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錯 第二十二章 娘

作者 ︰

原來,娘伺候好琳瑯晚飯後,便去拾掇炭火,準備在石弦房里點上火爐了。這雖才是七月初,但畢竟是七月閏月,天氣究竟是八月的天氣了。往年這個時候也差不多立秋了,因此天是有些轉涼了。加上石弦早些時候蓋上了那麼幾層被子還很冷的樣子,娘這才自作主張欲先點了爐子。

她只待琳瑯安生的時候才抽身出來,哪知道她一走,琳瑯不多時便跑到了院子里哭鬧。溫雲只好撇下乘雲,欲先去安撫小孩子。

乘雲哪里知道院子里的路,出了書房雖不知要做什麼,可是不見個人影畢竟也好奇,便糊里糊涂模著黑,直到出了院子都不知道。

石府里,溫雲和石將軍乃是住主房的,琳瑯歇在主房後帶著的耳房里,中間是個大院子。出了院子的一道拱門右拐,便是和主房連著的東廂房了,這里便是公子石弦的住處。

院子里燈火晦暗,拱門外倒似乎燈火通明,有幾分暖意。乘雲不自覺地往那地方走,這地兒倒是別致,漸漸就走遠了,繞過長廊,看見個小亭台。小亭台連著的是個房間,走近了似可听到「嗤嗤」的聲音。

那是娘點著的炭火在燒呢。

這才七月呢,雖是有幾分涼意,也不至于就生了火啊。里面是誰?

乘雲疑惑,猶豫了會,終究是推開門去,但並未見得一人。

往里走,轉身卻被眼前一幕驚住!霎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面前的女子俯著身子,和那榻上之人正唇齒相抵!

再定楮一看,榻上那人側臉俊美,眸子深合。

那不是石弦嗎!

乘雲不由得怔住,瞬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娘意識到有人來了,慌慌張張抬起頭來看,臉已羞紅。

見來者是書房中那姑娘,娘不知說什麼好,兩人皆受驚呆愣住了。沒等乘雲緩過神,娘突然起身,將手里持著的碗擱在床頭案頭上。原來,她是在給石弦喂姜湯,早些時夫人吩咐過的。只是,石弦未醒,她力氣不足扶不起他來。見他睡著,心思一動,便鬼使神差地這樣,含著湯吻下去……

這是娘平日里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啊。弦公子俊逸倜儻,一表人才,早已把她的魂都給奪走了,可是她區區一個下人,雖是機靈,平日里對誰都和氣,卻始終不敢正視弦公子!誰也不知她愛他在心口難開。

如今大著膽子莽撞一回卻被乘雲給瞧見了,娘豈能不羞。再說,縱是沒有私情,男女肌膚相親……總是……

唉。

娘捂著臉跑出去,卻不知這里她闖下了個禍。

原來,之前為了讓弦公子暖些,她特特地將小火爐擱在床頭的案子上了。方才跑開的時候,猛地把盛著姜湯的碗往案子上放。恰巧她今日穿了件寬口的袖子,抽出手的時候將那小火盆給撂倒了。細碎的炭火帶著火星,濺到了石弦的手上。

石弦本是快醒了的,朦朦朧朧,被這火星子一濺,手上的灼痛感使他徹底醒了來。

醒來抬眼看去,乘雲就站在面前。奇怪的是她一臉不可置信之狀,更帶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悲傷或憤怒。

乘雲醒了?又抑或這是一場夢?石弦慢慢從床上爬起來,眼神不曾離開,生怕他一閉眼乘雲就消失無蹤,而自己卻沉入另一場夢境。

然而乘雲就在眼前,也不曾消逝。

想必這就是夢境吧,明明自己還在瓦礫山的,此時卻在家中自己房里。乘雲不是昏迷呢嗎?此時卻站在自己面前梨花欲雨。

石弦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都做的什麼夢呀?可卻像中了魔障一般,他慢慢走近乘雲,試圖去觸踫這夢中出現的人。

大概只有夢中,才能如此吧。一想到現實中風風火火氣焰囂張的乘雲,哪能這麼安靜溫柔地站在面前,他不禁揚起嘴角。

石弦還道這是夢一場,那伸過來的手眼見就要觸踫在乘雲的臉頰上,乘雲忽地奪門而跑了。

留下石弦在那里徒然驚愕。

乘雲從石弦房里跑了之後,卻茫然沒有頭緒。這里她又不熟悉,來時的路竟也找不到了。撞上了方才那一幕,這會子失心落魄地到處亂晃。

回想起方才那場景,乘雲不知自己為何有種失望的感覺,胸口悶悶的,被什麼給堵住了。她這是為什麼呀?就因為看到那不堪的一幕?那又如何,他們兩個……

想得心煩意亂,悶悶嗔了一聲。

「哼,管他呢,那個小氣鬼。」乘雲告訴自己。

可是想到方才石弦伸出手來,不知為什麼,眼淚刷刷地流了下來!就連乘雲自己也感到奇怪。她不知自己心里在想什麼。

這邊正哭著,那邊路邊花叢里似乎傳來嗚嗚的低咽聲。循聲而去,一個小女孩蹲在角落里正泣不成聲呢。看她那四肢蜷縮的樣子,著實可憐。

乘雲對付不了小孩子,平日里皇宮中有幾個小阿哥,鬧騰得很,她是正眼都不瞧一下。就是有那麼一兩個還屁顛屁顛跟著叫姐姐的,她也隨隨便便就打發敷衍了。確實,就她自己,仍免不了幾分小孩子脾氣,哪里有耐心去逗小孩玩。

這會子小女孩哭著,她越發不知如何辦了。

她不知道這小孩子便是溫雲的小丫頭琳瑯,還奇怪著為何這院子里還有小孩子在哭鬧。

琳瑯因娘將自己放掉,不知去哪里了,而正傷心呢。夜里她怕黑,娘喂了她晚飯後就將她帶回房里,天大黑了,卻未曾點燈。她自個兒出來找人,先到她娘親房里找人,恰好那時候溫雲去了乘雲那里。琳瑯便在院子里哭了一會子,仍是沒人,才又跑到哥哥院子里。溫雲听得哭聲出來尋琳瑯時琳瑯已離開了,沒尋到,便四處找,這才許久不曾回去書房。

哪知琳瑯往哥哥這里亮堂的地方走,娘倒從那里面跑出來了。兩人幾乎撞個滿懷,待認清對方,娘不知為何又將她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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