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小星正兀自昏沉,忽然听見一陣大笑從屋外傳進來,隨著笑聲走進來十來個人,擁著一個魁梧大漢。大漢三四十左右年紀,臉色黝黑,經歷了很多風浪的樣子,神情很豪爽。
梁家川也笑著站了起來拱手喊了聲福大。
福大朗聲笑道︰「梁老弟,別來無恙?」
梁家川笑道︰「福大,久未見了。」
福大笑道︰「我的這些兄弟淨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讓我這個大哥丟臉。還希望梁老弟賣我個薄面,不和他計較啊。」
梁家川忙笑道︰「豈敢,福大肯來已是給我莫大的面子了。既然你說話,我怎敢不從?」
旁邊的人訕笑著把那被綁著的人解開了。
福大問道︰「你這麼一人在這?」
梁家川臉色沉了下來,把自己如何被王虎設計陷害的事說了。福大听完氣憤道︰「我最敬佩的人就是你大哥林天,他是真正有情義的人,不想他手下卻出了這樣一個卑鄙小人。他若知道還不要痛心?」
梁家川狠道︰「我現在只想回歸玉山,當著大哥和兄弟們的面,問王虎我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他。」說罷,臉色鐵青,憤恨之情溢于言表
福大拍拍梁家川的肩膀道︰「梁老弟,到我船上去玩會,干脆你要回歸玉山,我水路送你一程。如何?一年多沒見林大哥,要不是我要出海的話,就和你一道回去見見他了。」
梁家川連忙道謝,帶著藍小星和福大走出了小廟,前往福大停在河上的船。
第二日晚,夜涼如水,一彎細月靜默地掛在高而遠的夜空,稀薄的霧氣從大江上浮起,四下里一片寧靜,偶爾山間傳來的幾聲猿啼。
雙層大船在江上慢慢行駛著,忽然從船上傳來一聲粗野笑聲,有人喊了一聲「有了!」緊接著一陣重物從水中提起的嘩嘩聲。
喧鬧傳到正在大船二層喝酒的福大和梁家川哪里,兩人正坐在一個類似亭子的棚子下,中間小桌上放著點葷菜,一壺熱酒。一陣江風吹來,有些冷,但狠愜意。
福大歪著靠著柱子,一手拿著酒杯,听到喧鬧,微微一笑︰「這幫兔崽子,听這動靜,打到好魚了。」
梁家川笑道︰「想必兄弟們打起魚來都是好本事。打來全自己吃還是也拿去買賣?」
福大道︰「有些弟兄會拿去賣,不過賣這個能賺多少錢。打漁是小營生,養不起我們這幫人。除非是打到稀罕物了。」說罷,喝了一小口酒,慢悠悠道︰「」記得去年,在長江上靠近洞庭湖一帶,打上來一條草魚,豎起來跟我差不多高,兩三百斤重。我還是頭一次見著這樣大的草魚。」
梁家川問道︰「後來把那魚如何處置了?」
「我們出海的對這些東西顧忌,把它放了。別說,本來那幾天天氣都不好,放了這魚第二天就風平浪靜。」
梁家川听著有趣,笑了起來。凌厲的五官因笑柔和起來。
頓了一下福大道︰「你們山寨現在有多少人?」
梁家川答道︰「弟兄是有有一百個左右,算上家屬和其它做平常營生的五六百吧。」
福大點點頭,道︰「比先前大多了,二十多年前,你大哥剛建起山寨的時候,才十來個人。你大哥,我服他!」說罷,福大還豎了豎拇指。
梁家川笑道︰「那時大哥那伙人就是強盜了。」
福大道︰「那時天下還不太平,到處都是土匪強人。沒啥奇怪。現在朝廷里的那些個大將軍很多都是做過綠林好漢,只不過跟對了主子就發達了,人同命不同。」
梁家川點點頭,他對初唐那段風起雲涌的時代听說了很多。對那時候凡是有血性的男子無不心往神馳。
福大又說道︰「現在不一樣了,天下慢慢安定了,強盜這行當不好干了。」說罷望著霧茫茫的江面,若有所思。「不知道你大哥又是怎麼想的……」
梁家川听這話頗有深意,望向福大。
福大道︰「我知道林大哥最器重你,他有沒有和你說過這些事?」
梁家川抿了抿薄唇,道︰「大哥是說過生意不好做的話,其它的沒听他說過」而後沉思起來。
福大笑道︰「呵呵。是嗎,走,梁老弟去看看我弟兄打了些什麼上來。」兩人便一道下到甲板上,甲板上,打上來一網肥魚的五六個人正忙乎著,見了福大忙招呼他來瞧,倒是有魚群從此地經過。福大和梁家川往水里看,接著昏暗的夜色也能看見水面下大片的黑影。
福大興致來了,拿了把漁叉,往水里運足勁兒一投,烏黑的漁叉閃電一般射進水里。再拿上來一瞧,漁叉上穿著四條魚,大伙喝彩起來。
在甲板上閑玩了會,夜深了便回船艙里歇息。梁家川走進房間里,見藍小星在榻上已熟睡。一陣風灌了進來,梁家川便關上房門,拿了條薄被蓋在藍小星身上,然後自己給肩上的傷換上藥,靠著床榻坐了下來,拍拍藍小星的臉。藍小星睡得很死,一點反應也沒有。梁家川便轉過頭思索剛剛和福大的對話。
許久漸有睡意,忽然肩上被踫了下,回頭看,原來藍小星醒了。藍小星問道︰「你在做什麼?」
梁家川頗為困倦的模模額頭道︰「好困。」藍小星接了句︰「那就去睡覺呀。」梁家川手仍放在額上,歪著頭看著藍小星笑道︰「嗯?懂得接話了,腦子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