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熱熱鬧鬧的場面頃刻間凝滯下來。陸天億跟陳少皇中間隔著兩個女人,也不好悄悄提醒他;而剩下的那幫子人,有關系鐵的也是微微皺眉,但有關系一般甚至對立的,便眸光帶著興味,等待著好戲。
方婷和雍樺都沒有想到陳少皇會這樣站出來,前者愣了一下,眸光里滿是受傷的神色,後者怔了一下而後拉拉他的衣角,顯然是不想鬧得不愉快掃了大家的興致。
方婷原本清醒時還想著不要爭風吃醋,甚至不要表現出一點自己不高興的狀態來,可幾杯酒下肚,尤其是看著整頓飯身邊的男人連眸光都沒有投向她一次,而從始至終都招呼著另一邊的女人時,那顆浸在醋壇子里的心便再也做不出雍容大方的儀態來。而現在,他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她下不來台面?!
此時,包廂里一大桌子人看著雍樺一邊吐身子一邊抖,面色已經是蒼白如紙,沒有一個人懷疑她是裝的或是什麼,心里一緊趕快讓路。文然拉拉老公的手,陸天億才清醒過來,起身趕緊跟出去……
雍樺笑一下,還沒開口說話,「啊」的一聲突然吐起來,身子也軟了下去。
方婷故意曲解這句話的意思,嬌笑一下,「少皇,你真的肯陪我喝酒麼?」
「喂!我有老婆的人好不好!我純粹是關心而已!」陸天億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陳少皇擔心雍樺受不了這些,更怕她誤會自己,可是他憂慮的眸光轉過去時,卻見她微微皺眉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樣,心里不由彷徨起來。今天女乃女乃和母親找過她,晚上方婷又鬧騰一下,她該不會是又在思考著逃跑吧!
眾人一驚,陸天億夫婦的眼神也是一凜,看向方婷的眸中也有了責備之意。雖然這些年方婷對陳少皇的付出大家有目共睹,但是感情的事哪里勉強的來?陳少皇一早就說過讓她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只是把她當做普通朋友對待,可她還要一頭扎下去。現在又用一副怨婦的樣子出現在雍樺面前,這讓人想來只會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心胸狹隘,見不得別人雙宿雙飛。
文然想著自己行動不便,跟去醫院也不能幫忙,只好點點頭慢下步子。
陳少皇皺眉,听這話……她似乎對他了解一些?
雍樺心里冷笑,看來這個女人比五年前的那個更難對付啊!不過,他五年前的那個未婚妻呢?當時陳家老太太不是說婚期都定了麼?怎麼這些年他還是單身?而且又蹦出了一個方婷?
陳少皇嗓音溫潤,翩翩有禮的回答讓雍天靈安靜下來,她聯想到幾次送佷女回來的神秘男士,試探的問︰「你是不是那位經常送小樺到樓下的先生?」
這個方婷,一向是溫柔大方,乖巧可人的形象,他今天也是頭一回見她失態的樣子,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想到家里兩位長輩還對她贊不絕口,他真是哭笑不得。
「喂,雍女士,您好。」他恭敬的稱呼,畢竟這將來也會是自己的長輩。
包廂里亂成一團,有人在勸方婷想開一些,有人說著風涼話,方婷此時失去了理智,誰說她不好她便拿了盤子朝誰扔過去,一屋子的人頓時罵罵咧咧的起身,離開了包廂。
車上,陳少皇抱著雍樺坐在後座,陸天億在前面開車,緊張的詢問︰「怎麼樣?好點沒?」
「這樣有用麼?」陸天億在後視鏡看到一點,懷疑的問。
「方小姐……」雍樺迎上方婷噴火的雙眸,淡然一笑,滿含歉意的開口,「這些不愉快都是因我而起,不過是一杯酒而已,方小姐看得起我,我應該感激才是。這杯酒,我喝,也算是跟方小姐交個朋友。」
她才喝下去不到三秒,整個人狂吐不止,而後倒在地上痛苦的痙攣。陳少皇看著當時奄奄一息的她,真以為她要死了,嚇得七魂丟了六魄。本來醉的一塌糊涂的腦子瞬間清醒,抱著她出門瘋狂的朝醫院跑去——從那以後,他才深刻的認識到,她說自己不會喝酒,不是推托之詞,而是真的喝酒會要命!
雍天靈松了一口氣,不過隨即想到這位陳先生的家境很不錯,便口氣嚴厲了一些,「你們年輕都不小了吧,既然你想跟我們小樺在一起,就請認真對待,若是陳先生抱著游戲花叢的態度,還是不要招惹我們小樺比較好!」
其實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剛才也有人在想,雍樺是不是有點恃寵而驕,太拿喬了!不過就是一杯酒,就算過敏,也就是出出疹子而已,何必這麼不給人面子呢?現在見她爽快的把酒喝下去,眉頭都不皺一下,眾人心里隱隱贊許——早這麼利索不就行了!女人在外嘛,怎麼說也得給男人幾分面子!
