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不覺中,夏依依從瑞士回來已經過了三天,明天便是春節了。這幾天,天空一直都是陰沉沉的,天氣冷的可以凍死人。
「冷死了,冷死了!」夏依雪從外面開門進來,不斷的跺著腳,手里提著一個購物袋,裝滿了年貨。跟著進來的是陳香蘭和夏秋實,兩個人上也都提著東西。
看見夏依依穿了外出的衣服站在客廳里,陳香蘭放下東西,一邊不忘問道︰「你要出去啊?」
夏依依點點頭,「嗯。朋友打電話過來,讓我陪他去買過年衣服。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要不,明天再去買吧?等會家里要來客人,你現在出去不太好。」陳香蘭把手里的東西放好後,接過夏秋實手里的東西,跟著放好。
夏秋實倒沒有勸她不要出去,不過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似乎不高興。
這讓夏依依很疑惑,家里到底要來什麼重量級的客人,需要全家人都陪著?還惹得老爹不高興?夏依雪在一旁對她擠眼楮,使眼色。陳香蘭看見了,一巴掌打在她後腦勺上,「做什麼呢?眼楮抽筋了?」
夏依雪捂著腦袋,抗議的說道,「老媽,你老打我後腦勺,我要變笨了!」
「你本來就不聰明!」
「老媽!我是不是你親生的?」
「我倒希望不是,不過沒有這個可能!」
「媽,」夏依依打斷她們母女越來越不著調的對話,「到底誰要來?」
「伯父,這箱東西放哪兒?」
就在夏依依話音剛落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人影,她抬頭望去,居然是楊岸。
「放那兒吧。」陳香蘭指著廚房間的一個角落說道,態度說不上冷淡,也說不上熱情。
「好的。」
楊岸笑著,將手里的東西放下。
「你來做什麼?」夏依依雙手抱胸看著他問道。
楊岸看著她笑著道,「過年了,來看看你,看看伯父伯母。」
夏依依皺著眉,說道︰「我記得我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沒有往來的必要了,那些東西你還是拿回去吧。」
陳香蘭拉了她一把,假意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媽——」
「好了,有什麼事兒等吃過晚飯再說。」
夏依依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這會肯定出不去了。走到了陽台上,打了個電話︰「家里臨時有事,我出不來了。你自己先逛著,找些吃的吧。」
「不是吧,這時候放我鴿子?我都已經在廣場上等你了。」那頭不滿的說道。
「對不起啊,是很突然的事兒,我也沒辦法。」
那頭沉默了一會,「那這樣吧,你吃過晚飯出來。不能陪我吃晚飯,夜宵總可以吧?」
「好吧。」
「我打擾了你的約會了嗎?」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夏依依一驚,立即轉身掛斷了電話,不高興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偷听別人的電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楊岸歉意的說道,「我沒有偷听,依依……」說著,他要去拉她的手。
夏依依把手一甩,往旁邊退了兩步,「楊岸,你有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依依,你不要這樣……」
「我……」
夏依依話還沒說完,客廳里就傳來陳香蘭的聲音,「小雪,你和小遠去超市里買些鹽啊,醬油什麼的。」
「這不是剛買嗎?」夏依雪疑惑。
「讓你去你就去!」陳香蘭發怒。「好吧,好吧。」夏依雪一把拽過和她一起躲著偷听的夏依遠,不情不願的走出了家門。
陳香蘭見他們一走,自己也和夏秋實在廚房里忙碌起來。還不時豎起耳朵注意著陽台上的動靜。
「你說你要真是好奇,不如坐在客廳里假裝看電視。」夏秋實一邊殺魚一邊說道。
「你瞎說什麼呢?什麼是我好奇?那孩子間出了問題,你這做父母的心里就不著急?」
「哼!剛才在樓下,我就說了不讓楊岸上門,你不听勸。等會要是依依傷心了,我趕走楊岸,你可不要說場面不好看!」
「瞎說什麼?」陳香蘭一邊說著,一邊偷看了一下陽台上的情景,轉過身來說道,「他手里提著禮物,又站在大門口等了兩個小時,街坊鄰居的都看見了。你能不讓他進來?」
「就不讓他進來,怎麼了?是他自己做的骯髒事兒,還指望著咱們原諒他?就算他送一架飛機來,我都不會讓依依受委屈!」
陳香蘭嘆了一口氣,「我不是看重楊岸家的錢。就是覺得,這孩子家教不錯,人看著也好,依依錯過了,可惜不是?」
「屁!家教好,他能和別的女人滾到一起去?還人好?你眼楮瞎的吧?」夏秋實越說越生氣,「我當初也瞎了眼,沒想到表面上看起來像個翩翩君子樣,誰知是這麼一個人!」
陳香蘭又偷偷的看了一眼陽台上的情景,輕聲說道,「好了,好了。就你話多!放心,我不會把女兒賣了的。我就想看看依依是不是真的不想和他好了,如果真的不願意好了,這也是他最後一次上門了。」說著,她又低聲的問道,「你沒覺得咱女兒這段時間不對勁兒?」
「怎麼不對勁了?我看挺好的,會吃會睡,哪里不好了?」
「就是會吃會睡,像個沒事人一樣,才不正常!這哪里是失戀的樣子?」
「你這個老太婆,腦子真是進水了!難道要她要死要活的才好?」
「什麼話呢?我就是擔心她。」
「反正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再同意讓楊岸和依依在一起了!」夏秋實說著,一刀狠狠剁下去,將魚頭剁了下來。
