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悠,偶爾激蕩著,一曲《陽春白雪》似信手拈來般在空氣中飄蕩。不小的花園中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了。
悠悠的蘭花、悠悠的竹子,悠悠的青草,便是這片花園中最大的住戶。
碧綠得毫無瑕疵的草坪顯然是被精心修剪過的。一襲白色長布之上一個白色的身影席地而坐,膝蓋上放著一個通體翠綠通透的琴,此時,那雙修長無暇的手在琴弦上隨意輕捻。四周的草似乎有了生命一般,以他為中心開始隨著樂曲波動起來,有種帶著詭異的美麗。
黑色長發披散在身後,時不時會有幾縷輕輕浮動、額前的發彎成一個美麗的弧度,隱約可以看見黑發後那可額心的紅痣。
那個紅痣似乎隨時都會滴出血來。
一曲《陽春白雪》彈完,白衣男子才睜開帶著褐色的眸子,嘴角的笑容不變地看向前方。
「少爺?」
琴月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身後有誰,頭也不回。只是緩緩收回目光,手指輕輕地撫模琴弦,臉上帶著非常滿足溫和的笑容,似乎他面前的琴就是他的一切。
「回來了?」
琴月身後的那位,赫然是小花心里很是在意的那位竹爺爺
「少爺,我听說您受傷了,這是怎麼回事?」
若不是得到消息,琴月吐了一身血回家,他現在還在外面辦事,哪里就這樣連夜趕回來。看到琴月似乎沒什麼大礙後竹爺爺的心才落了下來。只是,他就怕琴月的傷會傷及他原本就問題重重的身體。還有,在京城,還有誰會去傷琴月?!
「沒事了,事情辦得如何了?」
顯然不想說得琴月連敷衍都不想做。
「屬下查到,鬼醫近日會來倉州。」
琴月額上的紅痣的血色漸漸退去,琴月才抱起琴轉身走到竹爺爺面前,卻沒有將琴遞到竹爺爺早已伸出的手的意思。
竹爺爺看著自己空蕩蕩的雙手,嘆了口氣,轉身跟上琴月。
「據手下得到的消息,鬼銀應該是受逍遙王爺藍凌風的邀請,來的京城。」
「藍凌風?!」
琴月停下腳步。
「是,應該沒錯了。」
藍凌風的身體素質,別人不清楚,他們可是清楚地很,根本就不需要請到鬼醫出世。若是藍凌風沒有傷病,那只有一個人能讓藍凌風用自己的名義去請鬼醫了。
「少爺,若是我們此時出手…」
「機會不大。」琴月打斷竹爺爺的話「鬼醫出世不能代表什麼。而且,有可能藍凌風和我們的目標是一樣地。」
竹爺爺沉默了下來,又把話題轉到琴月的身上。
「少爺,到底是何人傷了你。」
琴月一向是不喜歡身後有人跟著的,所以他出門不管做了什麼他都不知該如何查起,而且琴月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查他。他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僅是下屬,可是對于琴月,他是分毫不敢逾越。
對于面前這個本該風華絕代,站在世界的最高峰的男子,他的心中除了忠誠,再也容不下其他。
哎……….
只可惜啊。
眼中的崇拜轉為憐惜,琴月清楚地知道竹爺爺的轉變,眼神黯了一下,又邁出了步子。
「我累了。」
「少…….爺…」
竹爺爺望著琴月的背影,嘴邊最後的一個字化為最無奈地嘆息。
他何嘗不懂琴月的不願意,只是,這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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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我們悲哀的小花姑娘正撐著下巴,坐在門檻上看著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時不時很是憂郁地嘆了口氣。
什麼嘛…她不救嘴饞跟人家上酒家吃頓好的麼,至于這麼多天不跟她說話嗎!
從那天和琴月吃飯後,封陌就再也不跟小花說話了,每天不是跑得不見人影就是見面了快速躲開,一點讓小花幽怨地時間都不給。害得她只能這麼可憐地守在門口蹲點,看能不能抓住封陌跟他哈拉兩句。
幾人那天出了酒家,封陌就冷著臉把一碟厚厚的銀票丟給小花,然後小花喜滋滋地買下了一座不算大的四合院,算是安定了下來。
只是,之前還朝氣蓬勃的小花,本該開始在京城開始她的奮斗之路,可是因為封陌,一切都擱淺了。
人家封大爺每天給她臉色,她哪能拿著人家的錢就跑啊!
其實最最重要的是,她不懂封大爺為什麼要生氣,而封陌明顯又是那種悶葫蘆類型的。她好不容易才讓封陌看起來有點人味了,要是因為這樣就又沒了,她不就前功盡棄了。
畢竟是來這個世上,第一個在意的人,容不得她不放進心里。
「姑娘,該喝藥了!」
大叔在里屋沖著小花喊。小花又嘆了口氣,然後跟蔫了的黃花菜一樣,無精打采地慢慢晃悠進屋里。
結果大叔遞來的那碗藥水,小花正要把嘴湊過去的時候,突然眼楮閃過一絲光亮。
「大叔,這藥師誰熬的?」
大叔突然間被小花看得背脊發麻,反射性地後退一步。
「是….是我……」
騙人!