今天當眾讓方婷丟了臉面,怕是方家不會饒了他吧,哎……估計最遲明天,母親的電話又要打過來。
「方婷!」
陳少皇搖搖頭,起身掖一下雍樺的被角,「不用了,我就在這里將就一夜。」
方婷心里的那個恨啊,看著陳少皇覺得不解恨,又把怨憤的目光投向了雍樺。
陸天億拿了一瓶礦泉水,反手遞過去。陳少皇把女人放在自己腿上,擰開了瓶蓋,把水倒在掌心,輕輕的拍在她的胸前。
倒是陳少皇自作多情了!
陳少皇點點頭,拍拍好友的肩,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陳少皇哪里會計較,心里反而高興著,于是清冷的一笑,「既然是這樣,那再好不過。只是,我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酒桌上一些游戲不適合我玩,更何況是這樣容易讓人誤解的曖昧游戲。」
文然懷著孩子,安全最重要,況且這飯看樣子也吃不下去了,便趕緊起身,追隨著老公離去。
既然鬧到這個份上,倒不如趁著機會把話說清楚。
陳少皇的臉色越發清冷,見她的杯子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不悅的一把奪下來,「方婷,你不要鬧了!你要喝酒的話,我陪你喝。」
「婷婷!」
已經十點了,想必這位長輩也是等急了才打電話來問問吧。陳少皇頓了頓,按下通話鍵。
他盡可能的放低自己的身份,不想讓方婷太難堪,已經算為她考慮了。可在方婷看來,他當著圈子里所有好友的面徹底的拒絕她,卻是讓她無地自容,顏面掃地,當下面色突然難看起來,「陳少皇,你在說什麼鬼東西?誰說喜歡你了?誰說喝交杯酒就非有什麼意思?少皇,現在是什麼社會了?你們男人在一起喝酒的時候,什麼樣的把戲沒玩過?一個交杯酒而已,你何必那麼認真!」
陳少皇不理,解開了她的衣服,伸手問前面的人︰「車上有沒有水?」
陸天億見老婆追出來,轉身對她道︰「你到酒店大堂坐著,不要亂走,我一會兒來接你!」
一頓新年聚會,因為陳少皇帶了個女人來鬧得天翻地覆,不歡而散。而方婷瘋狂的舉動,讓原本對她懷著一點同情心的朋友們,全都倒戈偏向了雍樺那邊。zVXC。
可是,當大家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時,立刻狠狠的後悔了。
雍樺說完,端起陳少皇的杯子,一仰脖子,「咕咚」一聲就下了肚,速度快到就連緊緊挨著她的陳少皇都來不及阻止。
一陣兵荒馬亂,雍樺總算是出了急救室。陳少皇不似一貫西裝革履的樣子,發絲凌亂,領帶扯開,坐在病床邊焦急的等待。
「呃,是這樣的,敝姓陳……」陳少皇走回病床邊,看著還在昏睡的女人,思考著怎麼回答可以不讓長輩擔心,「那個,雍樺身體有些不舒服,我送她到了醫院,醫生現在檢查完了,她正在打點滴,睡著了。」
一上車,陳少皇月兌了雍樺的衣服,只留了一件最里面的開衫,為了讓她呼吸順暢,他還把那扣子也解開了好幾顆。陸天億關心的回頭要看,陳少皇一嗓子吼過去︰「開你的車!」
「原來她真的不能喝酒。」包廂里死一樣沉寂,許久之後終于有人說了一句話,卻是讓怔愣的方婷身子猛地一搖晃,而後發瘋一般把手里的酒杯扔到了桌面上,痛苦的哭起來。
那一剎那,時間仿佛被人點了暫停鍵,以一種慢鏡頭的動作緩緩前進。陳少皇見她一杯酒見底,嚇得臉色蒼白,摟著她用力一搖,焦慮的喊了一聲︰「雍樺!」
陳少皇的意思是他代替雍樺陪她喝,可是她這樣斷章取義出來,就讓他不好接話下去了。雍樺見大家都盯著他們三人,顯然都在坐等好戲,不想這事情鬧下去大家難堪,便拉一下陳少皇的胳膊,「要麼,我陪方小姐喝一個吧。」
沒想到重逢後第一次跟他的朋友見面,居然就鬧得如此不愉快。這些圈子里的人都是背景雄厚的,這方姓女子能入得了陳家老佛爺與皇後娘娘的法眼,想必他們家的背景更是不一般。幾年前離開就是不想讓他為了自己耽誤前途,如今他事業蒸蒸日上,得罪這樣有權勢的人也總歸不好吧。
至少,人家不能喝也敢喝,光是這份勇氣和豪情,也配得上陳少皇!雍天靈吃了一驚,佷女兒的電話怎麼是一個男人接起的?而且禮貌的稱呼她雍女士?
方婷沒有坐下,身子搖了搖又端起酒杯,「少皇,你可是你說的喲,你陪我喝酒。那——咱們喝個交杯酒吧!」
陳少皇揉著太陽穴,思緒紛亂。病房里突然傳來電話的聲音,他嚇了一跳,定下神來才知道是雍樺的電話。
陳少皇想了想,「我想應該是的。」如果沒有第二個男人送她回家的話。而光興幫。
眾人這下子忍不住勸起來,上前拉著方婷讓她坐到遠一些位置去,也有人見陳少皇的臉色晦暗不明,似乎下一秒就要采取什麼行動來,趕緊寬慰︰「少皇,方婷喝多了,你別計較;雍樺,你也不要在意。」
呵,這個狠心的男人,她四年多的付出都是白費麼?!
