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死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男人大汗淋灕,一身健美的肌肉在光線明亮的屋子里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她再不敢說話,因為男人俊臉交織著的,不但有,有怨恨,更有深深的愛戀。她心疼這些年他所受的苦,也知道這一切自己造成的,可若是時間能夠重來,她想——她還是會選擇離開。因為愛他,所以想讓他更加優秀。真正的愛情,是催人綻放的,而不是禁錮獨賞。
她緊緊摟著他,低啞申吟著破碎的語調,「少皇,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你很難過……我也一樣……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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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真的?」
「那不成我還偷偷養著一個女人?」他淡淡的嘲諷,用筷子挑了鯽魚的眼楮遞到女人的碗里。
陳少皇這一覺綿長,睡的簡直不想醒來,此時一睜眼看見心愛的女人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笑著招呼他去洗漱,他頓時覺得如果老天爺此時跟他說,他的大限已至,他也會很開心的去地府報道吧。
雍樺穿著他的運動服,大大的罩在身上,顯得體格更加嬌小。衣服外套著個綠色的圍裙,腰間盈盈一系,便覺得玲瓏曲線畢露。此時,她正低著頭嘗著勺里的湯汁,斜斜的劉海落下來,在昏黃的光線里劃出溫柔的弧度,蕩漾在一室清香里。
他揉著眼楮起床,尋著聲音到了客廳里,還未走到廚房邊,已經透過玻璃門看到了廚房里縴細溫柔的身影,腳下便邁不動了。zVXC。
男人在她耳邊輕輕咬了一下作為懲罰,而後才回答︰「鯽魚豆腐湯。」
趁著他洗漱的時候,雍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陳少皇出來,見電磁爐上炖著的女乃白色的湯汁,情不自禁的搓手,「還真是餓了!」
雍樺再一次睜眼,是被餓醒的。睡了不知道多久,腦子里暈暈乎乎的,屋里的光線昏黃,想必已經是下午時分,她揉著眼楮半坐起身,看見自己的胸前縱橫交錯的曖昧痕跡,臉色忍不住泛紅。
陳少皇正喝下鍋底的最後一口鮮美湯汁,听到女人的話,嗆得來不及吞下的湯全都噴了出來。雍樺忍不住哈哈大笑,扯了紙巾遞過去,陳少皇瞪她一眼接過,一邊擦著嘴角一邊去了浴室清洗。
這話讓雍樺想到了兩人在縣城賓館的那一次談話,彼此認為對方這些年都有別人。其實現在想想,這怎麼可能呢?雍樺自認為自己無法接受陳少皇之外的第二個男人,而她也肯定,這男人也沒有別的女人。不然,昨晚也不會那麼不給那個方小姐的面子了。
陳少皇看著觸手可及的女人,終于從恍惚中醒來,一把將她摟住︰「我沒事……就是覺得這一幕太熟悉,可又感覺離我好遠好遠,一時讓我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事實上,去年那一次出國度假,也是因為長期透支工作,身體已經吃不消,醫生建議他必須調養調整,不然連過勞死都有可能。
陳少皇是被廚房里叮叮咚咚的聲音吵醒的,他一度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因為這樣溫馨熟悉的場景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一幕了,那時候他在讀研究生,在學校附近買了一棟一居室的小窩,跟雍樺在一起一年多,她才答應搬來與他同住。周末沒課時,兩人喜歡睡到自然醒,而後他看看書,看看電視,她便在廚房里張羅著食物。有時候,他也會進去幫忙,不過雍樺總是嫌棄他什麼都做不來,不過三分鐘絕對將他趕出去。
不接這話,她一邊吃飯,一邊關心的問︰「你怎麼睡這麼久?身體有沒有不舒服?我剛才模你額頭,溫度有點高,要不要吃完飯去醫院看看?」
一向挑剔、淡漠的陳少皇,在這個初春晴日午後,坐在小餐廳里同這天下任何一個平凡居家男子一樣,心滿意足的吃著心愛女人做的飯菜,時光靜好。
雍樺嬌嗔,「能不餓?現在下午三點了!」
一開門,就看到站在廚房門外三四步的男人,雍樺腳步一頓,面上隨即揚起笑容,「你起來了?我還正要去叫你呢!趕緊趕緊的,洗了吃飯!都下午三點了,我餓死了!」
「愛!」毫不猶豫的承認,她弓起背來用自己的柔軟胸脯蹭著他僵硬的胸膛,「少皇,我愛你,從未停止過……」
雍樺听著他暗啞的語調朦朦朧朧,透著疲憊和無力,想必是工作太累所致,便又心疼起來。大過年的,人家都在合家團圓呢,可是他已經工作幾天了。她知道他現在是高翻室的紅人,年紀輕輕做了主任的位置,國家領導人出訪或是會晤,都喜歡點名要他。因為他出色的工作能力,無可挑剔的處事風格,近乎完美的翻譯能力。
五年來再多的苦又如何,是他自己選擇放不下,所以才牽腸掛肚痛不欲生。她說她會等到他不恨的時候再回來,可她哪里知道,時間越是久遠,那種欲見而不得的恨越發濃厚!曾經他連一年的出國進修都不願離開,卻因為她的狠心,讓兩人整整分開五年!他怎麼能不恨?
