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等帝妻 028悲涼神傷,病疾疑雲

作者 ︰ 步月淺妝

天明破曉,墨藍色的天幕好似被上蒼之手撕開,耀目的紅光從那裂縫之中迸射而出,天地從蟄伏一般的沉睡之中緩緩蘇醒,清風拂來,長安永安門十多丈高的城樓之上,夏侯雲曦一身月白長衣,月華流轉的披風隨風揚起,如同那高高飄揚著的楚字旗一般耀目。

她的眸光深切而悠長,定定的注視著左前方寬敞的官道,從九天之上流瀉而下的紅光給那一身黑袍的男人渾身上下都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夏侯雲曦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順著長長的城樓走動,佇立了幾百年的城牆之上早就被風雨侵蝕出了點點的殘破,那細小的孔狀如同離人的淚水一般讓人見之動容,她的腳步不停,一步步的走,直到城樓盡頭的石牆擋住她的腳步,分明是觸手可及的溫柔,卻又隔著千百個年成一般遙遠。

他一步步的走遠,撩黑的長袍隨風掀起,背影如同一只搏擊長空的獵鷹,仿佛帶著不顧一切一去不回的氣勢,一去不回……她的心頭猛然生出恐懼,下意識的向前踏出一步,那擋在身前的石牆忽然之間消失無蹤,她還未來得及收回視線,身體就被巨大的失重感往下極速帶去——

「宸!」

夏侯雲曦滿頭大汗的醒過來,楚地的五月已經進入夏季,午時之後正是最為難熬的時候,夏侯雲曦微微喘息著,眼神之中有一閃而逝的空茫,她緩緩地回神,而後轉頭看了看這空蕩蕩的內室,再次閉上了眸子。

待心氣平復,她艱難的撐起身來,下地,穿衣,洗漱,從容而靜默的好似平常一般,走出內殿,靈兒和慕言正等在那里,再往外走,肖揚和吳亞亦是守在外殿門口,鐘嘯送上解暑的午後甜品,夏侯雲曦在鐘嘯期盼的目光之下慢慢吃完,之後才起身往花廳去。

「左相和右相還在御書房,已經派人去看了幾次,皇上對南越的戰事也頗為關注,一時半會兒大抵不會休息,十五先生已經等著了。」

吳亞輕而緩的說著,夏侯雲曦听在耳里點點頭,等到了花廳,十五果然早已等候,看到她來了對她微微傾身行了個禮,夏侯雲曦抬手請他起來,而後掃了慕言等人一眼,慕言等人會意,盡數退出花廳去。

夏侯雲曦的眼神頗有幾分凝重,「如何?」

十五的面色少有的凝重,听夏侯雲曦此言微微的搖了搖頭,「難。」

夏侯雲曦退到主位上落座,面色沉暗,「還有多久?」

「若是用藥得當,可以超過一年。」

「最多只有一年?」

十五微微沉吟一瞬,「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並非絕對。」

夏侯雲曦緊握的拳頭微微的緊了緊,片刻才仿佛任命一般的點了點頭,十五的眉心微蹙,「若是能讓十五親自看看病人,或許能在用藥上面有所精細。」

夏侯雲曦唇線抿緊,「我會想辦法,勞煩先生還是為了此事費心。」

十五搖頭,「怎敢當姑娘一句勞煩,十五自然要竭盡全力而為。」

夏侯雲曦點點頭,遂即又問,「玉公子的腿疾可有進益?」

「嗯,進來已經有所改善,只是他的腿骨大多碎裂,要復原總是不可一蹴而就的,姑娘萬莫著急,只要循序漸進,玉公子總能痊愈的。」

夏侯雲曦眉間的凝重終于消散兩分,她嘆了一口氣,送十五出門,看十五的身影消失,慕言欲言又止的看向夏侯雲曦,夏侯雲曦會看著他,當即便發現外面站著的幾個人面色都不是那麼的好看,她不禁有幾分疑惑,「你們都怎麼了?」

