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迂回的長廊,依稀可見暖亭一角。蔓蘿稀稀疏疏繞籬竹,間時飛鳥剪影,不煞風景。
偌大的宮闈,只此處清雅溫存,毫無污濁之氣。
暖春閣前,鶯鶯燕燕皆是為他而來的,碧螺青衫,好生明媚,此時正值初春,處處皆是暖意盎然,笑容紅頰。
「小姐,你非要湊著熱鬧不可,瞧著眼生的都妒忌你呢!」春琇嘴角微翹,似有取笑之意。
我便習以為常,只看著女侍大多數如春琇所說的目光,心中略有惆悵,卻只同往常般溫潤一笑。
舊年,我曾同她們一般,險些便要搬到宮殿之中去住著去了。
江南此時已過戰亂之秋,一派明媚景象;月余前,南桀與西景戰于江南,听聞南桀驍勇善戰的將軍,竟被公子一劍拒之千里之外,實在難以盡信。
西景國曾有傳說,世有公子瑯慕,盡之錦繡山河,看來卻並非虛言了。
這些女子大多是南桀的戰俘,皆仰慕公子之名,景帝便將她們盡數賞給了公子作侍婢;春琇不過也是個湊著熱鬧的,同我一般。
我心如明鏡,公子是會將這些侍婢一一遣回去的,天子之意,他倒是敢悖的。
嬉笑碎言盡低落下去,公子一身青衣,只拂了拂閣外串花,皆拜倒于閣前,齊齊的喊了一聲︰參見公子。
步步輕巧,我移入暖亭,顰顰笑之,只輕吐二字︰公子。
春琇一旁嘆氣,盡是惋惜,她朝著悉數跪落得的侍婢露出淒涼的目光,悠悠的開口︰「你們可瞧見了,公子眼里只有小姐一個。」
眼里,心里,都只曾有過一人。
他輕步向暖亭走來,仍是那般冷淡的面孔,分明掛著生人勿近的牌匾,可遠觀罷了,他從未笑過。
這樣的男子卻是驚世駭俗的臉龐,世間女子皆為其傾心,他卻不問紅塵般,落寞多年。
他便是西景的公子,傳說中的公子,公子瑯慕,景帝鐘愛的兒子。
「暖閣的花都開了,只是你的白茶,落了。」他輕倚亭欄,似有慵懶之感。
我笑了笑,伸出手指,點了他的額眉,「你只有我便夠了,何必說白茶落了,分明想套我的話。」
他不語,側目便瞧見了跪了一地的侍婢,擺了擺手,便是示意她們離去。
竊竊私語不禁傳入了我的耳膜,我看著公子似乎是不想開口了,便道︰「你們回女宮去吧,便說公子遣你們回去的,再不走,公子可生氣了。」
便又是一陣竊竊私語,雜雜碎碎的,如同夏日螢蟲一般,他極愛清靜,如今怕是有些煩了。
我望了一眼春琇。
她便起身,悄聲道︰「走了,我同你們回女宮,我是公子的侍女,倒是可以說上幾分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