陳少皇沒說話,卻從她身後伸手過去,接過她手里的伙計,「我來洗吧,總不好白吃白喝的。」
她第一次來他住的地方。房子不算大,約莫一百平的兩居室,裝修的很是奢華,而且是他一貫喜歡的風格,簡單利落,風格硬朗。走了一圈,找到廚房,她進去一看,鍋碗瓢盆倒是一應俱全,只是都擺在該放的位置上,嶄新的未曾動過。想到他的身份,雍樺嘆息,這樣的男子,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做吃的。
陳少皇心里癲狂的奔騰著念頭。重逢以來,他一直扮演著忍氣吞聲的角色,千方百計的想要挽回她。如今終于破鏡重圓,他的心回到原位,這些年所受的苦與痛便悉數迸發出來,他此時有一種想要與她同歸于盡的沖動。
可是,沒有愛哪里來的恨呢?愛愈深,恨愈烈。分開這麼久,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里,不管是在法國留學的那幾年,還是回國後事業蒸蒸日上的這幾年,都是因為,他的心里全被一個叫雍樺的狠心女人填滿著。
幸好現在信息社會,即使有人一年到頭不出門,也不會餓死。她查了現在所處的位置,幾個電話打出去,不一會兒的時間,衣服、食材便都送貨上門。
果然,生活里真不能缺了女人啊。不過,他陳少皇的女人,也不是來給他做老媽子的。
他在外面的房子有好幾處,就是不想讓家人找到。不過,這些房子都不能叫做家,充其量只是睡覺的地方。這次帶她來這一處不大的公寓,因為很早以前,她曾說過,將來的願望就是有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不需要很大,夠溫馨就好。她覺得房子大了,反而空洞,倒不如小小的夠住就行。
女人鼻頭忍不住發酸,不過笑笑拍著他的臉,「好了,不要說夢話了,趕緊洗了來吃飯!做了你愛吃的鯽魚豆腐湯!」
看向旁邊,男人半趴在她這邊,英俊的面孔埋了一半在松軟的枕頭里,剩下的一半溫柔而無害,可愛的猶如一個听話的小男孩。她看著男人的睡顏,想到了遠在英國的另一個小男孩,又想到睡前兩人的瘋狂糾纏,忽然就笑了。
說到這里,雍樺卻好奇了,「你又不做飯,廚房里還什麼東西都買的好好的放著,這是為什麼?」
陳少皇不想這輩子還沒有找到那個該死的女人,自己就英年早逝了,所以只好出國散心。卻不想,老天開眼,居然讓他無意間撞到了苦尋而不得的人!她些他敢。
他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吃飯喝湯,雍樺見他還是這麼買賬,心里也甜蜜起來。有人問幸福是什麼,其實幸福很簡單,看著愛人把自己做的飯菜高高興興地吃光光,這就是幸福。
湯的味道應該很不錯吧,因為她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弧度,很開心的樣子。
雍樺微微轉頭,斜睨一眼,「什麼菜?」這樣的小事,誰記得?
當然,這些事情陳少皇是永遠不會跟雍樺提起的。事已過,多說無益。
燦爛明媚的陽光照進屋里,見證著一對戀人的糾纏。良久之後,房間里粗重的喘息和委屈的申吟漸漸平息,床上,男人抱著女人溫柔的躺下,親密依偎。
男人心滿意足的喝著鮮美的魚湯,抬頭一揚眉毛,「這不是等你來一展手腳?」
他一直不明白,這個大男人怎麼會喜歡喝鯽魚湯?這不是女人坐月子喝了催女乃的麼?
「……我也是。」
冰箱里除了酒沒有其他的,雍樺無奈的合上,想回臥室換衣服出去買東西,才發現這里根本沒有她的衣服,而昨天的衣服髒臭不堪,她現在連踫都不敢踫。
雍樺哭了,也不知道是他的動作真的讓她疼痛難忍,還是因為男人臉上交織的復雜情感讓她心疼,又或是她回想到這些年的異國生活感到委屈。總之,壓抑多年的情感爆發,此時她哭的不能自已。
陳少皇低咒︰「狠心的女人!你男人是沒錢麼?」
「哦。」
他不起來,她便也不催促了,在他俊臉上揉了揉,又俯親了一口,她輕輕的起身穿衣,下床忙碌去。他故意逃避,雍樺也不追究,不過心里越發溫暖起來。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可是,他那樣的家境,想吃什麼沒有,一個普普通通的鯽魚豆腐湯,居然讓他從此刻骨銘心了?
