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什麼好看的。」秦晟煜斜了她一眼,頗不屑。
秦無色理了理衣袂,漫不經心的說︰「也是,反正也沒什麼意思,不如回行館多休息的好,明兒個還得跟雲蒼的皇上公主們賞花,一想起來就累的慌。」
「誒,其實……你知道華府在哪兒麼?」秦晟煜趕緊拉住她的袖袂,睜大眼楮問。
秦無色輕輕一笑,就篤定他舍不得這麼早回去,隨意撥開他的手,繼續行進,並道︰「既然是個富名遠播的主兒,隨便問一問應該都知道?」
——
正值申時,本已到了仲夏的天氣,雲蒼的天兒卻始終陰沉沉的,眼瞅著就要下一場雨。
說巧不巧,須臾,落地零星二三的小水滴就變為連綿不斷的細雨,雲蒼難得有暴雨的天氣,只是這細雨一下起來就不知道什麼時辰會停了。
而一株看著有些年歲了的梧桐上,那聲音顯得十分不耐︰「我早說不要來看了,現在下雨了罷!」
秦無色瞥了一眼秦晟煜,修長的手指隨意的撩過額前微濕的散碎發絲,說的輕松無比︰「那你說現在我們是走麼?」
秦晟煜蹭的從樹埡上坐起,忽又坐了回去,橫了她一眼,不悅的嘀咕︰「現下回去也免不了淋的一身雨,反正都來了,不見到人豈不是白淋了一場雨?」
「呵……」秦無色眯著眸子一下下輕笑著,說不清他是真也那麼好奇還是只想看自己在容貌上跌個跟頭。
秦晟煜有一時間的走神,她笑的實在極好看,細雨打在她的周身,生生的形成了一層薄薄白色光暈一般,突而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他下意識的湊近了她一些緊靠著坐下,在樹埡上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的,畢竟地兒不夠大,又濕漉漉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跌下去。
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木槿曇香,夾雜的雨水的氣息,慵慵懶懶的,燻的人很舒服,也燻的人有些迷糊︰「秦無色,我想問你……」
秦無色幾乎是半臥在樹埡上,聲音懶懶的︰「恩?」
「你真的喜歡那個雲清,打算把她娶回去麼?」秦晟煜瞠著杏兒般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她自喉嚨深處溢出輕快的笑,也沒作答。
可她笑的那般沉醉,仿佛就像是給了他答案一般,莫名的,竟然有些不悅,他斜了一眼梧桐樹下的院落,正對著這邊的房門依舊是緊閉著,不耐道︰「那個華家公子到底還回不回來了,難不成真會等雨停了才回來,這雨沒個一兩天怕是停不了……」
秦無色壓根沒把他的抱怨聲放在心上,任由他在一旁咕噥,她見慣不驚的半眯著眼,好似根本不在意被淋濕的衣衫。
他大約是抱怨乏了,止了聲,又看了她一眼,此刻她的眼不知何時已闔上了,濃密如扇般的睫毛微微卷翹的搭著,他真心是想不通這個環境下她也能安心的睡下來!
視線從她的眉宇間轉到她的唇畔,薄薄的,顏色淡淡的櫻粉,被雨水打濕後像是鍍了一層柔光,漂亮的很,他臉上的表情頓時緊繃,悄然的浮了兩朵小紅雲,心頭止不住的亂跳了幾下,又想起那晚莫名其妙的吻。
她……腦子里到底裝了什麼,趁著他不備的咬他嘴巴,這不分明是人家說的喜歡一個人麼?她喜歡他麼,不,不行,他們是一家人,誒,不對,就算不是一家人,她也絕對不適合他,他可是個男人!
烏七八糟的亂想了一通,他才猛甩了甩腦袋冷靜,烏發梢兒上的水珠被他甩了個四面八方。
被濺了一臉水珠的秦無色微微蹙眉掀開眼睫,就瞧見近在咫尺的秦晟煜如同一只落水後的小狗……額,這相貌,還是小貓較為合適,正亂甩著他那一頭烏黑秀長的發。
秦晟煜剛停了動作,便發覺她就這麼盯著他看,離的近極了,像是在欣賞什麼有趣的物什,他的喉嚨突然有些發干,抿了抿薄美的唇,他全然忘了什麼話只能在心里問,什麼話可以開口︰「你沒說……那晚你為什麼親我?」
秦無色一怔,沒想到他這樣的個性還能記住,不過這麼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兒誰也會耿耿于懷罷?
瞧他那垂著眸子支支吾吾的模樣,倒真不像是質問,她也就沒真的去想如何開月兌的借口,面容再湊近了他的一些,挑眉,問︰「沒听清,你方才……問我什麼來著?」
秦晟煜驚了一下,一抬臉便輕輕踫了一下她的臉,更是嚇的不輕,他他他……他方才問了什麼了,這種烏龍事有必要再說一次麼!
