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下午,我一直趴在屋中休息,不讓人看到我紅腫的雙眼。
听林翌說宇文清已在著手準備逃離瑞都了。
而我正坐立不安地等待他離開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便可以回到秦王府,回到安亦辰身邊,繼續過我富貴逍遙的日子。懶
安亦辰必定很生氣了,但他性情豁達,又那般寵我,這次是我不對,我下個氣,主動和他陪禮,說上一堆好話,想來也就不會和我計較了吧?
宇文清說他城府極深,心機深沉,我也承認。只要他真心待我,這些根本稱不上是缺點。
蕭采繹的死,宇文清推月兌得干淨,但即便他說的是真的,也未必就與安亦辰有關。
——便是有關,以當時的復雜形勢,只怕也怪不得他。
宇文清還推月兌不知追殺我們之事,細想下來,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些追殺的騎兵奉命行事,未必就是直接奉了宇文清的命令。說不準緋雪或者宇文清手下的其他將領冒了三公子的名義下令呢?自然,不會是宇文宏、宇文頡的命令,他們絕不可能會放過我,讓我安然離開。
至于宇文清有沒有將大越太子的權勢地位放在心上,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畢竟他最終選擇的,是他的太子之位,而不是我。蟲
——如果我真的比他的太子之位重要,以他當時的勢力,找到我,帶走我,都不是太困難吧?
無論如何,都是他始亂終棄,辜負了我!
晚間,我正抱了我的雪狐斗蓬發呆時,有人敲門。
來的人,居然是宇文清。
「我可以進來麼?」他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溫和有禮地向我詢問。
我懶散地將門打開了些,回到桌邊坐著,撫著斗蓬細密的針腳,想著另一件手工粗劣的雪狐斗蓬。
若是安亦辰氣得厲害,我不妨再為他縫件漂亮的春衫,必定可以消融他的怒氣了。
「什麼事?」我很是無禮地瞪著他,甚至不曾請他坐下說話。
宇文清垂眸看著我手中的斗蓬,強笑道︰「嗯,似乎安亦辰也有這麼一件暗紫色的斗蓬。」
「他那件是我縫的。」我挑釁望著他,道︰「兩件用了一樣的布料和雪狐皮。」
「你做的斗蓬……」宇文清的稀薄笑容果然變得苦澀。
我撫著斗蓬上的褶皺,不耐煩道︰「你沒什麼事就出去吧,我想睡了。」
在秦王府時,因為要等安亦辰,一向睡得晚起得晚,出府後習慣百無聊賴,常一早便睡了,可惜每夜都睡得不好,縱然無所事事,也是終日無精打采。
「我準備明天動身回大越,路線已經預定好,到時會有越國的將領在滄江邊接應。」他的眸中褪去苦澀,笑意溫潤,看來寧和安謐。
「那好啊!」心中跳了一跳,但我還是漫不經心般答道︰「你回你的越國去,我也該回我的秦王府了。」
「可不可以,再送我一程?」宇文清靜默片刻,忽然有些急促地問道。他縴長的指骨扶住了雕花小桌,青紫的筋絡清晰浮凸。
我沒想到他會提這個要求。他的性情雖是溫和,卻也有著十分的傲骨,從不屑于向任何人低頭。所以治病救人,他向來信意而為,從不為權勢所屈;當日蕭采繹略略冷落,他會不告而去;被安亦辰誘擒受辱,寧可受刑,也不肯求饒半句。
「你怕安亦辰的追殺?」我疑惑地問。
若有我隨在他身邊,安亦辰自然有所顧忌,便是實在給逼得沒法子,把我抓了當盾牌,也可以有機會順利逃月兌了。
我問得直白,甚至口吻中故意含了些侮辱和不屑,果然把宇文清的臉色迫得紅漲。
你要我瞧不起你麼?我暗暗冷笑。
宇文清一點一點將扶了桌的手指屈回,收緊,藏到寬廣的長袖內,緩緩地吐一口氣,輕輕道︰「是,我怕。你可以答應送我麼?」
我的腦中有片刻的轉不過彎,然後狠狠地盯住他,道︰「既然你這麼無能,我自然要送你。」
宇文清咬住嘴唇,雙目終于流露出一絲屈辱。
但他還是說道︰「謝謝你,棲情。」
他的感謝,居然還很真誠。
那種糾纏了感激和憂郁的真誠,讓我越發地迷惑了,迷惑地答應了,去當他最危險時的盾牌。
第二天,我們都換了粗衣布服,用頭巾包了頭發,掩去太過奪目招眼的容貌,坐上一輛平凡的馬車,直驅城外。
車駕的位置,坐的是林翌和李叔,都是褐衣芒鞋,平凡之極,走在人群中,立刻如水滴匯入大海,不見半點特別。
而其他人均已混雜在人群中分開出城,約定在城外相見。
城門口雖有例行檢查,但並不嚴格,我和宇文清怎麼著看都像偶然進城來探親的鄉下夫妻,不過掀簾略看了看,便放了行。
待出了城,宇文清目注于我,苦笑道︰「安亦辰一定在滄江一帶尋找我們,說不準,已派人到南越打听動靜去了。」
我不屑望他一眼,道︰「我不信你有多厲害,能把他逼得這樣緊張。」
宇文清頓了一頓,才答道︰「他未必緊張我,卻緊張你。」
我忽然悟了過來。安亦辰不會以為我跟了宇文清回越州了吧?
我也緊張起來了,瞪著宇文清道︰「叫他們快些趕車,到了滄江,我還要趕回瑞都去。」
如果安亦辰認為我隨了宇文清離去,那種怒火恐怕不是幫他做一兩件衣衫就能平熄的了。我必須盡快趕回去,以免得他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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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親在評論區問到本書進度的問題,和大家說下。出版可能定在四五月份,然後出版稿最近我正在修改,前二十章有情節要改動,但結局已經定了,勉強算是和諧的結局吧。
然後,網上肯定已經等不及出版了,因此我可能另寫網絡版上傳。大家可以各自建議一下,希望看到一個怎樣的結局︰棲情和白衣,棲情和小安,棲情出家或死去。(汗,我發現我真不是一般的殘忍!我居然覺得白衣棲情都死掉最好最合情理,省得爭來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