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色挑了挑眉,只見御雪身形一動,只手在牆面上有規律的連點數下,一道鐵欄從天而降,轟隆一聲隔在房中。
秦無色手腕一轉,攥著細長的銀絲拉拽,御雪手快的取下尾指上的一枚銀戒,戒面被打開,之中竟有小小的一片空間,快速的滴了幾滴在秦無色的銀絲之上,一條堅韌不催的銀絲生生的腐蝕斷開!
秦無色眉心一蹙,沒料到他還有只尾戒,早知道,讓他果體帶路了!
「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哦!」他笑的漂亮,一蹦一跳的活月兌月兌一只兔兒,哼哼著不成曲的小調,別提多麼欠抽,不疾不徐的說︰「你點穴功夫再厲害,過不了幾個時辰自然會解了,嘻……」
秦無色掏出一只從他身上順來的藥瓶,對準他的後腦勺就是一砸,他痛呼出聲,火大的斜睨著秦無色,見她還有繼續砸的苗頭,他鼻尖哼了一聲,蹦蹦跳跳的離開了小屋,順帶關上了房門。
整個屋內,頓時漆黑一片,南風吟低低一嘆︰「弟弟,怎麼說?」
「現在能怎麼說?下次見他讓他身上一絲不掛,看他能怎麼藏毒!」秦無色恨的牙癢癢,說的卻風輕雲淡,她這些年來第一次這麼頭疼,回想起來,秦宣對她的心情估計就是現在她這樣了。
南風吟沉默,不過片刻,他說︰「弟弟,我看他……整人的手段比你強。」
「你確定?」秦無色挑眉,幽深如夜的眸子在漆黑中閃著光亮。
「我……不確定。」南風吟側過俊臉,不看她的眼神。
「不到最後,輸贏都是未知數。」秦無色輕然一蔑,轉而問道︰「你有見過母妃沒?」
「我一醒來就在這兒了,不曾見過。」南風吟轉過臉,如實道,此刻門被關上,此刻屋子里伸手不見五指,除了能看見秦無色的一雙鳳眸晶亮瀲灩,再無其他可窺見。
「既然都沒辦法出去了,弟弟也別想了,先睡會。」南風吟笑著伸手去攬秦無色,黑燈瞎火的,他試探了好幾次才準確的攬住她的縴腰。
「現在才什麼時辰,你就會睡麼?」秦無色心情不甚好,攤上這麼個情況,心情能好就怪了。
「黑燈瞎火的,什麼時辰睡不都一樣麼?」南風吟辯解道,徑直抱住了秦無色,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邊噴薄著溫潤的呼吸︰「弟弟,我想你了。」
秦無色微微蹙眉,輕巧的推開他的胸膛,模著斷了一截的銀絲,自言自語般說︰「銀絲是千年冰蠶之絲,韌不可當,究竟是什麼藥物竟然能腐蝕它……」
南風吟伸出長手,在被褥上試探的模了幾下,整個修長的身子鑽了進去,懶洋洋的說道︰「弟弟你慢慢想,我舊傷未愈,先躺會兒。」
秦無色突而問︰「他每日會不會送吃的來?」
「會,大門上有個小門,他開了就把飯菜遞進來,不過麼,現在我們被困在這邊了,他只能開門進來送飯菜。」南風吟沉吟道,緊接著話鋒一轉︰「弟弟,你不會真以為他那麼笨會走進來讓你抓吧,萬一他橫了,直接不給飯菜怎麼辦?」
「他不送來的情況自然不在少爺考慮的範圍內,現在考慮的是萬一他送來的情況。」秦無色皺了皺眉,所以說,孺子不可教。
「深謀遠慮……」南風吟怔怔木木的吐出幾個字,又坐起身,挺翹的鼻尖蹭過她的發,嗅了嗅她發間散發的淡淡玉瑾曇香,漫不經心的說︰「其實,弟弟只要解了我身上的這件‘束身衣’,我布個陣在這間房中,他那點功力決計解不了。」
繞是他再漫不經心的口吻,秦無色還是听出了幾分慫恿的味道,她沒搭理,即使御雪不來,她自有別的法子出去,解開南風吟的束縛反是另一件讓人頭疼的事兒,現下看來,他雖然應該同蘇紅琴的失蹤沒有關系,卻也是個形跡可疑的人,那獸紋圖騰,絕對是跟他有關聯。
南風吟挺翹的鼻尖在秦無色發間來回磨蹭,突而道︰「弟弟,你身上有股怪臊味兒。」
「什麼怪臊味兒,是葵水味兒,你狗鼻子挺靈的。」秦無色不以為意的說道。
「……」南風吟登時怔楞住,她倒是毫不遮掩,行,恐怕她要是知道他不來葵水,他又變有缺陷,他倒是怎麼跟她說,她分明徹頭徹尾是個女子,如是之前還因為她那一點不太明顯的喉結有所揣測的話,現在就是絕對確定!
此刻漆黑一片,盡管看不到她的臉,南風吟依舊覺得周圍的溫度驟然上升了不少,一時間兩人無話,南風吟掖著棉被,卻也沒有睡著,秦無色靜默的坐在床前,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門外只點點月華透入,秦無色眯了眯眼,不知不覺間竟已入夜,月光下,點點塵埃飛絮,門處的人一襲冰藍絲質長衫,銀絲雪發,五官深刻俊美,一張尖削瓜子臉尤其惹人疼惜。
他緩緩走到桌前,取了火折子點著了油燈,霎時屋內籠了一層昏黃燭光,讓南風吟與秦無色都不適應的別開視線,流沄一手舉著油燈往鐵欄前靠近,照了許久,他皺了皺眉︰「我回煉藥房那邊找不到你,沒想到你真被他抓來了。」
秦無色適應片刻光線後,斜睨向他,看他在鐵欄外近在咫尺,微哂道︰「你離的這麼近,不怕少爺的銀絲纏上你,逼你放我們走?」
「你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不會傷我。」流沄唇角微微上揚,柔美無雙。
「你這麼晚來,除了想來放我們,恐怕也沒什麼別的意思了。」秦無色雙手環胸,斜倚在床前,兩腿交疊翹起好不自在。
南風吟狐疑的看著流沄,一手拉了拉秦無色的衣袂,秦無色給他一噤聲手勢,南風吟怔了怔,再看向流沄,他的容貌生的極其漂亮,與御雪宛如一個模子印刻而出,身上的氣質卻截然不同,御雪狡黠,還帶著些孩子般的青澀,眼前的人溫潤,顯得穩重許多。
「如果我放了你,他會不高興的。」流沄淡淡說著,轉眼看向秦無色,她此刻身著一身緋衣,顯然是御雪之物,微微一愣後,他說︰「其實他應該也未曾想過要你們的性命,過些時日應該就會放你們了。」
「他拖延時間,不過就是要少爺無法救母妃,這樣豈不是要少爺無功而返?」秦無色站起身,靠近鐵欄,與流沄對視,冷聲道︰「你們兄弟二人一人毀我一段千年冰蠶絲,可知它價值不菲,賣了你們去小倌院都還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