父母的對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多多少少傳到了陽台上。楊岸的臉上浮現了尷尬,局促的想轉身就走,可是又不願失去這個機會。
「依依,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他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我很後悔,我知道這次是我的錯,就算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原諒我。但是,請你相信,吃一塹長一智,我經過了這次,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你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
夏依依嘆了一口氣,說到底,他傷害的是前主。對她來說,看見他和王羽柔在一起之後,她當時腦中就出現了四個字,果然如此。心中是沒有多少難過的,反而有種解月兌的感覺。
「楊岸,」她想了一下,說道,「我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你有沒有感覺到,我其實已經變了。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我們之間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就算沒有王羽柔這件事,我們最終的結局也不過如此。王羽柔只不過催化了我們分手的速度而已。」
「依依,」楊岸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你難道真的不愛我了嗎?你說,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好不好?你相信我,那個王羽柔我已經沒有再聯系了,真的沒有聯系了!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夏依依抽回了手,「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楊岸,你走吧,我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了。」
楊岸受傷的看著她,「我這麼卑微的求你,你也不願意原諒我嗎?我們兩年來的點點滴滴,你真的就這樣大手一揮的抹殺嗎?依依,你的心為什麼這麼硬?是,我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犯下了無可饒恕的錯。但是,我懺悔的心是真,想要挽回我們感情也是真!你就不能好好想想?」
「我是犯了錯誤,可是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贖罪,依依,你就是執行者。依依……」
「楊岸,家是讓人累了的時候可以休息停靠的港灣,不是牢獄。所以,對不起,我做不到。」
「你真的這麼絕情?」
「楊岸,我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夏依依了……」
夏依依解釋的很累,差點就月兌口而出說自己是個借尸還魂人士了。
楊岸像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頹廢的靠在陽台上,痛苦的閉上了眼楮。久久的,他勉強的對她笑了一聲,「我明白了。但是,依依,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等你,等你的原諒,等你的回心轉意!」
說著,他拖著腳步,往門外走去。
陳香蘭手里正打著雞蛋,看見楊岸要走,追了出來。
「楊岸啊,走了?這晚飯都快做好了,留下來吃了再走吧?」
楊岸勉強的笑了一下,對著她和夏秋實鞠了一躬,無比歉疚的說道,「對不起,伯父伯母,我讓依依傷心了。沒有做到以前的承諾,是我混蛋,是我不該。在這里,我給二老道歉了。」
「啊——」
陳香蘭不知道說什麼好,轉過頭看看夏秋實,見他一臉的不滿,又轉過來說道,「你這孩子,快快起來。要不,吃了晚飯再走?」
「不了,伯母,下次我再叨擾二老吧。」
說著,他開了門出去。
「啊?那,那,那下次再來啊?」「哼!永遠都不要來了!」
夏秋實說道。
楊岸關上門,苦笑了一聲,下了樓。坐在車子上,他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無力的靠在座椅上,閉著眼楮,一臉的痛苦。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夏依依穿戴整齊的出了門。
……
……
傍晚四點左右,韓野正把車子開進了廣場的地下車庫,夏依依就來了電話,說因為臨時有事,暫時不能陪他吃晚飯。
快掛電話的時候,他听見那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說話聲音,是楊岸。
這讓他瞬間變得煩躁起來,心里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他想開車沖到她家里,拉起夏依依的手就走,可是又怕夏依依生氣。可,一想到夏依依此刻單獨和楊岸在一起,他心里有抓心抓肺的難受。他想知道,他們此刻在干什麼,笨女人會不會被他三言兩語給騙得回心轉意?
