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洛和那小老兒一聊之下才知道原來這小老兒一家原本就是雪山之下的一家農戶,怎奈雪山那一帶常年積雪,莫要說莊稼了,就連荒草都難生一根出來的,哪兒還能生活的下去,最後只得舉家適往這海州城內。
卻是沒有想到,海州也非良地,近幾年來因著緊鄰雪山的原因,一到夏季雪山融化的時候就會給海州的河流增加分流的負擔,長此以往,河堤崩塌,形成洪災給海州的百姓也帶來了不少的災難。
朝廷撥了不少的災銀賑災,但真正到了百姓手里的賑災物資卻是乏之又乏,從而也就造成了海州成為全鳳天有名的難民城。
年輕力壯的難民早就帶著家小逃到附近的城池去安家,留在這里的要麼是老弱病小,壯丁都少得可憐……
雲千洛听著小老兒講這些時,也真心為海州城的百姓們難過,他們這也是受了河道之罪呀……
不管前世還是今生,可以說自古以來,那個朝代都是在河道上面花費大批的銀子,但治理的效果卻是甚是微弱。
在民間有句不成文的戲言講,最美莫過河道史,最苦莫過河道工。
這話是說,最美的官吏當屬河道史,因著一年年的光上面撥下來的修繕費用都一筆接一筆的,很是肥沃;最苦的當屬河道修繕工,因著每年一鬧洪災,朝廷追查責任下來,一層撥一層的,查到最後就是拿河道工來頂罪受罰。
為此每每只要一出事,就有大批的河道工成為替罪羊也造就了無人願作河道工這一差貨,從而河道工的月例也是水漲船高。
人也是一撥一撥的換著,海州幾乎是每年夏季都會鬧事洪災,這河道工更是稀缺……
像去年,就是因河道工的人數過少,而連基本的防御堤都未來得及修繕,造成了泄大洪,全州的百姓顆粒無收,從而也就成就了這寒冬之季難民溫飽問題難以解決……
雲千洛只听小老兒這麼一說就了解這海州城的情況,不過小老兒也說了,早先新知府沒到來時,他們都是去城里的幾家大戶那兒討點稀粥裹月復,這如今新知府一到,所以難民們都涌到了新知府的宅邸,以其新知府大人能為他們解決眼下難題。
「要說呀,這新來的知府大人也是個草包腦袋。」
小老兒抽了一袋漢煙後嘆了口氣哀悼這新來和知府大人不會辦事。
雲千洛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齊陌煜最近也是忙暈了頭,也未曾找到任何破解之道。
先不說溫飽問題,就說這有難民就有暴民,什麼燒殺搶擄,可沒少有的。
齊陌煜剛來這幾天,先管的就是這些事,帶著侍衛滿大街的去捉暴民。
而小老兒說的知府大人是草包腦袋就是說齊陌煜捉暴民這事。
雲千洛邊听小老兒講的邊點頭,齊陌煜這是本末倒置,暴民也是難民,他們只不過是為了活下去,才去做那些搶擄的事情。
但齊陌煜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每每一到施粥的時候,那群暴民就會哄搶一起,最後原本就不多的粥只到了少數人的手里……
雲千洛和那小老兒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雪山為何這幾年才開始泄洪的事情。
小老兒也是個健談之人,可能是見眼前這婦人不同于一般的婦人,聊起這些事來頭頭是道……
雲千洛在了解了海州的事情之後,自然也不會忘記打听雪山上天山門的事情。
當雲千洛說出天山門三字後,小老兒嘆了口氣道︰「姑娘,你怎麼也想找天山門呀?」
雲千洛問道︰「有很多人想找天山門嗎?」
小老兒點頭回道︰「姑娘,小老兒看你心善才給你說句實話,莫要去尋那勞什子天山門,小老兒在雪山生活了幾十年,見了無數來尋天山門的人,幾人去幾人回,那會有人尋得到的,實話跟你說,壓根就沒有這什麼天山門。」
雲千洛詫異的看著小老兒,心里也拿不準這小老兒說的是真是假。
但小老兒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雪山之上幾乎凍的寸草不生,雖說有能生長在極寒之地的天山雪蓮生長,但那玩意百年難遇才開一次花結一次果的。
如果真有天山門的存在,那麼,那山中之人莫非不吃不喝不成,否則吃什麼喝什麼。
小老兒這話說的倒是不假,雲千洛的心里頓時涼了一截,難道說真的沒有天山門不成,但不可能呀……
墨無憂臨死前明明寫著的,而且鳳墨琰也說過,他的確是在天山門呆過一年多的時間。
