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涼風送爽,蒼月閣中卻傳出駭人的幾聲。舒鄢
「啊!」一聲尖叫。
砰——
重物落地之聲。
「唔!」再一聲痛苦申銀。
一時間,行館里大數的下人都不由得暗自猜測,這里是出了什麼事兒。
房內,秦無色嗆的直咳嗽,手卻緊緊的擒住御雪的肩頭。
那被她擒住的,面容精致若瓷的男子,眉心緊擰,忍著痛楚,不服氣的一字一頓道︰「秦無色,拿開你的手!」
語落,秦無色非但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愈發加重手中的力道,指尖甚至深深的嵌入他的肩頭,冷語道︰「你又灑了什麼毒,解藥交出來!」
是了,這天才將將泛起點兒亮光,她都還未睡醒,耳邊便是一陣擾人的尖叫,繼而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狠狠從床上踹了下去,隨之而來的滿天飛舞的赤色粉末,這情景如此熟悉,分明又是御雪那些瓶瓶罐罐里裝的害人玩意兒!
自然,最後那聲痛苦申銀,便是她扣住御雪肩膀後他發出的。
御雪咬了咬銀牙,忍著痛苦,唇角反倒勾了一抹淡淡得意之色,聲音卻撒不得謊,尤帶著幾分痛苦︰「就不給!」
他早晨剛剛睜眼,入目的便是秦無色那張不染紅塵般的面容,可怕的是,她竟然在他懷里,一雙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的腰上,而他,亦感到了身體可恥的異樣。
「你信不信我將你身上的藥全搜出來一個個在你身上試個遍,看你倔到什麼時候!」秦無色還料不準身上中的是什麼,太快了,還沒來得及發作,她卻也不可能等到發作了才制這個小混蛋!
「你敢!」說是如是說,御雪的臉卻是刷的白了,微抬起尖細的下巴,他譏諷道︰「誰讓你色字攻心,爬上我的床!」
「麻煩你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到底是誰的床!」秦無色微慍,起床氣全都發到了他身上。
「誒……」聞言,御雪疑惑了一霎,對哦,這兒好像真是她的床,可可可可……他絕對不可能爬她床,絕對!
「你看清楚了沒,快點拿解藥出來,否則少爺我……我都不知道會把你怎麼樣!」秦無色思索了須臾,彎唇一笑,她還真的沒想好怎麼還他這大清早就給她這麼大的刺激!
「你……你可別亂來……」御雪玉容失色,就知道她不知廉恥,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吧!
「王爺,王爺……」小九從外急切跑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喘息的時間還沒有,他便頗吃力的吐出幾個字來︰「王爺,皇上宣您即刻進宮……」
秦無色微微一怔,果真,她清閑的日子也就偷得一日,可今日怕是麻煩極了,她覷了一眼手下這個漂亮的妖精,他惹的麻煩看來找上來了。
紅顏禍水,惹事妖精,這些個詞兒分明是為了形容眼前人而衍生的!
她危險的眯起眸子,似要這麼將御雪看穿,御雪打了個哆嗦,她此刻的眼神,真真有些可怖。
「王爺,等不得了,馬車都在行館外候著了……」小九見兩人還沒有分開的意思,再次提醒到。
秦無色深吸了口氣,好歹她也是個王爺,大局為重,她緩和了呼吸,手頭一緊,就徒手那麼一甩,御雪整個人被她摔回床榻上,一陣細微痛哼。
「若你還想找到流沄,最好不要到處跑,回來跟你算賬!」秦無色此時沒功夫跟他折騰,也不可能真的將他帶到雲一天面前解釋,看他那樣子……
,她扶著太陽穴,腦袋隱隱一疼,讓他去,憑他性子,越幫越亂。
連衣袍都未換,秦無色就慌忙的跟著小九出了門。
床榻上,御雪略痛苦的趴在床上,疼死了,好你個秦無色,此仇不報……
三千華雪鋪滿床褥,美若雪妖,他蹙了蹙眉,打量著身上這身白袍,他就知道,分明是她不知道對他做了什麼,否則他怎麼會穿著她的衣物,可他,真是一點兒也記不得了。
且……他臉色驟然一變,身下有個位置,一大塊干的映巴巴的,極像是……那什麼干涸了的感觸,漂亮的臉蛋一紅,他蹭的起身,跪坐在床榻上,任由發絲凌亂流瀉而下,怒吼道︰「秦無色,你給我滾回來,你竟然敢對我……」
秦無色這廂剛蹬上馬車,背脊不由得一涼,她似乎是听到御雪的怒吼聲了,可這兒離蒼月閣隔了百米之遙,她怕是听錯了罷。
目送著秦無色的馬車,小九皺了皺眉毛,撓了撓後腦勺,好似,他有什麼忘了說呢?
馬車內,秦無色無意識的撓了撓手臂,越撓越癢,這才細看,手臂上已浮了好幾個紅點,身上,似乎也越來越癢了,她眉心一蹙,小混蛋,就會這麼一招麼!