「 ——」
他猛地一拳打在了方向盤上。
說到底,他對笨女人缺乏信心。他知道,因為兩人年齡差距,兩人的師生關系,她一直都在心里猶豫著。看似,她已經在自己身邊。可她就是只膽小的兔子,說不定哪天受了驚嚇,就會逃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他有些苦惱,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才能徹底撤下她的心防。
「叮鈴鈴——」
電話聲音響起,來電顯示,是米俐雅。每個月的月末,她會打電話給他,匯報一個月的業績,還有安江黑道情況。今天並非是月末,怎麼會打電話來?
按下接听鍵,「喂——」
「BOSS,BOSS,」那頭傳來大喊大叫的聲音,因為離得遠,听起來有些模糊,「BOSS,不要相信他們說的,不要相信他們說的!嗯——王八蛋,有種你們放了我,我們單挑!嗯——」
電話里頭傳來了打斗聲,還有米俐雅痛的悶哼聲。
韓野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是誰?」他問的是打電話的人。
「呵呵呵……」一陣悅耳的低笑聲,很有磁性,能夠迷倒一大片女人,「嗨!小五子,過年好啊!」
「韓濬哲!」韓野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沒錯,就是我。」韓濬哲說道,「小五子,你听見了嗎?你的手下,叫得好蕩漾啊——」
「韓濬哲,你放了她。有什麼事兒,沖著我來,為難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韓野朝著電話低吼。
「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半年時間,掌握了安江黑道啊——嘖嘖,你們說她是個女人嗎?」最後一句,他問的是自己的手下。
「不是,老大,她就是個神。」電話里傳來了響亮的回答。
「錯了,」韓濬哲慵懶的聲音響起,「她不是個神,她只是一只听話的槍,她的主人指哪,她打哪兒。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她只是一只忠實的狗而已!」
「老大英明神武!」又是響亮的回答。
「小五子,听說你這段時間去了瑞士?」
又是槍,又是狗的,已經讓韓野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韓濬哲,有屁就快放!哪來那麼多廢話?」
「嘖嘖,小五子,你就是脾氣太壞了!你知道的,沖動是魔鬼!容易壞事!」
「廢話少說,人在哪里,放了她!」
韓野說話間,已經開了GPS追蹤系統。手機上顯示,韓濬哲在安江城外七松嶺。他一邊說話,一邊啟動了車子,像猛虎出閘一般,車子猛地沖出了車庫,街上的行人,立即左右閃避。一陣混亂之後,車子往城外開去。
「小五子,我知道你有習慣給你的手下裝追蹤系統的習慣。現在,你知道我們在哪兒了嗎?呵呵——說起來,我還是太過善良了啊。」
「喂——喂——」
不論韓野怎麼喊,那頭已經掛了電話,韓野咒罵了一聲,把手機摔在了副駕駛座上。
七松嶺離安江有三十公里,韓野對那里的路並不是很熟,然而他依然開的飛快。韓濬哲這人,性情不定,做事全憑心情。以前,他們還以兄弟相稱的時候,他就看見過他對待對手的手段。簡直可以用殘忍無比來形容。他怕自己遲了幾分鐘,米俐雅要受盡折磨,或許連命都保不住。
從十六歲那件事情之後,他就發過誓,不會讓跟著他的人,不管是手下還是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天色越來越黑,一輛黑色卡宴飛奔在在崎嶇的山路上,好幾次都會看見它差點滾下山去,都被駕駛員在險之又險的情況下穩住了。
「叮鈴鈴——」
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響了起來,韓野看也沒看,一接通,就惡狠狠的說道,「我警告你,韓濬哲,如果你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不介意將燕京的斧頭幫連根拔起!」
那頭沉默了一會,傳來猶猶豫豫的聲音,「韓野?是你嗎?」