那麼,就一定有天山門,而且說的就是雪山,這麼大一個雪山上,總有一極隱秘之地能讓她找到的……
很快金鈴拿了些許的點心出來,雲千洛一看那麼一丁點點心,剛要訓斥金鈴時,小老兒卻是眉開眼笑如得了多大好處一樣的連連道謝了起來。
待打發了小老兒走後,雲千洛才問金鈴怎麼回事……
金鈴為難的開口道︰「小姐,知府宅子里的糧食幾乎都沒有了,每天齊大人都會把府上的口糧勻出來一些給難民們,府中許多下人還是餓著肚子的呢……」
金鈴咽了咽口水,心想就連剛才給小老兒那點吃食,還是她今個兒的飯食來著。
現在全府,基本除了主子有正常的飯食吃之外,下人們都是買這些大戶人家吃剩下的點心裹月復了。
本來雲千洛算是客,連帶的金鈴也算是半個客,本不該是這樣的待遇,但情況特殊,今早起管家也就厚著臉皮開了這個口,說是讓金鈴也領點白日里的吃食。
雲千洛一听這話,臉色黑了一大半,這個齊陌煜,在朝中時,不是挺精明白嗎?怎麼到了這海州之後卻是連鍋都揭不開了呀。
這要是讓外人听了去,那還得了,肯定得跟小老兒說的一樣,這就是個草包知府,連吃喝都解決不了,那還當屁的知府呀。
雲千洛招了齊陌煜撥給自己的三名護衛問道︰「你家大人今天去哪兒了?」
這三名護衛也不知齊陌煜會去那兒,但難民集中點或是布粥的地方該是有齊陌煜的身影的。
雲千洛抬頭看眼還在飄著雪花的天空,攏了攏身防寒披風,吩咐小童改變行程,不去雪山尋路了,改去城內找齊陌煜商議這海州城內溫飽事宜。
雲千洛的馬車離開知府宅邸之後,先前那個跟雲千洛聊了半天的小老兒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身上依舊是那身破布衣衫,絲毫不能抵擋這呼呼的北風,但卻是不同于方才那般弓腰駝背的模樣,一雙黑眸中透著股玩味的笑容,捊一把山羊胡,倒是有點道骨仙風的韻味。
這小老兒看了眼知府宅邸的院牆,剛想要飛上屋檐時,卻听後面傳來一男一女兩侍童的急急的喊聲……
「師父,你快回去看看吧,師伯說月師兄的情況不太好……」
小老兒神色微變,抬頭看了眼還在冒著雪花的天空,掐指算了算,心中大嘆,皓月那小子命數怕是要盡了呢……
「師父,你怎麼這樣的表情,是不是月師兄他……他要活不成了嗎?」女徒弟幾乎是以哭腔說出這話的。
男徒弟也是一臉傷感的表情問著小老兒︰「師父,你不是說你是天下第一麼?死人都能醫活的,你可一定要救救月師兄呀……」
小老兒瞪了眼自己的這兩徒弟︰「哼,塵緣未了,真後悔收了你們兩個小崽子。」
男女徒弟對看一眼,心中同時在月復誹著,師父,這話你老都說了七年了,也不嫌累。
天空飄著雪花,雲千洛一直喜愛大雪紛飛的季節,那樣的季節,窩在窗前的軟塌之上,懷里抱著曖爐,拿一本詩書在手,便是最美的享受。
往昔的冬日里她幾乎都是這樣渡過的,只覺得這漫天的雪花也是一美景。
卻不知就是這樣的美景,能凍死不少的百姓呢。
以往是听說過有凍死的人,卻沒有想垸,親眼見到這些凍死凍傷的人……
婦孺們的哭聲,老人們的哀怨聲,雲千洛從這海州城內走了這一趟,可真真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人間地獄。
她覺得那些朝堂之上,滿是之乎者是也的官員們,都該來這海州城看上一看,幸許日後就會多些為民請命的好官了。
雲千洛找到齊陌煜的時候,齊陌煜剛剛帶人制服了幾個打亂施粥秩序的暴民。
「齊陌煜,你放了他們吧。」雲千洛到了之後就為那兩個讓綁了的暴民求情。
這兩個暴民眼窩塌陷,面黃肌瘦的,一看就知是長期挨餓才會這樣的。
如此這般的人,就算成了暴民,那也是讓生活所逼,恨只恨這海州城受了雪山之影響,再就是貪官污吏白拿了朝廷那麼多治理河道的銀子,卻是一年不如一年……
齊陌煜听了雲千洛的見解之後,倒是讓侍衛放了那兩個難民,還主動的多給了他們兩個饅頭,但是也讓他們保證以後不可以再擾亂秩序,這才作罷。
齊陌煜忙完施粥的事情後,才抹了把頭上的汗,這數九寒天的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閑下來,才察覺出有些冷了。
接過侍童遞上來的披風重新披好後,才領著雲千洛往臨時指揮點的屋子行去。
海州城有三十萬子民,知府庫里卻是連十石米糧都沒有的。