下意識的想離她遠點,太近了,竟然覺得這樣的天氣燥熱的很,他欲站起身往後退,腳下打滑又絆了秦無色的衣袂一下,身形不穩,想穩住身體,卻忘了樹干早就被雨淋的滑溜的不像話。
他驚呼著幾次欲倒不倒後,終于只能從掉下梧桐樹和掉到樹干上選擇後果最輕的辦法,直直的往秦無色處倒去。
「唔……」
「呃……」
兩人都是一聲哼哼,兩人緊密的貼合著,秦晟煜嚇壞了,可驚嚇之余,她雅致的氣息就那麼近的縈繞著他,喉結處被柔潤的兩片唇緊貼著。
而她修長漂亮的手,就那麼自然而然的鉤在他的腰際,輕易的環著他以至兩人不會一起摔到梧桐樹下去。
被堵住了唇,她只能發出幾聲哼哼,他听著,卻像是一聲聲的淺吟,消魂蝕骨,緊貼著他小小的稚女敕喉結處,他開始呼吸不穩,身下,似乎有什麼物什一動一動的開始變化……
他撐著樹干,不敢多想,趕緊的想爬起來,身子一處就那麼輕微的與她的擦過了一下,他身體一軟,又一次壓了回去。
「唔……」他輕哼,是索取不得的幽怨,又像是乞憐要牛女乃喝的撒嬌小貓兒。
秦無色皺了皺眉,他就這麼一哼,就這麼一瞬,她恨不能直接扒掉他那些礙事的臊包粉衣兒,從上到下的給模個遍。
不能沖動,鎮定,鎮定,她伸手抵住他的肩頭,一點一點將他推開,與其說是推的吃力,倒不如說是心里掙扎的奮力。
秦晟煜被推開後倒也乖巧的自動趴到另一邊的樹干,呼呼的喘息著,秦無色斜睨過去,也看清了方才在身下搗亂的源頭。
不得不說此刻他的模樣極其又人,細雨中他一襲粉衣趴在樹干邊上,披散而下的墨發一直垂落到樹干上,微垂的長睫梢兒上還帶著些許水珠,在他睫毛上像是化不開的美,他就這麼驚魂未定般的喘著氣,全然未覺某個已經支撐起一片衣袍前裾的部分,這樣毫無警覺的小妖精,像是給他一小盆牛女乃就能哄回家了……
秦晟煜此刻真真的嚇的不輕,他才不是傻瓜,畢竟都已經要成婚的人,對于一些反應也是心里有數的,只是從來沒試過這麼……沖動,比起父王專門派來教他學夫妻之事的先生說的要來的真實多了,只是無論如何,對方也不該是秦無色!
猛然又想起被吻過的唇和喉結,下意識的抿唇,喉結細微的滾動了幾下,臉好燙,不敢先說話,像是做錯事又怕責怪的小寵物,只希望她完全沒發覺他的異樣,即使明知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仍抱著僥幸心理大約是人之常情。
見他別扭模樣,秦無色倒也沒有打破僵局的意思,此刻不說話讓他自己慢慢沉默一會兒興許好些,她不想承認,就此刻,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調戲他又怕他受不住就這麼暈了,正經說話又不是她的作風。
只是莫名的有些小愉悅,這小東西像是喜歡她,有這麼值得高興的麼,她潛意識的鄙視了自己一番!
可不管怎麼說……她斜了一眼幾乎貼在樹干上企圖想和她隔開更多距離的秦晟煜,若是他不反對,她就……畢竟想他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看了他的全相後就好幾次忍不住去想,不能怪她嗜好特別,而是他的身子太讓人有蹂躪的浴望,縴縴少年,比起一下子讓她接受一個壯年男子要來的容易太多。
也不知道該高興還能對男子有興趣還是該難過對方是個關系很難理清的小東西。
想做就做,這不是秦無色的作風麼,在他不反對的情況下,沒問題的不是?
秦無色是打算冷靜一下理清思緒,兼顧著等華家公子回府,卻不想,這一沉默,竟然一直沉默到了戌時!
細雨連綿,蒼穹無月。
戌時的天色已經黑極了。兩人早就被淋的渾身濕透卻竟然無人先開口說一句話,秦無色幾次想開口說干脆打道回府,可一見秦晟煜保持趴在樹干上沉思的樣子就說不出口,真該死,他已經這個樣子好幾個時辰了!
雨漸漸的小了,雖未停卻已經零星下來,像是硬撐了很久,秦晟煜終于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秦無色警醒的豎起耳朵,終于是有個聲兒了,至少能讓她有個可借題發揮的事兒,她斜著秦晟煜,夜色中看的不甚清晰,不知是不是太久沒開口的緣故,聲線出奇的柔和︰「受涼了?」
花了幾個時辰好不容易稍微平復的秦晟煜,就因為這麼小小的一句輕言細語,又開始不能淡定了,烏漆抹黑的,她這什麼陰陽怪氣的聲音,听起來跟娘們兒似的,他依舊趴在樹干上不回頭看她,不以為意道︰「我是習武之人,一點雨就能讓我受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