韓野愣了一會,立即反應過來,「阿夏?你家里的事情處理好了?」他換上了溫柔的語氣,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是啊。你在哪里?剛才怎麼那樣說話?發生了什麼事兒嗎?」
「沒有,」韓野打哈哈想要掩飾過去,「沒有什麼事兒,和一個朋友在開玩笑呢。不好意思,阿夏,今晚我有朋友過來,是很重要的事兒,可能要失約了。」
「是嗎?沒事……」
夏依依的話還沒說完,韓野的過彎的時候,對面突然開來了一輛大貨車,山道很窄,他的車速又很快,避讓時,險些滾下山去。
「滴滴——」對面的貨車也嚇住了,汽笛聲長鳴。
「*!」他咒罵了一句,緊握方向盤,輕輕往左一轉,兩車距離僅差十公分才堪堪避過。
「韓野——韓野——」夏依依在那頭大叫,「怎麼了?發生了什麼?」
「沒事,我在開車呢。先這樣說啊,明天我再聯系你。」車子回到了正道上,他立即輕聲說道。
「好的。」夏依依有些擔心的掛了電話,有心多問幾句,又怕他在開車分了神,出事兒。
韓野掛了電話,往前開了十多分鐘,看見了一個林場。前面堆滿了砍伐的樹木,後面是一排水泥房。他冷笑著一聲,拿起電話,下了車,往水泥房走去。
門口沒有人,他收住了腳步,警惕的往四周看了看,除了風吹樹林的聲音,和幾聲野獸的叫聲之外,並沒有任何異常。這讓韓野更加提高了警惕,韓濬哲這人陰險狡詐,不知道給他設了什麼陷阱。
一排房子,只有中間的透出昏黃的燈光。他想了下,在地上撿了一個粗木棍拿在手里,一腳踹開搖搖欲墜的木門,往里走去。
房子不大,一目了然。
房子的中間,米俐雅只穿了一件軍綠色的背心,被綁在一張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不知道是死是活。
韓野沒有立即上去救人,而是四處查看了一下,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快速的走近米俐雅。
「米俐雅,米俐雅!」他拍了拍她的臉,「醒醒,快醒醒!」
米俐雅抬起頭,睜開眼楮,迷迷糊糊的看見一張俊臉近在眼前。她還以為自己在夢中,傻乎乎的一笑,「BOSS,小野……」
聲音很低,像是情人間的低語。
韓野正在給她解繩子,听見她這麼叫自己,手上的動作停了停。她後面叫出來的兩個字,讓他很不舒服。除了親近的人,他不喜歡別人這麼叫他。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些東西的時候,他飛快的解開繩子,從凳子上扶起她。
「還能走嗎?」
米俐雅嘿嘿一笑,下一瞬,她的手腳全都纏在了他的身上,像一條蛇一樣。一只手還細細的模著他的臉。
「小野,我在夢中,對不對?不然,你怎麼會在我身邊?」
「如果真的是夢,小野,我不要醒過來。」
說著,她還噘起嘴要親韓野。
韓野的眉一皺,也不管她是不是傷著,用力一推,把她往地上一扔。看著她摔倒在地上,不斷的上下模著自己,嘴里還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甚至僅剩的背心都快被她自己給月兌了。這時,他終于覺察出哪里不對勁了。這里太安靜了,除了米俐雅之外,沒有任何人。不見韓濬哲,也不見他的手下。這點太詭異。
米俐雅被扔在地上之後,整個人就軟綿綿的像水一樣的攤在地上,對著韓野咯咯的傻笑。
看了一會,韓野的眉擰成了個結,低聲罵道,「韓濬哲,你個小人。居然下藥?」
「可不就是下了藥嗎?」低柔而醇厚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韓野呼的轉過身去,還沒有所動作,手臂上突然傳來一痛,一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拿著針筒飛快的給他注射了藥物。韓野見勢不妙,立即把手抽回來,飛起腿就踢。
男人身子往後一避,針筒順手就扔掉了,可是里面的藥物已經全部都注射進韓野體內。
韓野捂著手臂,臉色陰沉的看著韓濬哲,「你給我打了什麼?毒品?」
韓濬哲豎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錯,我怎麼會給你注射那個東西?放心,這個東西,不會要你的命,反而會讓你欲仙欲死!相信我,你會喜歡的!呵呵……」