不!一想到這里,陳少皇不由得心慌恐懼,心里對方婷的不滿又多了一些。
「你好……請問你是哪位?雍樺呢?」雍天靈疑惑過後,趕緊詢問。
夜深了,醫院里很安靜。陳少皇送走了好友,在病房的沙發上坐下,揉一揉酸脹的額角,思考著兩人在一起還要經受多少類似的阻礙。
「陳少,這位小姐已經沒事了,只是醉酒了,需要睡一覺,估計明天早上醒來就好。您看,要不要給您安排一個房間?」醫生見陳少皇一直一動不動的守著,忍不住好心提醒。
陸天億縮縮脖子,不敢說話了。
「小樺不舒服?」雍天靈頓時急了,「她到底是怎麼了啊?你們在哪家醫院?」
其實這些「匕首」若都是沖著他來倒也無所謂,可他就怕有人朝著床上的女人下手。現在,他倒是能理解當年她的離開了,誰不想過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小日子,可跟他在一起,這個簡單的願望卻成了奢望。
此言一出,方婷旁邊的美女站起身,拉拉她的胳膊,「婷婷,你別說了,你喝多了。」
她說話清清楚楚,眼神也沒有迷離不清,大家一時還真不知道她是不是喝多了,是不是在說醉話。
拿出手機看著上面顯示的「小姑來電」,陳少皇又皺皺眉,這個——到底該不該接?
陸天億還有老婆孩子要照顧,把車鑰匙拋給了陳少皇,又拿走他的車鑰匙,轉身要離開,「你先開我的車。明天你女人休假,什麼時候沒事了,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方婷。」他略微頓了頓,已經整理好思緒,低而緩的開了口,「我知道這幾年你為我付出很多,也為我們陳家付出了很多。但是,我很早以前就說過,我有心愛的女人了。」男人說著,手臂一伸摟住了雍樺的柳腰,將她帶進懷里,「雍樺是我讀書時談的女朋友,我們感情一直很好,但是幾年前因為一場誤會,她去了國外。這些年我一直在等她,而她……也從來沒有忘記我。所以,方婷,對不起,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你這麼好的條件,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方伯伯隨便給你挑一個夫婿,也勝過我幾倍。」
陳少皇趕緊安撫,已經換了稱呼,「阿姨,她沒有大礙,就是有點感冒,吃了感冒藥比較嗜睡而已。」
陳少皇見過她酒精過敏的樣子,當時差點沒把他嚇死,哪里敢讓她再踫一滴酒!當下果斷的回絕︰「不行。」而後轉頭,語氣不冷不熱,「方婷,你坐下吧,你要喝酒,我陪你就是,但是雍樺真的不能踫酒。」
「婷婷!」方婷身邊的女子見陳少皇的眸里閃過凌厲的光,趕緊拽了她一下,可是她不為所動,甩開之後又提高了聲音,「少皇,是你自己說你要陪我喝酒的,那好,咱們喝一個交杯酒!」
「雍樺!」陳少皇覺得自己的身子也慢慢冰冷起來,一把抱起她轉身就要出去。她上一次酒精過敏是什麼時候?好像是他們在一起一年多的時候,兩人吵了架,她提出分手,他憤怒的借酒澆愁,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喝的昏天暗地。雍樺來他住的地方清理自己的東西準備搬走,才看到醉的一塌糊涂的他,當時又恨又氣又心疼,拉著他起來讓他不要喝了,他卻一個酒瓶扔過去,說︰「你不是不要我了麼?那你管我死活!」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當下沖過去奪過一個酒瓶,就把那瓶中的液體往自己嘴里倒,哭著怒吼︰「想死是吧?!那我陪你!」
雍樺對酒精過敏,這個算是家族遺傳。雍樺的外婆不能喝酒,吳文清喝不了酒,生的兩個女兒也是一踫酒就要命。從小知道自己酒精過敏,雍樺喝酒的次數不超過三回,當那灼熱的液體從喉道一路滑下去時,就仿佛是一個火球滾進了五髒六腑里。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可是脊背上的汗毛卻全都豎了起來。
陳少皇冷眼一挑,不客氣的威脅︰「你再看一眼,我讓你滾下去!」
「晴晴,我沒喝多!」方婷一揚胳膊甩掉好友的拉扯,杯里的酒灑了一些,她立刻又提起酒瓶滿上,而後嘴角帶著燦爛的笑看向雍樺,「雍樺小姐,我可是很有誠意的喲……」
「少皇……」她苦笑一下,口氣里淡淡的嘲諷,「你有必要這麼緊張麼?我不過是好奇你帶來的女伴兒,跟她喝杯酒都不成?大家伙都看著呢,我可沒在酒里下毒。」
「阿姨,您放心,我是認真的,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陳少皇低沉的語調無比凝重與嚴肅,重似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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