雲千洛听了這一消息,並不意外,海州歷來就是肥缺,每一任知府上任兩三年都能膀大腰圓的,無外乎朝廷賑災的銀子全進了貪官污吏的肚子里。
「我已經傳了書信與我父親,希望他可以說服皇上,開國庫為海州屯一些過冬的糧草。」
雲千洛點了點頭,看著齊陌煜親手繪的海州城池圖。
如果撇開這些自然災害造成的民不撩生不說,這海州城倒也算是個不錯之地,四面環山倚水,南有雪山,東傍虎山,北倚青湖,西靠隨江。
因與雪山的交際頗大,才造成了每年的旱澇,使得百姓顆粒無收。
雪山不用說,雲千洛最近一直在攻克的難過就是上雪山,沒一點點的結果就充分的告訴雲千洛,雪山這邊可以放棄想辦法。
但虎山,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資源,還有青湖和隨江,雲千洛的腦海中立馬有了一個不錯的想法,就是不知道齊陌煜敢不敢賭一把了。
……
再表此時雪山山腳下一處石門外,先前那一男一女兩徒弟陪著小老兒說笑著剛到石門的入口處。
一丈白綾就沖那山羊胡的小老兒飛了過來,還好小老兒眼疾手快,伸手拽住那白凌。
「司徒老兒,你個老不修的,說什麼大話呢,要是月兒出了問題,老娘死活也不能饒了你的。」
說話的是那使著白凌的紫衣女子,青螺眉黛長,棄了珠花流蘇,三千青絲僅用一支雕工細致的梅簪綰起,淡上鉛華。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有一股巫山雲霧般的靈氣。
一男一女兩徒弟這會兒嘴角都是抽了抽的,這麼一個空靈中透著仙氣的師叔,罵起他們師父來立馬就從仙子變成凡人了。
要說他們沒點JQ,小徒弟們是不相信的。
「我說慕容姑子,不是小老兒夸下海口,而是天命使然呀,小月兒這命數就跟海州城的命數一般,怕是要盡了的。」
小老兒一邊躲閃著一邊回話,躲閃之間也是技巧的避開紫衣女子的手中的白凌。
紫衣女子一听這話,那白凌舞的更快,卻不再是對著小老兒,而是對著這天的雪花。
此時,就看雪景中,那紫衣女子顯得格外妖嬈,那一身炫目的紫色,在她的身上仿若渾然天成,湖光山色再加一道靚麗的紫色倩影,一時之間看得小老兒師徒三人都入了迷。
紫衣女子手中的白凌飛向天空時,已成碎片,與這漫天的雪花融成一氣,分不出你你來。
「不,我不信,傾盡我一生所學,還救不回月兒的命來。」
紫衣女子似乎很激動,小老兒嘆了口氣,指了指西南方向的黑雲道︰「紫衣,再三日,又是一場大雪,那時,海州城將變成一座死城,這是數年前你我共同看下的天象,月兒的命數你我也曾合算過,與這海州城息息相關,天意不可違也。」
「狗屁的天意不可違,司徒老兒,你不是想娶我嗎?只要月兒能活下去,我慕容紫衣願嫁你司徒傲宇為妻。」慕容紫衣似乎對這天意恨透了,多少年了,就為了一句天意如此,她不知道做了多少的犧牲,如今卻是……
「紫衣,你這是逆天而行,縱然小老兒我愛慕你一生,也不允你做出逆天之事……」司徒老兒搖搖頭,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如果這海州城沒有成為死城呢?」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從二人身後傳了出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身黑衣的紫發男子。
這是一個極美的男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上身純白的襯衣微微有些濕,薄薄的汗透過襯衣滲出來,將原本絕好的身體更是突顯的玲瓏剔透。長長的紫發披在銀白頸後,的確可以用嬌女敕鮮艷欲滴來形容。一個男子能長成這樣,也是天下少有。
「師弟,難道你有辦法救我的月兒?」
慕容紫衣著急的抓住美男子的衣袖,美男子一雙冰冷的眸子中起了點點火花,慕容紫衣尷尬的松了手,不悅的抱怨道︰「拽什麼拽,司徒傲天,你可一點也不可愛。你小時候還是我抱著長大的呢。」
一句話說的紫發男子白晰的臉頰飄起幾縷緋紅之雲,再配以紫發,就顯得格外妖嬈來。
「慕容紫衣,你等著嫁于我為妻吧。」紫發男子陰測測的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進了山洞。
