我再見不到別的。青山綠水,碧樹幽篁,盡皆失了顏色。
當她為我洗衣落水,滿臉歡喜地換上我的衣袍,溫柔而霸道與我親吻時,我想到了天長地久。她並不介意為我放下所有,哪怕我只是個布衣醫者;而我有什麼不能放下的?
緋雪又來找我了,要我去越州幫父兄成就大業。我便知道,一回華陽山,父親很快會派人找過來。
可我絕不想糾纏到那些紅塵俗務中去了。我只想和棲情找個沒有戰亂的世外桃源,避世隱居。也許我該找機會回去和父親談一談,請求他成全我。他該知道,以我的身體狀態,本只適合隱居度日。
緋雪完全不能了解我的想法,在她看來,我放棄越州的權勢富貴在這里清冷度日,是暴殄天物,是對于我才識的浪費。
我苦笑。
得與失,原只在一念之間。她以為的得,正是我認定的失;而她以為的失,我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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