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流淚 第二話 醫院

作者 ︰

第二章醫院

朦朧中醒來,睡眼惺忪地撐起滿是傷痕的身子,青一塊紫一塊,哪兒哪兒都是。身旁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呵,還好,終于走了。自己沒死是不是該感謝上蒼。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子,瀟子淇苦笑著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會麼,半信半疑。環視歐洲風格設計的屋子,寬闊的視野,她卻感到窒息地逼仄,狂野尊貴的大理石牆面,耀眼的純黑,任誰都會想起囚牢。這里再像宮殿,也不要多呆一分一秒!她低頭拔掉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打上的吊針,緩緩地掀開被子,下ti的傷已經上了藥,呵,他還真行,給個巴掌再賞個甜棗。艱難地挪著身子下了床,在衣櫃里找了件高領衣服,勉強能遮住男人故意留下的「杰作」,洗完澡拿著書便乘公交上學去了。

大型階梯教室里,大四學生正在上著選修課外國文學史,教授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福斯塔夫式背景。子淇坐在靠窗的位置,微風吹來發香陣陣,巴掌大的臉干淨無瑕,櫻桃小嘴紅潤光澤。子淇認真的做著筆記,她很享受校園里的氣氛,這里沒有聿琰猙獰的面孔,沒有鞭刑,沒有手鏈腳銬,也沒有撕心裂肺,沒有痛不欲生……歲月靜好,現世安穩,是她做夢都想要的太平生活,那些驚心動魄或淺顯淡定的往事,在這如孩提軟乎乎的小手般的陽光中,都暫且忘卻吧……可有些事,是注定被鎖死在宿命里的……

「子淇?子淇你怎麼了?」好友程菲兒發現子淇的臉色不對,急忙關切的問。瀟子淇緩過神來,抿了抿嘴笑道︰「沒事,我還好。」菲兒是她大學四年的好朋友,善良可愛。

「快考試了,你作品準備怎麼樣了?」

「快完成了,下課了,菲兒我先走了哈,我去看看筱雨。」

「恩,路上小心,拜拜。」

「程菲兒,跟你打听個事兒,現在美院的學生包一夜多少錢啊?!」

听到尖銳的嗓音,瀟子淇停下了腳步。皇甫曦堵住教室的門口,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脖間未遮好的吻痕上,嗤之以鼻的嘲笑。瀟子淇紅著臉低下頭緊了緊衣領輕咬下唇。

菲兒大步走到瀟子淇前面雙手環胸,不甘示弱︰「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一向最清楚麼?!」從小媽媽就教導自己︰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你!!!」皇甫曦氣得直跺腳,轉而抬起眉眼睥睨著垂著眼簾的子淇︰「有些人呀,死乞白賴甘願當情婦,得寵一時算什麼,等到男人玩兒膩了,哭都不知道上哪哭去!」

「管好你自己的事!」菲兒當然也看到了子淇的異常,卻沒有開口問,問了只怕更讓她難過。

瀟子淇依舊噤聲,拉著菲兒逃出了教室。

馬路邊。「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問你你也不說,但一定拜托你照顧好自己,好麼……-」菲兒握著瀟子淇冰涼的手。

「安啦!我沒事。你呢,洛雪來接你麼?」

「他呀!天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理我。」菲兒撅嘴說道。

「他正在創業期,難免會忙,你多體諒體諒,先走了哦,回頭再聯系。」

「恩,知道的,路上小心!」

瀟子淇走向站台,眼里含著淚花,不是因為剛剛的屈辱而是慶幸自己慘淡的生命里還有筱雨和菲兒。

路過禮品店,門外掛著幾排圍巾,她買了兩條,一條白色的,一條灰色的。白色的送給筱雨,天逐漸變冷了;灰色的自己戴,用來遮住脖間青青紫紫的吻痕,她不要讓筱雨知道一丁點兒關于她和聿琰的事。筱雨是和瀟子淇在仁德孤兒院一起長大的孩子,兩人沒有血緣關系卻勝似親姊弟,相依為命這麼多年,筱雨是子淇現在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博愛心胸醫院到了,請下車的您車停穩後再下車!」公交車提醒著。白沙市里最好的心胸醫院,韓筱雨被查出心髒病後,瀟子淇的人生似乎只剩下上學,打工,到處求醫給弟弟治病了。要說感激,遇到那個人後唯一的好事,就是筱雨被安排到市里最好的醫院讓他接受最好的治療。

