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66疏遠
雲清眸光一動,並未答話,他若死了,她的心亦跟著他死了,他若活著,那便是……讓她不能接受!
咻——
數箭連發刺入烏木制的車廂上,內力之深,在車廂內已能看到刺入的半截箭頭,霎時,外面亂作一團,無數的大喊︰「保護王爺,保護王爺!」
秦無色眼皮一跳,這是哪個手下的人,如此造作,她起身,想起還端坐著的雲清,回眸看她,她依舊正襟危坐,若不是眼神中閃過的一絲恐慌,她真會以為她淡定從容。
「六公主就在車里待著莫亂動。」她話落,徑直走出車廂。
這兒是一片較為荒蕪之叢林,過了這一片地方,就是小河鎮,小河鎮之後再無如此偏僻之處,著實是下手的最後時機。
外面一片混亂,秦無色眯了眯眸子,這次倒真是放手一搏,來了不少人,與王府的侍衛們纏成一團,不過,這些侍衛都能糾纏上的對手,絕不會是那射箭之人。
秦無色望了一眼蘇紅琴的馬車,她倒是坐的安穩,這外人面前,她隱藏自己倒是心安理得,不刻,羽七音已站在她身後,她不回頭也能嗅著他身上的氣息,說︰「不去幫忙?」
「現在還不需要。」他說這話時,她猜他面紗下的臉定是從容不迫。
她也並無忌憚,來的人越多越好,這次她定要將他們一打盡,只怪他們選的時候不對,她一個人或許還有些為難,但眼下,羽七音、狂爺都在。
蘇紅琴麼,撇開不談,她自北冥堡一役後已務必要再隱藏,可蘇紅琴顯然就是打算掖到底。
御雪只從車廂上的窗戶探出半張臉來,漫不經心的淡掃了一眼,又縮回頭去,不見出來的意思。
來了。
一陣凌厲的風,吹的秦無色墨發凌亂飛舞,風拂沙礫,迷了視線,秦無色眯著眼覷來人,依舊是黑色勁裝,整張臉只露出一雙冷然的眸,有沒有說過,眼神的堅毅比任何其他都來的有說服力,無那股極強的自信,不會有這樣的眼神。
他無視一片混亂的打斗直向她而來,在快接近的那一刻,眼神陡然再冰冷幾分,手中長劍直刺她而來,她還未動,身後,羽七音只手一拂,隔空將劍尖的軌道打偏,帶了他內勁的這一拂,那人力有不逮,便隨著長劍一同往一側偏去。
秦無色皺了皺眉,看來,也並不是什麼讓人生懼的對手,他在落地前漂亮的旋身,避免了摔的難看。
黑衣人不依不撓繼續襲,如不知疲憊的獸,羽七音不得不與他正面交鋒,他身手利落,就沖他來時那陣風,也是內力不凡,但顯然不被羽七音看在眼中。
秦無色卻佇立在原處冷眼看兩人的你進我退,不對,總覺得不對。
他們要刺殺她,這一路都不下手,到最後一個關口了,卻突然出現,若是他們做刺客做到連對方究竟有多少人馬都不曾調查清楚,只能說他們實在很不敬業。
一開始,她感到黑衣人對她是趕盡殺絕,而現在,她倒覺得他們是明知不可為而……自尋死路。
這場混亂只持續了半盞茶時間,她連手都不曾出,反觀一旁,還有個紅發張揚的人,也是看戲般看著這場刺殺,所有黑衣人盡數拿下,羽七音那邊的黑衣人,亦被活捉,她總覺得心里有幾分遲疑,卻是瞅著被扼跪在地的黑衣人,挑眉問︰「誰派你來的?」
黑衣人倏地抬眼看她,眸中,似還有絲竊笑,她蹙眉,伸手攥住他的衣領將他稍稍提起,話還沒再出口,她另一只手便手腕一轉,接下突然感知到的一掌!
眉心輕擰了一下,她咽下口唾沫,竟有絲鐵腥味兒在嘴里蔓延開,好烈的內勁,以致不到他靠近的那一刻,她都不曾發覺,顯然,羽七音亦然。
她面上卻並未表現出過多的痛苦,側目,微微一怔,低低笑出聲來︰「國師大人,又再見面,真是無巧不成。」
玄那張邪肆的面容上連一絲回應的笑意也無,只清冷說︰「這個人,我要帶走。」
秦無色眉再挑高,他這算不打自招麼?她笑著回應︰「這是行刺本王的刺客,國師可還真是,帶不走。」
她虛與委蛇的笑間,視線不經意瞥過去,南風吟佇在遠處的樹下,一襲紫衫,修長身影比樹挺拔秀美,雖看不清他容顏,這虛無的境像,更如他只是穿越千年而來的一縷紫狐妖魄,漫長的等著什麼人。
只稍微的晃神,玄已將黑衣人拉過,秦無色瞳眸一縮,伸手便攥住黑衣人的衣角,與玄二人看似輕松的相對而站,實則暗中較勁。
「王爺,放手,對你沒有壞處。」玄那細長的眸子,稍微轉動,有風情,卻又並不壓過他優雅的風頭。
那與南風吟有幾分相似的眉眼,卻沒有南風吟看她的時候,那種從眸底深處溢出來的溫柔繾綣。
而她只眯著眸子,視線絞著他的雙眼,實則,她已幾乎用了七成的功力來攥住黑衣人的衣角,沒有多余的心思與他對話,而若不是他亦這樣拉著黑衣人,兩股力量相抵,否則這人恐怕霎時就成了碎片!