小花從大叔的表現就知道答案了。不管是在李家村還是杜家莊,或者是來京城的路上,小花的藥就一直是封陌準備的。除了封陌在李家村離開的幾天外,他從不假于他人之手。所以小花可以斷定………
嘿嘿,只要他不是真的不理她了就什麼都好辦了。
三兩口喝下藥後,小花往嘴里丟了顆糖後才把因為苦而皺起來的臉舒展開。
「大叔,把銀票呆上,我們去逛街去!我小花好歹是大好青年一枚,怎麼能這麼呆在家里坐吃山空,還是用的別人的銀子!從今天起,姐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才不要用別人的銀子,看人家臉色呢!」
「姑娘,你這說得是什麼話啊!」
杜大叔顯然听不得小花話里的尖酸,他是清楚封陌對小花的好,見不得小花欺負封陌。
「說得是人話!走!咱們出門去!」
小花知道,封陌一定躲在哪個角落關注她的,所以她說話的聲音故意放得老大,就怕封陌听不到。
小花的目的的確達到了。
一直站在柱子後頭的封陌在小花和杜大叔出了門後才慢慢走了出來。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眼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他哪里不懂小花這是故意在刺激他!
「姑娘,你這樣不行啊,大爺他是真的關心你啊……」
一到大街上,小花就隨處亂跑,一點也不顧及別人黏在她臉上的目光。這邊模模那邊捏捏,兩只眼楮睜得老大,哪里像剛剛才氣呼呼跑出家的人。只是杜大叔看不懂小花的表現,在一旁急得滿頭大汗,光顧著替封陌叫屈。
「姑娘,大爺是真的為了你好啊,你說你那天就這麼跟著不認識的人走了,大爺不會擔心才怪。所以啊,姑娘,您去跟大爺賠個不是就行了,大爺是在乎姑娘的,姑娘您千萬不要再這麼使性子了……」
小花手上抓起一串看起來就不是佳品的手鏈,然後有些漫不經心地回話。
「大叔,你也覺得封陌是在意我的對吧?」
「那當然了,大爺這一路上對姑娘的好,我可都看在眼里呢。」
大叔覺得小虎有听進自己的話,趕緊加大馬力可勁兒夸封陌。
「這一路上,大爺哪次不是親手給姑娘您熬的藥。大爺就怕您餓了、渴了,這一路他自己吃喝比誰都簡單,就是不肯苦了姑娘您…」
「好了好了,大叔,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小花放下那串她本就沒有意願購買的手鏈「可是我想跟粉末和解,他根本就不給我機會啊,所以嘛,我只能這樣做咯。」
「姑娘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鄉下人向來想的就簡單,所以還是不懂小花是要怎麼做。
小花對大叔笑了笑,開始信步在街上游蕩了起來,眼楮依然不安份地東看看西瞧瞧。只是她的走路的姿勢實在是不美觀。兩手掖在身後,穿著布鞋的腳及其拖拉地走著,這副樣子說是流氓也會有人信。
「既然我死等他不行,就只能把他逼出來啦。就像大叔你說得,封陌對我好,所以他不可能讓我真一個人在外面亂來。」小花眼楮盯住前方的一攤高掛算命看相的攤子「我現在要做得就是把他逼出來,要知道他的功力要是不想見人,就誰也見不到。我是美那麼厲害的功夫啦,所以我就只能來陰的啦!」
玩陰招還玩得如此光明正大的恐怕也就小花一人了。
不過管他陰謀陽謀的,能成功地就是好謀!
「姑娘的意思是,您剛說得那些話都是為了刺激大爺?」
「嘿嘿,我聰明吧!」小花模模鼻子。
她要是真的像自己說得要自力更生,干嘛還揣著封陌的錢一點放的意思都沒有。
「這麼說起來是有些道理啦。不過,姑娘,您的意思不就是您要在外面闖禍的意思?」
額…….大叔比她想象的還聰明嘛。
她不止要讓封陌出現,還要把讓自己靠近她想要的那個目標。
她來京城不為其他,為的就是尋找到那位傳說得神乎其技的盲婆。可是她來京城都有些天了,在堵封陌治愈,也使勁打听有關盲婆的消息了,可是好像誰也不知道「盲婆」的存在。
在小花看來,竹爺爺是沒必要騙自己的,而且從封陌那里她也確認過確實如竹爺爺說得那樣,這世上有三大異人。所以她可以確定盲婆是真的像竹爺爺說得那樣在倉州,只是一般人不知道她在哪里而已。
或許只有想竹爺爺、封陌這種層次的人才能知道盲婆的存在。
可是,要找到盲婆的具體位置,她現在也只能想出這條路了。
走到那個掛著「不準不要錢」的宣傳標語的小桌子前,小花很是豪氣地掏出一塊不小的銀子。
「先生,幫我看看相如何?」
看相的先生模著自己嘴下的小山羊胡子,原本是想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給小花看,可當他抬頭看向小花的時候,徹底傻眼了?
這相….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