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璇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黑鷹。
他只在電視上看過老鷹,倒不知原來它有這麼大。還是這品種和他原來的世界不一樣?
「老爹已經解決狼巢里的怪物,正要下山,等會兒你自己問他吧。」
問他什麼?韓璇好半響才會意,她是要他向陳老爹問商隊那些人?干嘛賣關子不直接告訴他?韓璇覺得莫名其妙,不過仍是乖乖跟在恩人身後。
此時天色已經濛濛地亮了,雖然日頭尚未升起,整座山林就像恐怖片里那種昏昧不明的暗紫色調。
冰山女領著他,先回到昨天的溫泉池附近,黑鷹像巡視領土一般在上空盤旋,鷹老大似乎和冰山女有著某種默契,他看見她抬起頭,像在聆听什麼,原本戒備的神情放松了。
韓璇早就想把臉上那些已經干涸的血跡洗干淨,不過這回他總算記得女士優先,才想開口自告奮勇幫忙把風,冰山女已經刷地月兌下皮衣,接著要去月兌皮陣。
韓璇一驚,雖然飛快地轉過身,但那驚鴻一瞥已經夠讓他遺想連連,腦袋發熱了!
原來她皮衣跟馬甲下什麼都沒穿!身材果然超級火辣,白得像凝脂似的肌膚對比昨夜浴血奮戰的髒污,更顯得誘人,他都快噴鼻血了。
話說回來,這女人到底怎麼回事?雖然穿越到這里才短短幾個月,但他還是很肯定這里的女人絕對不至于豪放到在男人面前大方月兌衣服!
是說,搞不好她覺得他根本不是對手,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也說不定。
畢竟她確實比他更需要洗個澡,韓璇背著她,自動自發移動到下游處,但又不敢走遠,便自己窩在水邊稍作清洗。
這處的水溫較涼,反正他也需要冷靜冷靜!為了不讓腦袋繞著剛剛那香艷刺激的一瞥匐想出更多下流的想像,他把注意力放在更要緊的問題上。
「昨天這里確實有野獸出沒,要是我早點警覺,警告大家就好了。」他昨晚回到營地都在干嘛?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在懸崖上冰山女那個根本算不上什麼的冒失舉動啊,真是太邪門了……
身後潑水的聲音停了,韓璇忍耐著沒回頭。
「你說了也只是打草驚蛇罷了。」冰山女總算開口,身後傳來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韓璇驚覺自己像中邪了似的,心跳加快,整張臉又紅又熱。
因為他腦海里又浮現冰山女月兌衣服的那一幕,那些聲音讓那個畫面更加揮之不去。
阿彌陀佛!耶穌基督聖母瑪莉亞阿拉!拜托什麼神都好,他需要收驚!這太邪門了……
然後,一個麻布包被丟到他身邊。
「換你洗。」
什麼?韓璇還沒會過意,便發現冰山女已經梳洗干淨,穿上衣服走進樹林里。她丟給他的原來是一個手掌大小,以麻繩束口的麻布袋,穩穩地落在他腳邊,看來是要給他的。
韓璇出于好奇,打開袋子,里頭是一顆顆切成丁塊的皂角。
這世界的人跟古時候一樣,除了這種用油茶樹提煉茶油後的渣做成皂角,到了秋天過後,則有無患子果,所以一年四季都有洗滌的天然材料。在沒有電子科技的年代里,人類的智慧其實非常讓人贊嘆,韓璇有時會覺得,其實生在依賴電子產品的廿一世紀的人,也許反而還比較笨呢!因為凡事只靠電腦,要是有一天在廿一世紀,全球網路大當機,那一定會天下大亂,人們連怎麼括都不知道。在過去,所有生括智慧是人類不用靠維基或估狗,也不用教科書,全是為了改善那些不便,也為了好好地過生括,所以必須更加用心的去觀察與體會,所孕育出來的。
說到底,人們是變聰明,還是變笨呢?
