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十分安靜,兩人都是各懷心事。
小影一直都在思考著自己的問題,好在她知道冰澈的心地並不壞,所以也不是十分擔心,只不過是在想著怎樣把他教育成一個真正的好孩子而已。而冰澈卻以為小影又生氣了,所以一句話也不敢說,想當初他弄死一只鳥小影都要怪他殘忍,這次說不定會有多嚴重呢。
就這樣一直走了晚上,小影從包袱里拿出所剩不多的糧食兩人分吃了。這時,冰澈看了看小影的臉色,才壯著膽子問了一句︰「小影,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啊?」
「生氣?為什麼啊?」小影一臉的茫然。
「因為……因為我殺人了……」
「……反正那也只是妖怪而已,再說了,他要吃你,你總不能等著讓他吃吧。」
「那你是不怪我了?」
「怪你干什麼啊,你又沒錯。」小影掂量了一下才說了這麼句話,雖然,她也覺得冰澈這事做得不大地道,但是,似乎他也真的沒做什麼錯事,畢竟他也只是自衛而已,實在是無可厚非。
見到小影並不生氣,冰澈才放心地靠在小影身邊,不知不覺間,他的羽尾又伸了出來,輕繞在了小影的手上。其實,冰澈也不想殺那個食人魔,因為在這片大陸上,像食人魔這種有些智慧但又靈力不高的生物已經快要絕種了,說不定那就是最後一個,冰澈還是個很善良的孩子的,他會盡力去避免傷害其他的生物,但同時,在他心里,傷害小影就是不可饒恕的過錯。想到了這麼多,冰澈只是輕柔地說了一句︰「他要吃我,我不怪他,但是他要吃小影,我絕對不能原諒他。」
冰澈就這樣撒嬌似的靠在小影身旁,還撒嬌似的說著這樣的話,小影實在是感到很別扭,只好委婉地說︰「小澈啊,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呃……整天這麼黏著我,你是不是會覺得難受啊?」其實如果冰澈長得再迷你一點,小影還是很樂意整天抱著他的,但是,他這麼一個半大不大的孩子,整天這樣真的感覺好尷尬啊。
「不難受啊,小影有這個,讓我覺得很舒服,似乎連身上的病也慢慢好起來了。」冰澈說著,把手指向小影身前,小影馬上意識到——是魔晶!
這些天來小影似乎都忘了,自己之所以受到「萬千寵愛」,其實都是因為這個寶貝,現在,她見到冰澈對這個東西也這麼著迷,突然間就感覺心又涼了半截。
「你很喜歡它啊?」小影提起魔晶,在冰澈眼前晃了晃,就像在逗引一只小貓,而冰澈則很乖地點頭,同時也很配合地伸手去抓,樣子還是那麼可愛。看起來,他和魔晶之間好像也有感應呢,但是,為什麼呢,他身上的那個明明就是假的啊。小影試探性地問了一下這個問題,但是,得到的答案卻很簡單——「我也不知道。」
小影撅了一下嘴,突然感到心里很不爽,她猛地把魔晶抽了回來︰「這是我的東西,不讓你玩了!」冰澈先是吃了一驚,不過他馬上又黏黏地說︰「沒關系,挨著小影和挨著魔晶的感覺是一樣的,都很溫暖、很舒服。」
不知為什麼,小影又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氣憤,她忍不住生氣道︰「走開,煩!」
看著突然又發火的小影,冰澈感到很是不解和委屈︰「小影,你怎麼了?」
小影沒有回答,她總不能說自己是在和一塊石頭爭風吃醋吧,她眼珠轉了轉,最後胡亂說道︰「當然是煩了,我們的食物都不夠了。」
「小影是在擔心這個嗎?不用擔心啊,既然附近有食人魔,那就說明附近肯定有人啊。」
「對呀!」小影突然明白過來了,不過,她隨即又蔫了,「有人又有什麼用,我們沒錢啊!」早知道這樣的話,當初就該管滄冥要點東西的,好歹他也是個國王啊,他的東西在他的地盤上,應該還是值點錢的吧。
正在小影胡思亂想的時候,冰澈從身上拿出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小影,我們還有這個。」
小影不知道冰澈身上有什麼好東西,馬上湊過來︰「這是什麼啊?」說罷,她也不和冰澈客氣,馬上打開了那塊布,發現里面是一塊圓形的、好像是玉石的東西,它好像是古代的玉佩,通體是一種溫潤的白色,上面雕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而且周圍似乎還散發著陣陣寒氣。
「這是……」冰澈想了想才說,「這是我們王子送給我的。」
「嗯?」小影滿心的好奇,她知道里面肯定又有什麼故事,但又不知該不該問。
「這不是普通的石頭,把它佩戴在身上後,周身會散發出很強的靈力。我們王子怕我受欺負,所以把它給了我,讓我裝作很厲害的樣子,這樣一般人就不敢來惹我了。」冰澈很明白小影的心思,所以自己就解釋起來了。
「這麼說來,你們王子對你很好啊。」
「嗯……應該是吧,雖然名義上我是他的護衛,實際上一直是他在處處保護著我,只是……」冰澈深深地嘆了口氣,似乎是有什麼心事。
小影覺得她明白冰澈的心情,像那樣一個處處呵護他的人,現在已經不在了。「小澈,不要難過。」這是小影唯一能想到的話了。但是,冰澈卻搖了搖頭︰「我不難過,我只是想說,雖然他對我很好,但是我卻對他沒有任何好感,我把他送我的所有東西都丟掉了,只有這一樣,也是覺得有用處才留了下來,而且,平時我也不會輕易把它拿出來的。」
「為什麼啊?」小影直接月兌口而出,這也真的很讓人難以理解啊,一個王子對他的侍衛這麼好,但是,這個侍衛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討厭他們王子,他們其中肯定有一個有毛病,要不就是都有毛病。
「這……」冰澈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所以小影沒再追問,只是岔開了話題︰「小澈,這上面的花紋是什麼意思啊?」
冰澈沒有感嘆小影的思維怎麼會轉換得這麼快,他只是隨口答道︰「這是字。」
「哦?是什麼字啊?」
冰澈又一次長嘆了一口氣道︰「是‘冰澤’。這塊雪精石本來就是我們王子的東西,也是因為他佩戴的時間長了,所以上面會沾有他那強大的氣息。」
「這麼說來,戴著它就有種狐假虎威的味道了。」小影笑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麼,于是又說,「不過,‘冰澈’、‘冰澤’,真的是很相似的名字啊。」
「因為,我被父母丟棄在雪原上以後,獨自生活了十年,後來是國王和王後收留了我,他們看我可憐,便把王族的姓氏賜予了我,就是為了讓我把他們當做家人來看待。但是,不管他們怎麼對我好,我就是沒辦法把他們當家人來看待,我甚至不喜歡這個名字,我也不想和王族產生任何關系。小影,我這麼做,是不是不對啊?」
小影沒有立刻回答,她覺得冰澈不像是一個刁鑽任性的孩子,既然他不喜歡,那肯定就有他不喜歡的理由,只不過是他沒有說罷了,況且,那一家人讓他假扮王子去吸引敵人注意,本來也就沒把他當自己人看啊,所以,她便順著冰澈說道︰「如果小澈不喜歡他們,那就不要再想了,反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連那座城都已經不在了,再想這些也的確沒什麼意義了。
冰澈還是那麼听話,小影不讓他想,他便真的不再提了,不過,不去想真的就可以讓那些過往的傷痛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