「姐姐!」男孩整齊潔白的牙齒露出燦爛的笑容,干淨好看的臉龐難掩見到子淇的喜悅。

「筱雨有沒有乖啊?!有沒有挺閆醫生的話乖乖吃藥?」筱雨蒼白的嘴唇和床邊大大小小的儀器還是讓瀟子淇莫名心疼。只有見到筱雨時她的心才會真正敞開,和他在一起,陽光都那麼明媚。

「當然有啊!」筱雨撅著嘴親昵的摟著子淇的細腰,「姐……你瘦好多,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

盡管韓筱雨已經十七歲,可瀟子淇一直把她當做孩子,照顧他成了自己的習慣。這不是一個二十一歲女子該承受的負擔。

「哪有……姐姐最近在減肥。」女子輕輕地在男孩鼻上刮了一下。「吶,看你這麼乖,就送我們筱雨一個禮物,看看姐姐給你買了什麼?」邊說邊拿出潔白的圍巾。胃痛隔一段時間就會犯,本來食量就不大的她忙的幾乎沒正常吃過飯。」圍巾耶!好漂亮的圍巾啊!和你肩上的一模一樣唉。可……為什麼你帶灰色的呀?

「沒……沒有啦!今年流行這個顏色,嘿嘿。」其實,自從被聿琰奪走第一次的那個夜晚,原本喜歡白色的她害怕起了白色,甚至怕白色的東西,覺得那樣刺眼的聖潔只會提醒自己的骯髒不堪。

「那姐姐你幫我戴上好不好……」筱雨又拿出了對付子淇的殺手 ——撒嬌。

「好。」真拿他沒辦法。瀟子淇動作輕柔,給筱雨圍在脖子上。

「恩信哥哥呢?他沒來嗎?我住院後他都沒來看過我呢。」

瀟子淇的心陡然一緊,听到他的名字,手里突然停下了擺花的動作。「他……信哥哥公司最近很忙,他說等忙完就過來看你。」樸恩信失蹤的消息子淇並沒有告訴筱雨,想讓他安心養病。

「哦……那你記得轉告他工作不要太拼命,注意身體哦。」筱雨邊說邊擺弄著姐姐送的圍巾。背對著筱雨的瀟子淇鼻尖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急忙點點頭說好。

聰明如他,明知故問。韓裔華人、著名的室內設計師樸恩信失蹤兩年之久後,網絡上還在追蹤報道。如此高檔的醫院內怎麼可能沒安裝電腦。從小就生活在一起,韓筱雨對瀟子淇的愛越濃,就越不敢開口表達。他隱藏心里的愛那麼久。只怕一說出口會嚇壞她,只能裝成乖弟弟的模樣。就像一罐封閉的可樂瓶子,瓶子越搖動得厲害,越不敢開啟,怕瓶蓋一打開,所有的東西山洪暴發似的都會噴薄而出。

「筱雨,姐姐累了,想回去休息,你要乖乖接受治療,等你好了,我听你給姐姐彈奏《憂傷還是快樂》好不好?」筱雨會彈一手好听的鋼琴。整理好東西,瀟子淇準備離開。

「閆醫生很照顧我,我會听話的。你放心吧姐姐,到家了給我打電話,我確認你安全到家。」

「好,早點休息,晚安。」告別後便走出了病房。她哪里是累了,為了弟弟哪怕天塌下來自己也會頂著。子淇是要去打工做家教,一是想慢慢償還聿琰的醫療費,她不想欠他什麼;二是想給筱雨買架鋼琴。

看著她轉身離開,男孩臉上天真的笑容便瞬間卸去,轉而渾身發散著一骨不像十七歲孩子該有的男人氣息,剛剛還是燦爛明媚的笑臉,現在卻是陰鶩深沉的眼眸,簡直判若兩人。

女子瘦削的肩膀在夕陽下勾勒出一剪孤獨的身影,韓筱雨心疼的握緊雙手捶打在大腿上。好恨自己不能保護她,有一天這個女人遲早會是自己的!其實在孤兒院時韓筱雨幼小的心早就有了個會嚇到她的念頭:娶瀟子淇,然後照顧她一生一世。單純如她,怎麼會想到孩子般可愛的弟弟會有在她看來如此可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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