苞冰山女比起來,他身上算好多了,不過因為在樹洞里蹲了一夜,身上也又涅又髒。他盡可能快速地把自己打理干淨,換上干淨的衣服,背起背包,轉身就看見冰山女走出藏身的樹干等著他,時機抓得可真好。
韓璇又想到昨天他洗完操時,冰山女也「正好」現身。
她該不會有偷看人洗澡的怪癖吧?韓璇覺得臉頰有點熱,但是對方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讓她看幾眼也不會少塊內……
他咕噥著,仍是硬著頭皮上前去,「一直都忘了問師父大人您的名字,怎麼稱呼啊?」親眼見識了俠女大人的IMBA--跟什麼商業管理完全沒關系,而是一個生態國里imbaance的意思,尤其指那種威風八面,壓迫眾生、強到沒天理的那天逆天的存在!有這麼一個無敵保鑣在身邊,當然要好好巴著她,接下來一路肯定是妥妥的。
冰山女瞥了他一眼。毫無溫度,沒有表情的一眼。「我不是你師父。」見他跟上來,她邁步便走。
有了昨天的經驗,韓璇知道跟著她準沒錯。
大俠當然有大俠的脾氣,韓璇一點也不在意,「那要是我有事情想找你時該怎麼稱呼你?俠女大人?恩公大人?美女大人?」
冰山女不假思索便道,「你可以去找別人。」
別人哪有她威?韓璇長這麼大,可沒踫過那麼多次釘子,但是出于直覺,他立刻低下頭來,默默地像個被遺棄的小可憐似地跟在冰山女身後。
丙然老半天沒見他反應,冰山女便回過頭來,遲疑半響後只好道,「圓圓。那是老爹幫我取的名字。」
「……」這個陳圓圓,當然不是他知道的那個陳圓圓。該稱贊陳老爹會取名字嗎?希望他不會遇到吳三掛或李自成。
話說回來,沒想到他的哀兵策略還真的有用。其實這也是韓璇這一日以來對陳圓圓的觀察心得,她雖然自己走在前頭,但總不忘注意他是否跟上了。而且如沒不是她,他的小命早就沒了吧。
「你跟你爹功夫這麼高強,其實不必跟別人一起上山的吧?」也許他們父女倆原本是好心陪同他們一行人順便當保鑣,哪曉得最後只保住了他一人。
陳圓圓仍是沉默半響,才道,「根本沒有人會在太陽準備下山時才進入山區。」她只說到這里,便住口不語。
所以,意思是?種種蛛絲馬跡閃過腦海,韓璇總覺得似乎有個答案呼之放出,但他又直覺地不太想知道答案。
陳圓圓帶著他回到他們原來的營地。
出乎意料的是,這地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被野獸襲擊過,連他昨晚蓋的毛毯都還在原位,就像營地里的人很沒公德心地拍拍直接上路一樣,連地鋪都沒收拾!
黑鷹老大在空中繞了一國,便降落在附近一棵松樹的樹枝上,陳圓圓也開始檢查營地。
有鷹老大跟陳圓圓在,看樣子暫時沒什麼危險,韓璇立刻蹲收拾起他的小毛毯。好歹也是用錢買來的,出門在外,能省則省。他突然想到他本來帶出門的錢,再加上昨天那些賞錢應該剩不少吧?但他收在哪了?
在韓璇翻找著包包和身上口袋的同時,陳圓圓已經大致把營地搜查過,唯一慘遭毒手的,是那些被綁在最外圍的駝馬。
四處找不到錢的韓璇心想算了,經過昨晚,若是掉出口袋也沒什麼奇怪,他重新背上背包,正好見到陳圓圓蹲檢視駝馬的尸體。
它們顯然不是被野獸咬死的,韓璇就算是門外漢也看得出來,那些駝馬全都口吐白沫,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根本是被下了毒。
野獸也懂下毒?這也太離奇了點,要下毒干嘛不干脆點連人也毒死省得麻煩?