獨留下慕容紫衣與司徒老兒兩人疑惑的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在看好戲的兩個小徒弟開了口。
「師姑,要是師叔真的救了月師兄,你要拋棄我們師父嗎?」
說者無意听者有心,慕容紫衣看一眼司徒傲宇那滿頭白發,心中愧疚不已,她這條命原本就是司徒傲宇救回來的,對于愛情,她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只是那孩子,她虧欠著呀,所以,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月兒,卻從來沒有想過眼前這個當年為了救自己一命而成如今這衰老模樣的司徒傲于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滾下去。」司徒傲宇訓斥著多嘴的徒弟,誰能想得到這個一頭白發的小老兒,也不過才四十歲而已,但已頂著這頭白發與這衰老的身體十幾年了。
待兩個小徒退下之後,慕容紫衣才開口道︰「師兄,這麼些年,你後悔過嗎?」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師兄不該是現在這樣的。
司徒傲宇伸手模了模慕容紫衣的發頂,就如當年他初見師父懷中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孩一般的愛憐,嘆了口氣,答非所問︰「紫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小天為什麼這麼多年不願意下山麼?」
「啊?」慕容紫衣顯然沒有料到司徒傲宇這話的意思。
司徒傲宇笑了笑︰「如果這次真如小天所說,你可不能賴皮。小天是為你才沒有下山的。就連他那紫發……」
「不,師兄你不要說了……」慕容紫衣痛苦的捂住雙耳,不願去听司徒傲宇說的話。
司徒傲宇卻是拿開她捂耳的雙手道︰「紫衣,當年為救你,小天也試藥,才成了紫發的,不是什麼天象使然,你懂嗎?」
「啊,怎麼可能?」慕容紫衣驚奇的叫著,當年她中毒時,司徒傲天不過才十二歲呀。
司徒傲宇卻是笑了笑︰「恩,到時候你自己去問他吧,現在,去找他,問他如何救月兒,如果你不想讓那孩子傷心,就一定要讓月兒活下去。」
慕容紫衣張了張嘴,想問些什麼,卻是沒有問出口。
司徒傲宇了然的拍拍她的肩膀道︰「放心,那孩子很好,去吧。」
待慕容紫衣走後,石門處又出現一銀發老者,鶴發童顏,目光爍爍,一身灰色的長袍飄飄然︰「宇兒,難為你能做出這樣的犧牲。」
這老者正是三人的師父天山老人。
「師父,徒兒想等這事完了,就離開雪山。」
天山老人看著司徒傲宇離開時孤寂的背影,嘆了口氣︰「怎道一個情字,真真毀人也。也嘆那小子命數不該盡,有此般修為的女子為其守著,許能破了這命數也不定。」卻是這世間人都參不透這情字一關。
……
海州城內,齊陌煜听著知府里的張師爺匯報說恐近幾日會有暴雨雪來到時,心情糟糕到不行,腦海中想到雲千洛所說的方法。
雖然冒險,但如若成功,便可救這海州城數十萬子民,這海州城原本三十萬子民,逃荒到外地的有數十萬人,再加之凍死餓死時疫而死的也得有三分之一,如今這留下的數十萬子民過不了這個寒冬天的話,那麼這海州城可就真成了死城的了。
------題外話------
那啥,對不住了,沒走成,我真想好的那天就走的,沒曾想那天一大早我沒起,老太太就去醫院了,檢查後說是闌尾炎,當天下午就手術了,本來就有病,再加這一刀,似乎很不好。而我呢,要幫著大姑子哄小娃兒還要每天跑兩趟醫院,苦逼的我,以前總失眠,現在一趟下就能睡著,左肩膀和頸椎還有腰呀疼的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樣,今個疼的不行,只能貼那種止疼的膏藥了。格外的想家,在這兒一周,比我在家一年流的汗干的活都要多,格外的想俺老爸,回家了一定給俺爸做頓飯,幫俺爸干點活,不然都對不起俺爸。真真的婆婆不是媽呀,各種的苦逼不解釋!就這麼點吧,我慢慢補字數哈,這一節要沒看懂,後面就明白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