就這麼幾句話的時間,韓野覺得自己的眼前已經開始模糊起來,他一甩頭,一揮拳就要往韓濬哲臉上招呼。可是,韓濬哲輕輕松松的就抓住了,根本就沒費什麼勁兒。
「你省省力氣吧,注射了這種藥物,就是一頭大象也要倒下了。」韓濬哲將他往外一推。
韓野覺得自己的頭很暈,搖搖晃晃的跌在了地上,他听見韓濬哲不屑的說道,「早說過你脾氣不好,太過沖動,容易壞事兒、你還不承認!切——就你這樣的貨色也配做我對手?」
韓野覺得眼皮有千斤重,他後面說了什麼,也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了。
韓濬哲走過去,用腳踢了踢他的腿,見他一點兒都沒有反應,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按了按鼻子,說道︰「帶走。」
不知何時,房子里已經站滿了黑衣人,他的話音剛落,就走過來四個人將韓野和米俐雅拉了出去。
站在外面,韓濬哲伸了個懶腰,嘟噥道︰「最討厭這樣黑漆漆的夜晚了,好想殺人啊——」
站在他身邊的大山依舊是面無表情,根本連搭腔的*都沒有。
韓濬哲沒趣的說道,「走了,走了。不能殺人,咱們去看一出好戲!」
……
……
掛了電話之後,夏依依總有些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一樣,可是又想不起來到底哪里不對。
站在街上,她有片刻的茫然。想著,已經從家里出來了,回去看電視有沒有意思,就散步到了季夏的咖啡屋。
因為臨近年關,回家過年的人多了起來,許多人選擇這里聚會,聯絡感情,「藍」的生意也比往常好很多。
季夏正在煮咖啡,看見她進來,立即向她招手。夏依依坐在吧台邊的高腳椅上,笑著道︰「季老板,生意不錯啊!」
季夏讓旁邊的服務員塞給她一件工作服,說道︰「忙死了,忙死了。有幾個外地員工回去了,你來了正好,我已經忙不過來了。你就幫我招待一會吧。」
夏依依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你是說我?」
「廢話少說!」季夏說話的時候,鈴響了起來,有服務員拿著單子過來,「老板娘,三杯卡布奇諾。」
「好。」季夏應著,又忙里偷閑的對夏依依說道,「你還愣著干嗎?還不快去換衣服?」
「好吧。」夏依依跳下了高腳椅,往員工更衣室走去。等她換好衣服出來,季夏叫住了她,指了指靠窗的一個位置,對她說道,「跟著你進來的,要不要過去招呼一下?」
夏依依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嘆了口氣,說道,「他今天來我家道歉,被我趕走了。我還以為他已經回東州了,沒想到跟著我到這里來了。」
「你不去招呼,那我可就拿一般客人招待了啊?」季夏說道,「你呀別被他三言兩語的給打動了,他這種人走了王羽柔還會有李羽柔,張羽柔的。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我明白的。」
季夏將煮好的咖啡放在吧台上,按了一下鈴,不一會就過來一個服務員,將咖啡端走送到客人桌子上。
「話說,今天韓野怎麼沒有跟來?」季夏一邊忙碌一邊問。
夏依依幫著她把單子理好,遞給她,回了一句,「剛通過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來不了。」
季夏笑著問道,「和弟弟戀愛的感覺怎麼樣?」
夏依依猶豫了一下,說道,「總覺得沒有安全感,我心底其實有些害怕。」
「怕他成熟之後,就甩了你這個黃臉婆?」
「是啊。」
「擔心什麼,今朝有酒今朝醉!」季夏說道。
這時她又煮好了一杯咖啡,放在托盤上,遞給她,「去,三號桌上的。」
「你還真把我當廉價勞動力啊?」
「資源不用,也是浪費。去吧,我看好你的。」
夏依依笑著端著托盤走了。這種活,她並不陌生,上輩子沒少干。因此,當季夏見她十分熟練的時候,她還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笑容。
楊岸點了一杯咖啡,沒有上前來說話,也沒有離開,一直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著忙碌的夏依依。季夏看不過去了,走了過來,在他對面坐下。