彎檢視駝馬尸體的陳圓圓似乎也想到這點,卻抬起頭,神色莫名難解地看著他。
她該不會懷疑是他下的毒吧?韓璇連忙道,「我連殺老鼠都覺得不舒服了,別看我,那不是我干的。」
「圓圓不是懷疑你。」老爹的聲音才到,高大的身影便自樹頂翩然而降。
丙然是大俠!韓璇一臉神往。他一定要向陳大俠學輕功!
「大俠,那些怪物到底是什麼?」
陳老爹一臉有趣,「我不是大俠,我只是個拿鍋勺的。小兄弟,你真的要到鄰國去?」
去鄰國有什麼不好嗎?「也不是,只是想隨便走走看看。」
「該說你命大,還是吉人自有天相呢?」陳老爹似乎對他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議。「這樣吧,如果你沒有特別要去的地方,要不要跟我們父女倆一道走?我們其實也不是要到鄰國去省親,而是正巧到這附近拜訪老朋友,原本正打算回家去。」
意思是邀請他到他們家做客嗎?雖然韓璇本意是天南地北四處闖蕩,不過經過這回,他發現自己的求生與應變能力還得再練練,如果能拜大俠為師,那絕對是再好不過啦!包何況像老爹這麼和氣又爽朗的人,一定要交個朋友才是,穿越到這里來,無親無故,無依無靠,多交幾個朋友才是王道!
「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也想拜托你們讓我作陪,否則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該往哪里去。」
陳老爹似乎還有些什麼話想問他,但模著下巴茂密的胡子,仍是道,「那我們路上慢慢聊吧。」
他們特地繞過城鎮,但經過設在城郭外讓商賈與軍隊休息的亭子,有個鄉紳模樣的老人老早就守候在那兒,亭子里里外外各站了兩排青衣勁裝的保鑣,涼亭內則己擺了酒席。
陳老爹一見老者,便下馬來,「老太守。」
「老夫就知道你又想不告而別,這次可讓老夫逮著了吧?」
「怎麼會是不告而別?只是不想老太守費心罷了。」
「阿浪,咱們都認識二十幾年了,你這麼客套,是不把我當朋友?」
「我不是客套,我是知道你這老家伙定會藉機找我拚酒,我怕你輸得太難看,給你留點面子。」
「我看是你怕你干杯不醉的名號被我給專美于前才對。」
兩個老頭朗聲大笑了起來,一起走進亭子里,在酒席邊坐下。陳圓圓坐在父親身側,韓璇則厚著臉皮坐在陳圓圓身旁。
「這位是?」被喊做太守的老頭似乎是陳老爹的舊識,自是認得陳圓圓的,三人中唯一面生的韓璇也就引起他的注意。
「這位小兄弟可是這次助我掃平人狼的大功臣。」陳老爹似乎早料到老友會這麼問起,回答得毫不遲疑。
「原來和世佷女一樣是少年英杰,老夫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老人家一開口,原本在身後站衛兵的青衣人立刻上前來替他們斟酒,老人率先睪起酒杯,「請讓老夫先敬三位英雄一杯。」
韓璇雖然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但是很識相地只負責敬酒,接著,老太守招呼他們用餐,韓璇看著陳圓圓動筷子,也就跟著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了。
避他三七二十一,先喂飽肚子再說!
席間,他邊吃邊听兩個老頭拚酒和閑聊,才拼湊出個大概。
原來,陳老爹這趟訪友的行程最後一位就是這位老太守,來到這里才听說山區最近不太安寧,半年前開始有人進了山之後便失了音訊。這些零星的小事故,宮府原來只當做普通的失蹤人口處置,直到山上的獵戶和茶農紛紛前來求助,說是被土狼襲擊,更有人言之鑿鑿地表示撞見了狼首人身的人狼,這件事才引起官府方面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