肖揚眸光深邃的看著她,連靈兒也有幾分不安的瞅著她,吳亞看了看幾人,上前兩步,「公主可是有什麼不舒服,若是身子有什麼不適,請一定要對我等如實告知。」

夏侯雲曦一愣,片刻當即了悟,這幾日里她見十五的次數太過頻繁,所以他們才會誤會她的身子出了狀況,搖頭一笑,「你們放心,是我擔心玉公子的腿疾,加上皇上進來身子也有幾分不爽我才見十五見得多了些,若是我怎麼樣了,定然是要告訴你們的。」

幾人相視一眼,這才放心下來。

暮色將至,夏侯雲曦帶著靈兒和慕言往未央宮而去,御書房之內的燈火還亮著,夏侯雲曦站在外面等了片刻才看到房門打開,從內走出許多楚地的朝臣出來,眾人的眸光在她的身上掃過,大都神色明了的恭敬避讓了開。

夏侯雲曦神色如常的站在一邊,就在眾人快要走出她的視線範圍的時候一道眸光忽然的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知怎地夏侯雲曦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她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個轉身離去的佝僂背影。

「那是裕王。」

衛忠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夏侯雲曦的身後,夏侯雲曦眉頭微挑,裕王——

她分明的記得,在溪州大營之中的萬俟宸曾經提到過這麼一個人,他,似乎對這個王叔十分反感,更有甚者,這個裕王似乎和他二哥的死有關系。

「若是我沒有記錯,裕王應該在外面養病,這個時候怎麼會出現在長安城?」

夏侯雲曦轉過身來,如此一問,衛忠眼底閃過兩道暗光,「裕王的病是老幌子了,這一次回來乃是為了他的封地,裕王有三個兒子,他要再求一塊封地,這才好分給他的兒子們,可是按照楚地王律,如他這個級別的親王是不能有那樣多的封地的。」

夏侯雲曦眸光微眯,到底還是長輩,此事輪不到她來置喙,她看了看御書房內,「皇上呢?」

「皇上知道你來侍疾,已經去歇著了,還說讓你回去,不必每日早晚都來。」

衛忠看著夏侯雲曦的眸光總是帶著幾分長輩一般的潤透,夏侯雲曦無奈的抿了抿唇,點點頭,「也好。」

衛忠正好與她一起走,慕言等人前後左右老遠綴著,他們二人說話一時半會兒別人是听不到的,夏侯雲曦想了想,問他,「南越主動退守慶城,看來是落荒而逃實則是以退為進,大梁此次派出的大將乃是崇禮,這個計策他並非看不出來,這樣一來他便會猶豫不前,大梁勢如破竹的勢頭總算是要緩了一緩,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如何?」

今日是萬俟宸離開的第五日,即便他日夜兼程也需得在兩日之後才會到南越,南越此番的退守便是為了給大梁造成假象從而贏得等待萬俟宸的時間,可是依夏侯雲曦所想,即便人未到,他也是有法子讓大梁損兵折將的。

衛忠微微沉吟一瞬,「南越這一場仗並不是那麼簡單,除開大梁之外,還有兩家也是要注意的。」

與南越距離相近的不過就是那麼幾家,東齊是萬萬不會的,那麼就只有……夏侯雲曦眉頭微抬,「大燕是肯定的,還有,是雲宋?」

衛忠點頭,「沒錯,大燕自是不必說,若是大梁的兵馬再加上大燕的,那麼南越危矣,再有,便是雲宋,姬無垠雖然留在了長安,可是這幾日他的消息往來十分頻繁,像他這樣的人物,有十二玲瓏心也不足為奇,若要我相信他一心歸順大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夏侯雲曦的神色也肅整起來,二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在那將暮未暮的天色之下,一團紫色光華流轉的雲彩極速的向她靠了過來!