「其實你不用這樣。」她說道。
「你不懂,我沒有辦法說斷就斷。我一直愛著的人始終是依依。」楊岸失落的說道。
「這很可笑,楊岸。如果你真的愛她,為什麼要讓她難過?你不是舍不得她,你是舍不得那份感覺。舍不得她依賴你的感覺,對吧?」
楊岸搖了搖頭,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咖啡,沒有說話。
「你這樣,更加增加了小依的負擔。你以為你這樣是乞求她原諒的姿態?不,不是的。你這樣是時刻在提醒著小依,你和王羽柔對她做過的錯事。」
楊岸從她話里听出了希望,抬起頭,問道,「那你說我要怎麼辦?」
季夏一指大門,「離開。給彼此冷靜的空間,明白?」
說完,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明白,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楊岸低著頭想了一會,知道自己這次得不到她身邊任何人的幫助了。心中很沮喪,過了好一會,他見夏依依連一個眼神也懶得施舍給自己,站起身來,托著沉重的腳步,離開了。
夏依依輕呼了一口氣,回到吧台問季夏︰「你是怎麼和他說的?他怎麼就同意走了?」
「沒說什麼啊,就說你們兩人之間沒有可能了。」
「真的?」
「煮的!」
季夏說著,將一塊黑森林蛋糕放在托盤上,讓她端給五號桌。
夏依依對她翻了個白眼,拿著蛋糕繼續著打工的生涯。
「晚上好,這是你們點的黑森林蛋糕。」
「好的。」一個漂亮的女生說道,轉過頭對著身邊的男生,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韓野可不夠意思啊,說是請我們玩的,推薦了這麼一個咖啡館之後,人就跑的沒影了。」
夏依依原本放下蛋糕就走的,听見那個女生說了韓野的名字,微微遲疑,沒有立即走開。
「你也真是的。小五身邊有佳人陪伴,肯定是要先陪著佳人,哄她開心才是首要。這個醋你也吃?」女生旁邊的人說道。
五號桌一共坐了三男三女,年紀都很輕,和韓野差不多,說著一口的京片子,就和韓野一樣。
「小五也太猴急了,好歹壓先陪我們盡興啊,干嘛這麼急著回家?」
「我也沒想到小五會在這里找了一個女朋友啊。」
「是啊,那個女人真漂亮,長得跟混血的洋女圭女圭一樣。」
「叫什麼來著?」
「小五剛才介紹她的時候,好像是叫什麼米……米什麼?」
「米俐雅。」
「小五最討厭了,有異性沒人性!」女生噘著嘴抗議。
「哈哈哈——」男生笑曖昧的說道,「他和女朋友陪我們玩了這麼久了,這個時候也該是上床睡覺了。是不是啊?」
幾人說說笑笑的,很是開心。吃蛋糕的女生見夏依依還站著不動,奇怪的說道,「請問有什麼事兒嗎?我們現在不需要點單。」
夏依依從他們的談話中回過神來,勉強笑著微微欠身,拿著盤子離開了。
回到吧台前,她把盤子遞給季夏,臉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季夏奇怪,「怎麼了?有客人欺負你了?」
「沒有,沒有。」夏依依說道,想了一下,她解下圍裙,放在一旁,「季夏,我想起來還有事,我先走一步。對不起,不能幫你了。」
「哎——哎——」季夏叫住她,「干什麼呢?這麼急?包忘了拿了!」
夏依依跑回來,拿過自己的背包,匆忙的說了一聲,「明天見啊,我先回去了。」
說著,她像一陣風似的刮出了咖啡屋。
「怎麼了,這是?」看著她的背影,季夏不解的喃喃。
夏依依出了「藍」的大門,攔了一輛計程車,就直奔紫苑。
朋友,京腔,米俐雅。五號桌那些人說的就是她認識的那個韓野。
坐在車子上,她看著外面飛掠而過的燈影,愣愣出神。心道,不會這麼狗血吧?前主剛經歷了楊岸的背叛,轉身,她就要經歷韓野的出軌嗎?
或者根本就不是他的出軌,那些人談話中可以推斷出,米俐雅一直以來都是韓野的女朋友。那自己算什麼?小三,第三者插足?他們這些紈褲子弟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物?
夏依依心底就像岩漿一般汩汩的冒著紅色的火焰。一半傷心,一半怒氣。讓她的臉沉靜如水,有一種可怕的陰沉。
她在心中計較,如果真的踫上楊岸和王羽柔那樣的骯髒事兒,自己是不是應該學著前主那樣女王一次?