其實,雍樺哪里知道,這男人何止是最近太累了,而是這些年都太累了。翻譯這一行,在外人看來光鮮亮麗,其中辛苦只有真正從事的人才知道。人家一般的上班族是拿月薪,而翻譯,尤其是像陳少皇這樣的高級翻譯,他的收入可都是以秒計算的。一場同聲傳譯做下來,可能所得就是有的人一年的收入。可是,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越多,這一行可以說是在透支生命。高負荷,高壓力,甚至對體力都是一項挑戰。別的高翻都是勞逸結合,可是他陳少皇清心寡欲,心愛的女人不在身邊,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哪里肯休息一秒。他不想休息,也不敢休息,因為腦子一空下來,就會不受控制的想她。那種思念的痛苦比他高負荷工作還要難受千倍!
陳少皇一听有好吃的,俊美的五官露出笑容,在她嘴邊親一口,情意綿綿,「果然是有女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睡了一天,渾身的骨頭松軟,身邊陪伴著自己最愛的男人,一切那麼安詳美滿,雍樺看著窗邊金黃的太陽,真想時光就這樣流逝,直到他們都老去。
男人終于理智回籠,看著她在身下畏縮著流淚,哭的梨花帶雨,心頭一陣一陣的緊縮,讓他都要喘不過氣來。不知不覺間,他的動作慢了下來,而後停下來拉著她起身,跨坐在自己腰間,兩個人面對面的抱著,身下不曾分離……
「是嗎?」雍樺反問,手下繼續洗碗,頓了一下心里開始發甜,「難道說你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喜歡上了這道菜?」
「省事啊!煎魚多麻煩!」看著他笨手笨腳的捉住碗,雍樺實在是擔心不小心摔下來砸碎了,只好用胳膊肘推推身後的男人,「算了算了,你要是真想幫忙的話,去把餐桌擦一下吧。」
旁邊的男人動了動,不過卻並沒有醒來。雍樺昨晚狂吐,肚子里空蕩蕩的,又一天未進食,此時餓得難受。見男人翻個身,她順勢推他一下,溫柔在他耳邊問道︰「親愛的,要不要起來吃東西?」
陳少皇有些狼狽的用餐,頭也不抬,「我沒事。最近太累了,剛才一放松,睡的不想起來而已。」
陳少皇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眸底掩藏不住的笑意,連嘴角都微微翹起,忍不住露出更大的笑容。出了浴室,他徑自走到廚房里,從身後抱住女人的腰身,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你還記得你給我做的第一頓飯是什麼菜麼?」
收拾碗筷時,雍樺忍不住嘀咕︰「我真不明白,你一個大男人,那麼喜歡喝鯽魚豆腐湯……你想豐胸麼?」
他動作一點也不松懈,掐著她的下巴逼著她睜開眼看著自己,狂亂的眸子彌漫著猩紅,「我不要對不起,我只要知道……你是不是還愛著我!」
「哦。」男人點頭,連忙洗了手出去。他也覺得奇怪,明明這女人把碗拿在手里轉的飛快都不會掉,怎麼他拿著就覺得滑膩膩的捏不住呢。
「早知道這樣,我第一次給你做飯,就應該做一個熗生菜算了。」那樣多簡單。把生菜葉一片一片摘下來,用點醋啊,生抽啊,蒜瓣什麼的一拌,一道菜就好了。
雍樺見他傻愣愣的站著,凌亂烏黑的發耷拉下來,使他看起來有點頹廢的樣子,她擔心男人是不是感冒加重了,或是發燒了所以有點不正常?
陳少皇的呼吸又平順起來,像是壓根兒沒听到她的話。看著男人英俊的眉眼,她心里柔和的不可思議,忍不住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少皇……?」
應該一切可以撥雲見日的吧。因為,五年後,他不再是他,而她,也不是學校里的那個自卑小女生。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既然此生放不開,就勇敢面對吧,管它前方還有什麼艱難險阻。
男人坐下來,看著她身上的圍裙,又看看桌上的電磁爐,笑道︰「你倒是厲害,第一回來這里,把我什麼東西放在什麼地方模得清清楚楚。」
上前去模了模他的額頭,又比照一下自己的溫度,皺眉嘀咕︰「還好啊……這是怎麼了?」
一點一滴吻掉她的淚,也一點一滴舌忝舐掉五年多的痛,此時,他們之間再沒有恨,沒有怨,有的只是無法宣泄的思念,和愛戀。
夠了。
男人皺眉,伸手趕走作怪的小手,又翻個身過去,「別鬧,睡覺……」
雍樺把勺子放回去,又把已經切好的火腿和豆腐放進鍋里,流理台上還有洗好的青菜,青翠欲滴的樣子,看著就很新鮮。她又蓋上蓋兒,見一邊的飯也好了,便開開心心的準備開門出來,再去臥室叫醒某個還在賴床的男人。
雍樺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滿含笑意,「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難道是我猜對了?」
吃了飯,已經四點多了。雍樺見男人回房換衣服,不一會兒整整齊齊的出來,好奇地問︰「你現在還出門?」
男人挑眉,「難道不送你回去?」就快下班了,他琢磨著送她回去,順便登門拜訪一下,所以打算早早出門,買些禮品。「你要是不回去,我當然是求之不得!」他巴不得她從此在這里住下來,每天抱著她睡覺,想想就美。
還有一更明天上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