「姐姐!」

一聲大吼,周邊的侍衛幾乎攔不住姬無垠的腳步,夏侯雲曦和衛忠相視一眼,眼底都閃過幾分深意,衛忠借故告辭,姬無垠看著衛忠的背影哼哧兩聲,轉而對著她笑顏一問,「姐姐,听說太子殿下離開長安了?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夏侯雲曦本是要往長樂宮而去,此時心中一動卻是向著湘和殿的方向走,听到姬無垠如此一問夏侯雲曦偏頭問他,「宋皇這幾天在外風流快活,竟然不知道?」

姬無垠一愣,呵呵的干笑起來,「到底是什麼都瞞不過姐姐的,太子殿下可是真的去南越了?要說南越現在正在打仗,太子殿下過去是幫著監軍的?嘖嘖,南越的面子好大,話說最近南越也夠亂的了,大梁這個時候來插上一腳可真是不道義,趁火打劫非英雄所為啊!」

夏侯雲曦腳步不停,姬無垠便跟著夏侯雲曦一路走,夏侯雲曦听到姬無垠的話微有幾分無奈,「這話在你口中說出來,叫人不敢置信。」

姬無垠一愣,當即開始哭天搶地的喊冤起來,夏侯雲曦從容不迫的應對著,一點不著急的樣子,姬無垠鬧來鬧去無果,等走到了湘和殿的時候夏侯雲曦才淡淡問他,「現在長安無事,宋皇要留到什麼時候呢?雲宋國內的事物宋皇都不用掛心的嗎?」

姬無垠面色頓時好看起來,「不回去不回去,姐姐你是不知道,姬維那個老匹夫最會說教,這麼多年來我領教夠了,現在自己有力氣走了我哪里還會回去,雲宋有我沒我都是一樣的,我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听到這人如此的說自己夏侯雲曦倒有幾分哭笑不得,卻是不再說自往湘和殿的花廳而去,花廳之內綠桑正站在桓箏的旁側,桓箏好似知道她要來,好整以暇一副等待的模樣,夏侯雲曦走過去,「今日的藥可換了?十五說你的腿疾有所復原,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等它一點點的好,萬萬不可著急。」

夏侯雲曦自當是自己的地方隨意的走了進來,姬無垠挑著眉頭四處打量,最終將審視的眸光落在了殿中人的身上,他見過他,在大燕宮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在蕭玉樓的身邊,他的面色他的氣息他的眼楮他的腿,他記得清清楚楚,大半年之後,那死寂的氣息變得活泛,他周身都好似生出了清風朗月的光來,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他變化真大。

姬無垠驚訝于自己對他記得那般清楚,轉念一想,眼前之人可是和東齊公主和西涼公主都有牽連的珞珈山九重閣的玉麒麟啊,無論如何,他是該上心的。

桓箏明確的察覺到還有第二人也進了門來,他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簇,而後握住椅臂的手下意識的用了幾分力道,寬大的袖袍遮著並看不出來,夏侯雲曦卻還是敏感的發現了他的不妥,她眉頭微皺,「如何?是有哪里不舒服?」

桓箏的背脊繃緊,仿佛有一瞬間的失神,夏侯雲曦的話讓他回過神來,微微搖頭,「我很好。」

夏侯雲曦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身後的姬無垠笑眯眯的走過來,看了看桓箏,「鼎鼎大名的玉麒麟,在下今日有幸得以一見,真是萬分榮幸啊。」

姬無垠忘記了自己在大燕的時候還將眼前人直接稱呼為瞎子和瘸子,此刻施施然的幾句話實在是有他厚顏無恥的風格,夏侯雲曦听得眉心微蹙,本以為按照桓箏的性子他定然不喜歡姬無垠的花花調子,正想出聲趕人,卻見桓箏竟然點了點頭,「宋皇,幸會。」

夏侯雲曦眉頭微抬,連帶著姬無垠都有幾分意外的眸光微亮,姬無垠是什麼人啊,給梯子就往上爬的人,此刻當即長袍一掀做到桌子旁側,手中折扇一打,自覺無限風流的與九重閣智士聊起天來。