心中很亂,車子卻很快。在她還沒有理出頭緒的時候,車子已經停了下來。
「小姐到了,謝謝,四十元。」見她沒有動,司機轉過頭來說道。
「啊?哦。」反應過來的夏依依給了錢,下了車。
站在大門口,她有些膽怯了。她不想進去,她害怕看到那一幕。她怕自己的一片真心到最後還是被辜負。
站在門口來回踱步,她心中始終猶豫不決。
到底,是要假象的幸福,還是要真相的殘忍,用淚水祭奠她早夭的愛情?
紫苑對面的街道上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和黑夜溶在了一起,很難察覺出它的存在。
韓濬哲將車窗滑下來,看著對面在原地走來走去的女人,著急的說道,「進去啊,進去啊。進去就會看到一幕好戲了。」
說著,他又喃喃自語道,「她接連幾天看到兩幕活,不知道心髒會不會受不了?」
「如果,她被氣死了……」
「呵呵呵……果真今晚是個殺人的好時機啊。」
「你把鑰匙放哪兒了?」
前面坐在駕駛座上的大山說道,「按照你的吩咐,放在門口的墊子下。」
「嗯,不錯。」他看了一眼對面,那里已經沒有了夏依依的身影。
「終于還是忍不住進去了嗎?走吧,我們去收尸。」韓濬哲說著,開了門走了下去,「你說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倒霉?先是遭到了未婚夫和閨蜜的背叛,接著,又受到了現任男友的出軌。人倒霉到這個份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你說是不是?」
大山的眼里微微起了些波瀾,心道,今晚這一切還不是你策劃的?
韓濬哲有些興奮的說道,「果然狗血的劇情會讓人獸血沸騰啊!」
夏依依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要死也要死個明白。如果,韓野也和楊岸一樣,只能證明她和前主一樣,識人不明。
上了電梯,站在韓野公寓門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咬著牙,按了門鈴。第一次,沒人開門,第二次依然沒人開門。她把耳朵貼在門上听了听,里面沒有任何動靜。
她咬著牙想,也許,韓野根本不在家。剛才那群少男少女嘴里的韓野或許和他不是同一個人?
這麼一想,她拿出手機,給韓野打了個電話。久久的,始終沒有接通。想了一會,她想回去,明天再來找他。走到電梯門口的時候,又不覺得不甘心。如果,那群人說的真是同一個人呢?明天難道要她去相信他的謊話嗎?
不行,今晚怎麼也要弄個明白!
她突然想到,以前韓野給她配過鑰匙,她沒要。後來,兩人吵架,被他一氣之下扔了,結果剛好被自己在下面的草地撿到。
在包包里找了一會,果然找到了那個粉紅小豬鑰匙扣,這是韓野給她配的鑰匙。
鑰匙在鎖孔里轉了一圈,听見 的一聲。在快要把門打開的時候,夏依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等會不管看到什麼都要冷靜,必須冷靜。
做好了心理建設,她把門打開。
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她開了玄關的燈,入目之處是一件女式羽絨服,她彎腰撿起來掛在手上。再往前一步,是一件男人的大衣,繼續撿起來,一起放在了沙發上。客廳里,散落著褲子,裙子,高跟鞋,皮帶。丟在了通往臥室的通道上。
她隨手撿起一件男士襯衫,拿在手里,愣愣出神。該怎麼做?她已經完全沒了主意,是掉頭就走,還是繼續到臥室里看看情景?
她低聲問自己,要怎麼做?
自嘲的笑了一聲,她反身靠在沙發背上,嗚咽的像一只受傷的小獸。前世今生加起來,她是第一次對人動了心,雖然他的年紀比自己小。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愛著他的,不是姐弟般的親情,是真真實實的愛情。他也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
看著凌亂的客廳,男女衣物交雜著混在一起,似乎在嘲笑著她可笑的愛情。
她就知道,就知道,這不過是場戲。也許只是富家子弟的一場賭局?
她不該動心的,就算動了心,也不應該和他在一起的。
他太小,太小了。
怎麼辦?
她緊緊的抓著胸口的衣服,她感覺到胸口很痛,呼吸越來越困難。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快要死掉了。
前主說的沒錯,男人都是偷腥的貓。是自己不相信,想要試一試,結果……結果……
她難受的蹲了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臉埋在手心里,眼淚無聲的流淌下來。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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