羽七音看出了秦無色並非這個男人的對手,再這麼僵持下去,她必力竭,他出手撥開她,將兩人的僵持打斷,玄那波瀾不驚的眸子微微閃了一下,就憑他輕而易舉阻開兩人這動作……。
「尹時雨,是你什麼人?」玄竟突然也松開了黑衣人,此刻的他,似乎只對紗笠遮臉的羽七音有興趣。
秦無色趕緊上前去檢視被摔在地的黑衣人,剛扳過他臉,她便眉心一蹙,死了。
難怪,對玄來說不再重要。
羽七音頗愕然的覷他一眼︰「你認得我大姑姑?」
「姑姑?」玄琢磨這字眼一陣,他不記得尹時雨有個佷兒,眼前這人,或許是她收養的?
他打量著羽七音的同時,欲伸手將他的紗笠摘下,羽七音側身閃過,微不悅道︰「沒說你可以動我的東西。」
「若我偏要拿呢?」玄在此刻,臉上才多了絲笑意,頗玩味的。
這兩人你爭我奪的厲害,秦無色卻是仔細的搜尋著黑衣人身上一切可能有的蛛絲馬跡,手模到他腰間的突起頓了一下,反手一模,那塊金光閃閃的腰牌著實還在光線下將她眼楮刺的一眯,待細看下來,這華麗腰牌上,鏤刻的字跡宛若游龍飛騰,一個字,裼。
她低低的念出那字,根本無需想同名的可能性,這種邊緣鏤刻滿瓔珞圖騰的腰牌,除卻皇子,再無他人持有。
眼看羽七音的面紗就要被玄拿下,他手卻陡然一滯,轉身極快的奪去秦無色手中的腰牌,他要搶的東西,豈有不得手之理,秦無色縱使再氣憤,也不得不承認,不是他的對手。
只是此刻她卻輕松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塵,說︰「國師大人喜歡盡管拿走。」
反正,她已有了些眉目,雖不知能順著知道些什麼,秦晟裼和她該是無仇無怨罷,他怎會……。
她沉思片刻,若是真有什麼過結,只能是這次的和親,和親的大熱人選本該是他,卻因毓妃的言語落在她頭上,可這人找人報復也該找毓妃才是,找她做什麼!
但不能否認,只要她出了什麼事,和親的重任候選人,只會是他。
「王爺,莫要胡思亂想。」玄將她沉吟表情盡收眼下,只輕聲,提了一句。
秦無色抬眸看他,玄也是秦晟裼的人麼,三番四次的阻止她進一步的查問,可她眼中的玄,根本無拘無束,他不像會向任何人低頭,或者……。這一切根本是他在搞鬼?
可沒有理由解釋,那一塊皇子才擁有的瓔珞腰牌。
她轉眼間,又覷到遠遠佇著的南風吟,紫衣拂風,單單只是一抹虛影便是華彩熠熠,玄算是美男子麼,這個答案不僅肯定,且即使這個年齡的他,也是個中佼佼者,而南風吟,糅合著他的邪魅妖異,又多了幾分俊逸清雋,這十八年華的青澀與成熟糾合,總是美的如此驚心。
玄亦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眉心攏了攏,他原以為,不過是南風吟一廂情願,可此刻看上去,又似不盡然。
他揮動袖袂,翻飛的袖袍打斷了她的視線,他未說什麼,只在轉身前,靜默覷了一眼蘇紅琴的馬車,便頭也不回的往南風吟的方向而去。
秦無色也順著覷了蘇紅琴的馬車一眼,暗暗冷笑,要說玄只是踫巧相遇還真是很難自圓其說,他怎就那麼有目的性的只盯著那一輛馬車瞧呢?
只是她不免再看那相伴走遠的兩人,以南風吟的性子,就真會如此乖乖听玄的話連近在眼前也不上前與她說幾句麼?
意識到自己想的太多,又是皺眉,她什麼時候覺得見面打聲招呼很有必要了?
這種涌上心頭亂麻麻的感覺,她想忽視都難,是本性麼,因為他是……。第一個。
一只縴細修長的手搭上了她的肩,羽七音的口吻听上去,柔和的有些澀︰「別看了,方才他都不曾想過靠近你。」
她怔楞,原來不自覺竟然目送了南風父子離開,可細想羽七音的話,是有道理的,方才,玄在此分身乏術,他分明一個人毫無約束,卻佇在樹下沒有靠近,既然不想靠近,為何她會覺得,他始終看著她?
她猛的拍了一下額頭,壞了,這是在亂猜什麼!
「打自己做什麼?」羽七音沒料到她有此動作,來不及阻止,拉了她袖子一下,他說︰「娘子,走了,你還有我麼,少納個妾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