「玉公子豐神俊朗,在下今日一見真是拜服萬分,敢問玉公子既然與雲曦姐姐是故人,又為何投身到了西涼去?若是有玉公子相助,相信姐姐一定能如虎添翼。」

夏侯雲曦料想著這或許已經是桓箏的極限了,可是讓她更加嘆為觀止的是,桓箏居然想了想這個問題,而後點了點頭分外鄭重的回答,「我雖投身西涼,可她要我做什麼,我自是隨時準備著的。」

夏侯雲曦唇角微揚,姬無垠的眸光在她和桓箏之間掃過一圈,而後興味的一笑,繼續道,「在下曾經听過一個傳言,說是九重閣智士,大爭之世當出,還听說過現如今的九重閣主白鳳先生與玉公子二人都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謀者,若是二人合力,天下必將在你二人手中,不知道此傳言是真是假?」

桓箏眉心微蹙,夏侯雲曦不善的看向姬無垠,姬無垠卻對著夏侯雲曦眨了眨眼,桓箏微微搖頭,「九重閣早已被世人神話,師兄之才自然當得,我卻只是個常人罷了,再有那得天下之言,謀臣固然重要,當權定奪之人還當是帝王,因此此言尚有虛實論道,不可當做絕對。」

姬無垠眼底閃過幾分笑意,還要再說,夏侯雲曦卻是接了口,「南越此戰勝負難分,大梁勢如破竹,南越一退再退尚且沒有解圍之法,你自是有腿疾在身,可我想著你若是能想些軍情攻伐,或許不會那麼無聊,從明日開始我讓人送軍情過來,讓綠桑念給你听如何?」

桓箏對此有幾分意外,姬無垠卻是嘖嘖一聲,「姐姐,太子殿下人還沒到南越呢,您就著急的讓玉公子給你想法子了——」

桓箏唇間微抿,夏侯雲曦卻是轉眼冷眼看了姬無垠一眼,「我不過是讓玉公子解解閑試試手,他自有他的章法,又何須我替他想辦法。」

姬無垠面上笑意一滯,良久才干笑了一聲。

桓箏已經面色如常,輕聲道,「隨你喜歡,都好。」

桓箏如此一說夏侯雲曦便是決定了,眼見得天色已晚,夏侯雲曦不想讓姬無垠再叨擾桓箏,便準備告辭,姬無垠不好再留,便和夏侯雲曦一同往外走。

二人一走連帶著侍從也都離開,整個院落變得安靜又空落,綠桑站在桓箏之後,一瞬間那坐在廳中的人竟然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悲涼傷感的意味來,他面向著夏侯雲曦二人離開的方向久久的定住,好像在凝望誰的背影,綠桑眸光幾轉,到底是什麼都沒說的靜默侍立。

走出湘和殿,夏侯雲曦還是想去看看萬俟婓才安心,姬無垠得知她是要往未央宮去不由得有幾分詫異,「這麼晚了怎麼還要過去。」

夏侯雲曦眉頭微抬,「此事好像與你無關。」

姬無垠眸光幾轉,依舊跟在夏侯雲曦身後,「听說楚皇這兩日身子欠安,不會是出了什麼狀況吧,姐姐你可真是費心了,太子殿下不在你就替他盡孝。」

夏侯雲曦的眸色有過一閃而逝的鋒利,轉頭看姬無垠的時候又恢復成平常的神色,「老人家到了這個年紀就不太喜歡听這樣的猜測,我也是如此,還望宋皇注意言辭。」

姬無垠當即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對不起,我向來胡說慣了,姐姐息怒!」

夏侯雲曦看了看身後跟著的慕言,「時辰已晚,送宋皇回承和殿。」

慕言會意,當即從後面趕了上來,姬無垠被慕言攔下,夏侯雲曦轉身向著未央宮而去,姬無垠受傷的站在當地,宮燈流光溢彩的落在他的眼底,怎麼看怎麼都是純潔無辜的楚楚可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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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還在鍋里……姨娘力爭明天煮熟……拉票什麼的……姨娘等肉熟了再說~(>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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