可偏偏,她次次栽在這一招上!
她本料定他也沒有下什麼劇毒,不憑什麼,單只直覺,眼下雲一天召見她又不得不去,眼看她臨走的時候御雪沒攔著只直覺無性命之虞,卻沒想到他的戲碼真的很舊,非常舊!
除了只會說懷了孩子這種橋段,他還只會用一種毒麼!
她恨的牙癢癢,這癢癢粉,她見識過了,確實除了奇癢無比再無其他,可她這麼個樣子去面聖,到底能維持形象多久!
罷了,都走到一半了,見機行事,回去再找他算賬,讓他自食其果!
隨著宦官一路向宮內走,秦無色垂著眸子,隱隱總感覺這宮中氣氛不對,她甩了甩腦袋,怕是她因為御雪之事想太多了,才會連氣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也去信。
御花園中,彎彎繞繞的小道,眼看很近的路,卻偏偏要多走許久,好在,風景不錯。
秦無色這才抬眸掃了一眼,遠遠的,便見王公大臣妃嬪公主的坐了個滿席,她一個激靈,這家丑還不可外揚呢,雲一天就算是要質問,也不帶叫上這麼多人的。
更何況,即便不給她秦無色面子,也該給泱泱大秦一份面子。
看樣子,雲一天宴請她來賞花飲酒倒是更大可能,但可是……她鋒利的眸光斂了斂,上座那位……雲一天,此刻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宦官逐次扯尖著嗓音喊道︰「大秦,明德郡王到。」
一層層遞進,到了雲一天耳邊的時候,秦無色也早已站在了他面前,四下的目光犀利的很,似要在身上看出個窟窿來,她皺著眉,俯了身,有禮道︰「無色見過蒼帝。」
雲一天似乎這才回過神來,想要斂去臉上的厲色,卻又來不及,于是,便造成了此刻他勾起的唇角比哭還難看︰「無色,你來了便先入座罷。」
秦無色怔了一怔,這才發覺,坐席兩邊坐滿了賓客,可中央位置,除卻她,還有一人。
那人粉紫牡丹繡面華服,貌似芙蓉,眸光清冷,可不正是雲清麼!
今日她依舊美的讓人側目,她的美,在于她的獨特,就如此刻,她半點沒有看自己的意思,今日的她,似有細心打扮過,比起那日在河上泛舟時來的端莊嫻雅的多。
秦無色斜了一眼左側,那最靠近雲一天的上位便該是給她留的了,也是這時她才發覺,那些刀尖兒般的眼神,看的不是她,而是——雲清。
心里泛起些好奇,秦無色順從的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立有宮人為她斟了一盞酒,上好的桂花釀,年陳夠久,香味夠醇,卻獨獨少了一份鮮,秦無色將杯盞置于鼻尖嗅了嗅,還是桂花開時新采的來釀好。
有的酒,越陳越醇,有的酒,越新越好。
她端著琉璃杯的玉指,修長漂亮,轉了幾下,才放于嘴邊小呷了一口,看來暫時沒有她的事兒,便等著看看有什麼熱鬧。
只可惜,雲清眼神太冷,弄得她,連送個柔情秋波的機會都尋不著。
更可氣,她覺得渾身發癢,再這麼下去,坐不住幾個時間。
「清兒,孤說了,有什麼事兒下來再奏,這是宴請明德郡王的家宴,不許胡鬧。」雲一天終是開口說話了,口吻頗沉重。
秦無色四下一瞅,家宴,呵,皇家親戚多,這個大臣的妹妹是嬪妃,那個大臣的姑媽是……扯來扯去,一票子皇親國戚。
瞅著雲清佇立不動的模樣,秦無色眯了眯鳳眸,計算著,她是不是該表現一下她對雲清的愛慕,幫她解了這個圍。
可雲清,雖始終低眉順目,眼神中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卻絲毫不減,讓秦無色只得打消了英雄救美的念頭。並由衷的對她這種無所畏懼的模樣贊賞,不過麼,雲一天雖嘴上吼雲清,若不是萬般寵愛,哪由得雲清這般造次。
「父皇,清兒說了,清兒已被華蓮……」
「住口!」不等雲清說完,雲一天暴怒一喝,一掌拍在案上,震灑了杯中的美酒。
「父皇,清兒說了,清兒已是華蓮的人,求父皇還清兒一個公道!」雲清抬眸,對上雲一天盛怒的眼,毫無懼意,依舊陳訴。
甚至,她竟然不在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這種膽色,秦無色眉微一挑,怕是她自己也比不上,這種……近乎蠢蛋的傻膽色。
誒,等……秦無色眼神一變,她有沒有**,于自己毫無意義,她照樣可以裝個惋惜且長情待她,可那華蓮……華蓮,華蓮,姓華的?!
那不是雲清的相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